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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花兒 侍書知道他並不是虛言恫嚇她,於是乖乖的把手伸了出來,「拜託你了。」沒辦法,她就是拿不出來,這荒山野嶺的又沒有別人,只好請他幫忙了。 「嗯。」他抓過她的手,在她身前蹲下來,「扎得很深。」還因為她亂摳亂擠,所以傷口周圍肌膚都已經腫了起來。 「對呀!輕一點……」她微皺著眉,低著頭緊盯著自己的手。 雷臨歧低著頭,一手扳著她的手指,另一手幫她挑木刺,兩個人此時放下了個人恩怨,同仇敵愾地對付起那根刺來。 「出來子!」 雷臨歧歡呼一聲,抬起頭來,而侍書也同時抬起頭來,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好近,他的唇輕輕地擦過她的頰邊,她嚇了一大跳,抽回手奮力一推。 他沒料到她會突然推他,毫無防備地往後一跌,噗通一聲跌進小溪裡。 只見他一屁股坐在溪裡,全身都濕了,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好大的謝禮!真是多謝了!」 「誰叫你……」她滿臉紅暈,那溫熱的觸感依舊留在頰上,害她心跳加速、手腳發軟。 他根本沒注意到那個碰觸,因為實在發生得太快了,他只覺得她莫名其妙。「對,誰叫我多管閒事!說的也是,你手爛掉關我什麼事!」 他站起身,憤憤地走上岸,渾身滴著水。 「才不是那樣!」哪有人這樣,親到人家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你剛剛……」 「我剛剛又多管了一次閒事!」他一面扭著衣衫上的水,一面抱怨道:「恩將仇報,算你厲害。」 「隨便你怎麼說啦!」她也火了,他到底是裝糊塗還是遲鈍?「反正我沒有恩將仇報,你是活該。」 「我活該?」他怒極反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是,我是活該!活該在沒早一點把你這個不知好歹、不分尊卑的惡奴丟掉!」 「你不能丟掉我!我們有約定的。」 「我不想遵守了。」他氣呼呼的翻著行囊,拿出火折子來生火,天黑後山區會越來越冷,他得在凍壞之前將自己烤乾。 侍書咬著嘴唇,一轉身就往溪裡跑,將自己往溪裡一摔,嘩啦啦的濺起了一片水花。 「你做什麼!,」 「這樣扯平了吧?」 她的聲音明顯帶著哭音,臉上和發上的水珠不斷的落下,他想那裡面總有幾顆是淚珠吧! 「還不起來!」她真的會把他氣死,這麼一折騰她不生病才怪! 「你不能丟掉我!」她站了起來,卻不上岸。「我不要一個人。」 「你現在不給我上來,我保證馬上丟掉你!」 一聽他這麼說,她連忙提起濕淋淋的裙子跑上岸。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他熟練的生了火,要她靠著火堆坐。「把衣服脫下來烤乾。」 「那怎麼可以!」她驚訝不已,「我又沒有衣服可以替換。」難道叫她光著身子嗎? 「這裡沒有人,不想染上風寒就照做。山裡的夜晚會凍死人的。」他拿起自己的行囊,「你別亂跑,我到另一邊去,要上路時我會來叫你。」 「不要!」她跳起來,一把拉住了他手裡的行囊,「你不能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你怕什麼!我就在附近。」他提了提被她拉住的行囊,「放手啦!」 「不要。」她可憐又委屈地求道:「我跟你去好不好?」 「你說可以嗎?」他們都需要將身子烤乾,但又不方便在同一個地方寬衣解帶,雖然四下無人,但總得避避嫌。 而且別說她會彆扭,就是叫他在她面前光著上半身烤火,他也不肯。 「不要啦!」她眨眨眼睛,「我們把火生大一點,就待在這裡好不好?火一大,衣服就干了。」 「濕衣服沒脫下來,你會生病的。」 「不會、不會的!」她說得斬釘截鐵,「絕對不會。」 「你如果生病了,我就丟下你不管。」他放下東西,在火邊坐了下來,兩個人圍著火堆烘著手腳。 侍書拿出乾糧和肉乾跟他分吃,「你說明天到得了嗎?」 「應該可以,等丈量完就能下山了。」他稍微算了一下,「大概還要七八天吧。」 「要那麼久?你要量些什麼?」 「我要先製圖,江州縣志的那副地輿圖有誤。」他說得輕描淡寫,似乎重新製圖是一件小事。 「你官做得那麼大,為什麼不分一些事給底下的人做?」製圖很辛苦的,絕非一人之力可成,他想累死自己嗎? 