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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花兒    


  「雷主簿,你千萬別介意,我是御史台嘛,叫我去見你這說不過去吧?」偷偷摸摸的去見還成,說到公事時可就要用「傳喚」的了,免得大家起疑心。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打入他們的圈子,搞壞了御史台的名聲,製造出一個昏庸、糊塗,只愛錢的貪官形象,還有好色、好賭、嗜酒什麼都來,他也很辛苦呢。

  兩人這掩飾、代替身份的戲劇,從雷臨歧回江州一路上就上演了,為的就是取信於這班不成材的官員,甚至從中收集到他們不法的證據。

  「是,不知道大人傳喚下官到這,有什麼指教?」

  他嘻嘻一笑,「治水這事我也不懂啦,所以我就不提了。但是我要先提醒你,如果朝廷撥下來治水的銀兩有短缺的話,你先別發火。」

  「我都還沒上書請撥銀兩,你們這群人已經開始打壞主意了?」食君奉祿,還要挖空國庫,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呀!

  「臨歧,不是你上書,是我!」余抒懷用手一指鼻子,「我才是御史台,記得嗎?」

  他哼了一聲,算是同意了他的話。「查案歸查案,別影響到我的進度。」

  「不會的。」他信心滿滿地說,「老實說,我可是幫你辦妥了一件大事,看你怎麼謝我。」他得意揚揚的,眼睛都笑彎了,看樣子他可能真辦成了件大事,才能讓他如此自鳴得意、不可一世。

  「原來御史大人想跟下官邀功、討賞。」雷臨歧一臉恍然大悟地說:「難怪你一張臉都笑歪了,很得意嘛。」

  「不敢、不敢,我要邀功領賞也是跟皇上呀!」余抒懷突然壓低了聲音,「你猜怎麼著?我可是找到臨海郡主了。」

  「真的?」不太可能吧?他上山、下山不過十來天,這麼短的時間能讓他找到毫無消息的臨海郡主?

  「那當然。」他拍了拍胸脯,「我辦事,你放心!確確實實、如假包換的臨海郡主,此時便在來這的路上了。」

  「你可真有信心哪。」雷臨歧拿起茶來,輕啜了一口,「在哪找到她的?」

  他神秘兮兮的說:「說出來你一定不信,不如這樣,你猜猜看好了。」

  可他話都還沒說完,雷臨歧杯子拿著,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江州臨姚縣還是浦知縣?」

  「你怎麼知道?」余抒懷訝異地問,「誰跟你說的?」

  「我隨口說的,說對了嗎?」

  笨抒懷,想也知道她一定在江州,十天前他們碰面時,他並沒有提到關於尋找郡主的事,因此這事一定是在他上山之後才開始進行的。找人、尋獲,已經起程來這,而且要到了,這中間不過經過了十天,扣掉發文尋人、上稟和往來的時間差不多要一半以上的時間,能夠在三天內到達他們所在的堯中縣,就一定是臨姚或是浦知了。

  「沒錯,的確在臨姚找到的。」他搖搖頭,有點掃興地說:「這樣你都猜得到,真沒意思。」

  「奇怪。」雷臨歧微皺著眉,一副深思的模樣。「她為什麼要特地從望安到臨姚?又為什麼等皇上下令尋人時才願意出現?」

  利陽王兩年前過世,郡主失蹤這件事情就很詭異了,現在她又陡然在江州出現,多少有些不合理。

  「想不透了吧?」終於有他想不到的事了。余抒懷高興地說:「關於你的問題,我倒是有解釋,你要不要聽?」

  「你說,我聽聽看。」

  「話說兩前年前利陽王過世,無依無靠的郡主變賣家產之後,便想回京尋親。可她一個孤身弱女子,身上又沒多少盤纏,一路上吃盡了苦頭!可憐哪,一年前她來到臨姚,盤纏用盡不得已流落街頭竟又病倒了,適巧給臨姚知縣遇到,收她當義女帶回府裡養病,好不容易調養了一年,現在才好一點。」

  「太巧了。」他搖搖頭,「我不相信。就說郡主在臨姚養病,縣令為何不上報,卻等到皇上尋人才出聲,你不覺得可疑嗎?」

  「所以說你不會做人就是這樣。」余抒懷一副教訓的口吻,「人家郡主當然不好表示身份,一說出來豈不把縣令嚇壞了?家裡住著個郡主,誰會不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要不是我發文強制各州刺史、縣令尋人,臨姚縣令苦惱得不得了,郡主也不會說出身份來。」當然,這一切都是屬下跟他報告的,他可沒空去臨姚問縣令。

