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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花兒 當皇親國戚有什麼好處?她姊姊封為貴妃有什麼尊貴?連去小小的棠家退婚都辦不到! 「就算妳爹有本事退婚,妳表哥也不允哪!」他在姊姊過世之後,負起了教養外甥古仕言的責任,亦舅亦父的將他拉拔長大,自然明白他心裡在想什麼。 他和棠大小姐本來就有白首之盟,加上對方才華洋溢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雖然不曾見過面,但兩人以文相會已久,彼此都很滿意對方的人品,怎麼可能因為桑桑不允許而取消共結秦晉之好的心意? 桑梓楞了一下,「表哥不允……」 對了,表哥早就被那個女人給迷住了,他要是肯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 那個女人,她到底有什麼好的?說是才貌雙全的美女,誰曉得是不是騙人的?又沒人見過她,嚴格說起來,表哥根本不瞭解她呀! 說不定她不會縫補、洗衣、做飯、打掃,說不定她其實根本大字不識幾個,說不定她長得很醜! 想她桑梓,不但貌美如花、知情識趣,而且什麼家事都會做,肚子裡的墨水也不少。 她只是不想出風頭,一心只想做表哥的娘子,否則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早就被她搶來了! 「棠小姐配不上表哥,」她一頓足,蠻橫的說:「我就是不答應啦!」 桑正新大感無奈,「不管配不配得上,這婚總之就是退不得的!」 人家棠家老爺子目前官場得意,平步青雲至當朝右丞相,其小兒子雖然身體孱弱,但二十歲就連中三元深得皇上器重,今年才二十七歲就已經成為最年輕的吏部侍郎。 再加上棠家老大棠靜娶了四公主為妻,全家沾了光都成了皇親國戚,人家一家都是顯貴,要退棠大小姐婚? 談何容易! 「我就是不許!」桑梓一甩頭,重重的一跺腳,「哼,我去想辦法。」 她一定、一定,一定不讓棠大小姐順利當上表哥的妻子! 「當……當尼姑?」桑正新手裡握著一張留書,手因為太過使力而有些發顫。 桑夫人則是臉色蒼白,要不是婢女們左右扶著,她大概已經因為全身發軟而跌到地上去了。 「我就說嘛,桑桑怎麼可能乖一個晚上,既不吵也不鬧的!」桑正新一面吩咐下人快點去找人,一面自責不已。 他應該多注意女兒一點的,怎麼能因為昨晚得到一夜好眠,沒有桑桑來吵鬧而覺得竊喜不已?! 「老爺,怎麼辦哪?」桑夫人哭道:「要是桑桑真當了尼姑,那……哇!我苦命的女兒呀!嗚嗚……」 「妳別哭啦!哭得我心煩!」她一遇到事情就哭,真是傷腦筋,「我已經讓蒔兒帶人出去追了。」 怎麼他桑家的女人一個比一個還要難伺候,他上輩子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喔,這輩子才活該倒霉給這些女人吃得死死的。 「要是桑桑有個萬一,那我也活不成了。嗚嗚,我的女兒呀!」 「桑桑應該沒有走遠,說不定蒔兒待會就把她毫髮無傷的帶回來了。」他的寶貝女兒居然留書出走,說她已經看破紅塵,要去出家當尼姑。 唉,何必呢? 女兒的心意,他從來也沒有弄懂過。 她真的這麼喜歡古仕言?喜歡到會因為他娶了別人而去當尼姑嗎? 他真是不明白呀! 三天了。 當桑梓偷偷摸摸的在園子裡晃的時候,想到的就是,她混進棠家已經三天了。 想當初她留書出走,說要去當尼姑,不過是胡謅的,她怎麼可能真的去當尼姑嘛! 