「我當然會派其他人來接著完成。」他微微一笑,「但是測量和考察的工作是製圖成敗與否的要素,我還是自己來比較放心。」 「你不相信你的屬下能做好?」 「也不是。」他搖了搖頭,「他們都很優秀,只是我永遠相信自己比相信別人多一點。」身在官場,他有一套明哲保身的處世觀。 侍書臉色一黯,輕聲道:「我爹也這麼說。」 「你有爹?」廢話!誰沒有爹?他這句話問得唐突極了,所以一出口他就有些後悔。 「當然有,只不過他去世了。」 「所以你才賣到雷府來當奴婢?」他有些同情地問:「你沒有其他親人了嗎?」 她搖了搖頭,「就算有,我也不認識。能到雷府去,我覺得很幸運。」 「賣身為奴,何幸之有?」他歎了一口氣。 「你一向看不起奴才,又何必為了我的遭遇感慨。」 「很遺憾你這麼說。」他深深地看著她。 「這不是我說的,是你說的。」他的意思是她冤枉他了嗎? 「我說的是本分和分寸。」他難得的沒有任何火氣,「你不像雷府的丫頭,反而像女主……小姐。」他本來想說女主人,可是又覺得不妥,連忙改口。 「或許我本來就不該當丫頭。」 「也許。」他第一次認同她的話,「你爹過世了,你無依靠賣身為奴,這是你的選擇。而既然你選擇當供人使喚的奴才,就應該好好的當個奴才,你懂我的意思嗎?」 「你又怎麼知道我賣身為奴是自願的?我留在雷家的確是心甘情願,但被賣為奴卻不是我的選擇。」 他看著她,「你是被逼的?」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感到十分憤慨。 她內外兼具,滿腹經綸又多才多藝,他怎麼沒有想到一個尋常人家出身的女孩不可能懂這些?看樣子,侍書的背後隱藏著一段故事。 「是有人強佔你的家產,還把你賣為奴婢,還是另有隱情?你原本是大戶人家的千金是嗎?」 她抿嘴一笑,「好聰明的少爺,一猜就中,你想幫我忙嗎?」他又想多管閒事?剛剛不是還生氣地說再也不管她了嗎? 「你說,如果真是這樣,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你家住哪?叫什麼名字?」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侍書這個名字是他親娘取的。 她愣了一下,才哈哈笑道:「你相信啦!我騙你的呢,我哪裡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了。」 「不說算了。」他覺得有些心意被踐踏的感覺,他是真心想幫她,以她的學識屈居為奴太可惜了。 「你生氣啦?」她歪著頭看他,「我隨口說說的,沒想到你當真了。」 「不想理你了。」被她氣得頭痛,他抓過行囊來拍了一拍,枕在頭下倒頭就睡。 「別生氣嘛!我說個笑話給你聽好不好?」 「不聽,我要睡了。」他翻過身去,背對著她。 她也不管他,自顧自地說:「從前有個人想娶個漂亮的媳婦兒,他聽媒婆說東村有個閨女年紀配他剛好,於是就到媒婆家去拜訪,問問對方的模樣。剛巧媒婆那天傷風,咳得厲害,就隨手寫了姑娘的模樣。 「說她呀,麻子沒有,頭髮黑,臉不大,好看。這人一看,歡天喜地的跟這姑娘定了親,沒想到成親後蓋頭一掀,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氣呼呼的拿著紙去找媒婆。 「剛巧媒婆傷風好了,也不咳了,接過紙來清清喉嚨就念道,麻子、沒有頭髮、黑臉、不大好看。」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他的反應,只見他雙肩微微抽動,顯然是拚命忍住笑意,看樣子還是有在聽嘛! 「我說完了,明天輪到你說一個故事給我聽。」她有點賴皮地說:「不說話就當你答應嘍。」 他沒有應聲,她偷偷地笑了笑,靠在樹幹旁閉上了眼睛。「我也要睡了。」 這一天,兩人其實都相當的疲累,入了夜雖然寒意不斷地來襲,卻能安心的入睡,或許他們對對方的猜忌和嫌惡,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深。 睡到半夜時,雷臨歧猛然坐起身來,添了—些柴火,聽著遠處傳來的狼嚎,他再也無法安心的入睡。 他看著侍書蜷縮著身子,似乎覺得寒冷而微微顫抖,一個心念一起,也不去探究背後的原因,將熟睡的她抱進懷裡,只聽她輕輕地咕噥了幾句,將頭枕在他的胸膛上,依然睡得相當安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