  雷臨歧還是搖頭,「我覺得疑點很多,而且漏洞百出。第一,利陽王一過世,她為何不向望安府尹或是遙領望安的陣親王求助,反而要捨近求遠到京城去?第二,利陽王雖然只有虛銜而無實權,但好歹也是家財萬貫的富貴之家,怎麼可能一年之內郡主會散盡家財流落街頭?第三……」

  「等等!」他一揮手,阻止了他的話,「你是說郡主是假的?」

  「我沒那麼說,我只是覺得可疑,或許另有隱情是我想不到的也不一定。」他只是就矛盾、不合理的地方提出懷疑而已,當然不能因為這樣就說她是假冒的。 

  「她幹嘛要冒充郡主?要是被拆穿可是要殺頭的。」余抒懷覺得不太可能,「況且皇上見過郡主,是真是假他一看就知道,誰肯冒著殺頭的風險來冒充?你想太多了。」

  雷臨歧橫了他一眼,「你八歲時就長這一副老頭子的模樣嗎?」

  他尷尬地笑道:「說的也是,當年郡主只有八歲,皇上現在說不定認不出來了。」

  「總之,這事先別跟皇上提,等我見過郡主再說。」

  「嘿嘿嘿……」他不好意思的笑了幾聲,「這個嘛,好像有點來不及了。」一有郡主的消息,他就馬上派人回京通知皇上了。

  他看了他一會,然後搖搖頭,「下次要幹什麼蠢事之前,先問過我好不好?」他真想一棒敲在他頭上,看看他會不會因此清醒一點。 

  「這怎麼會是蠢事?我幫了你一個大忙。」余抒懷不服氣地說,「而且人家真的是臨海郡主,不信你等著看好了。」

  「好,你做得很好。」他無奈地說,「多謝你了,等郡主到了之後,不要張揚,將她安置在欽差行轅,我要先見見她。」

  「不要張揚的意思是……」

  「就是別讓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他不希望一大堆人搶著來拍馬屁、奉承這個皇室嬌女,那只會讓事情更加複雜而已。

  「呵呵呵……」余抒懷更加不好意思了,「你知道的嘛,我跟這些地方官混得可熟了,這件事……其實呢……」早就被他拿出來講不下八百遍了,臨海郡主可是他找到的呢,不說出來讓大家稱讚他一下,他怎麼受得了!

  「余抒懷!」雷臨歧覺得頭痛了。「有了什麼差錯,我惟你是問。」

  「雷主簿,別生氣,好歹我也是個御史,給點面子好不好?」能出什麼差錯?人家是郡主耶,巴結、奉承都來不及了,有誰會想害她?

  「面子是自己拿來丟的,不是人家不給。」他站起身來,「我還要到濟川的工地去,沒事的話我要先走了。」

  「晚上一起吃飯?」他慇勤地說,「刺史作東,安排在梨香樓,你一定要到。」

  「再說。」

  「就這麼說定了,我再打發轎子去接你。」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想他在這裡吃香喝辣,而他卻在深山啃乾糧喝溪水,他難免有些過意不去。

  反正是刺史做東請客,他就來個借花獻佛,好好的慰勞他的好兄弟。

  ☆ ☆ ☆ ☆ ☆ ☆ ☆ ☆ ☆ ☆ ☆ ☆ ☆ ☆

  夕陽西下,正是涼風送爽的時刻,兩條人影一前一後的走在防潰堤上。

  雷臨歧背著雙手,神色凝重的看著眼前流過的川水,它看起來是那麼的寧靜,但卻是三年一潰、一年一泛,實在是令人相當頭痛的一條河。

  「濟川。」他搖了搖頭,低聲的歎了一口氣。

  「總會有辦法的。」看他面有難色,似乎心裡相當不痛快,侍書忍不住勸了一句。

  「是呀,總會有辦法的。」他回頭對她一笑,「你還沒想出辦法來嗎?」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想了幾個法子,但都不中用。你呢?」

  「跟你一樣。」他難掩無奈之色,「雨季再來,水位又要漲高,這次不知道要淹到哪裡,又要傷多少人命。」

  「那我們現在趕快動工呀。我們一邊建新渠道,一邊想辦法。」情急之下,她抓住他的袖子,「人呢?為什麼這裡一個人都沒有?」

  他說要來看看情況,她還以為會看見很多人忙著搬運材料、挖掘渠道,可是這兒卻冷清得緊。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我沒有人力、也沒有財力,更沒有朝廷的支持。」

  「怎麼會呢?皇上不是派你回江州治水?」怎麼會沒有朝廷的支持呢?

  「皇上給了我一年的假回家探親。」看著河水,他忍不住感慨,「可是他並沒有答應要整治濟川。但若我可以提出整治濟川的具體方案,證明濟川非整不可,而且百利無一害,上早朝時說服各部大臣,或許他們就不會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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