她可還是要嫁人的! 外面大概已經找她找得翻天了,她爹一定沒有想到,她把自個賣到棠家來當丫頭。 誰能想得到堂堂桑府千金,會搖身變成一個棠家的小丫鬟。 沒錯,她是特意混進來接近棠大小姐,以逮住她的小辮子,讓她嫁不成表哥。 她要接近她的情敵,瞧清楚她的真面目,然後一五一十的告訴表哥,讓她表哥知道自己才是他的良配。 只是計畫總是想像中的容易,真正執行起來的時候,還是有一些難度的。 她來這裡三天了,一直都在大總管的手下做雜事,晚上跟一群粗使的丫頭睡通鋪。 據說,要等見過老夫人之後,才會決定給像她這種新進的丫鬟什麼樣的活做。 她覺得有些失算了,她進棠家是希望能夠接近棠雲嵐,如果老夫人把她發到別的地方,或者叫她做粗活,那該怎麼辦才好? 想來想去,她想不到一個好辦法,又睡不著,於是悄悄的爬起身來,穿好衣服四處亂走。 天快要亮了,清晨的空氣有些冷,園子裡靜悄悄的,薄霧中瀰漫著一股平和而寧靜的味道。 棠家的大遊園依山傍水而建,風景絕佳而建築奢華,一直是城裡出名的豪宅之一。 當年四公主下嫁的時候,又擴建了大遊園,引東河之水建了人工河渠,端的是富貴榮華到了極點。 她四處亂走,走上了一條綠竹相夾的碎石子路,又走過了彎彎曲曲的長橋,到了一個小巧的庭園,裡頭種滿了繁花百草。 她貪看著盛開的牡丹,隨手摘了一朵,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響了起來,似乎是往這個小院落走過來的樣子。 或許是做賊心虛,也或許是她懶得解釋,總之她看見屋子的門是虛掩著,便連忙推開了門,一溜煙的鑽了進去。 她一進去就覺得藥味好重,但不會令人覺得不舒服,反而像是一種莫名的香氣,相當好聞。 幽暗的室內擺設簡單整齊,但傢俱卻都是氣派的紫檀木,桌凳的顏色潔淨異常,地上也都打掃得纖塵不染。 桑梓將耳朵貼在門上,沒聽見腳步聲繼續走來,於是放下了心。 這時她才注意到了一件事,這門雕花鏤空的地方,糊的似乎是棉又像是綢,不像一般人家糊的是紗。 她四處看了看,發現窗戶也是這樣,連窗縫都密密的塞了棉絮。 不會把整個屋子都塞得這麼紮實吧? 這麼悶不透風的,難怪一屋子的藥味。 她看見牆壁上有一整排的藥格,活像是藥鋪。 這裡大概是棠家放藥的地方吧,這麼多的藥,就算他們全家都病得快死了也應該夠用了吧? 桑梓走了過去,隨手開了幾個藥櫃,心想不知道有沒有巴豆之類的,她先拿一些起來放,改天有機會給棠大小姐嘗嘗,讓她拉得痛快! 她稍微翻了一下,很失望的發現這裡放的都是名貴的藥材。正想放棄的時候,她轉念一想,這間屋子這麼大,說不定還有別的地方有放其它藥。 她掀起了門簾,往內室走去,這裡的光線又更暗了一些,只隱約能看見東面似乎有床,羅帳放下了半邊,隱約看得見舒適的床鋪和溫暖的被褥,床邊又是一排藥櫃。 「我就知道還有!」她開心的拉開藥格找巴豆,可找了半天依然沒看見。 她沮喪的往床沿一坐,「什麼嘛!連巴豆都沒有,真爛!」 「妳在幹什麼?」一個聲音低低的在她身後響了起來,聽起來有些火氣。 突然有人問她在幹麼,她很理所當然的回答,「找巴豆害……」人。 耶? 她猛然轉過頭去,黑暗中一雙精光粲然的眸子,含著怒氣瞪著她。 「哇!」她驚叫一聲,往後一退,嚇得心臟卜通亂跳,一個踉蹌就跌在地上,摔得她屁股隱隱生疼,「你……你……你……」 棠優皺起眉頭,從床上坐起來,「你什麼你!誰叫妳進來的?還不滾出去!」 他的聲音雖然很嚴厲,但聲量卻顯得軟弱而中氣不足,因此在威嚇人的效果上,馬上打了折扣! 她到底是哪一房的丫頭?居然這麼沒規矩的進他房來,到處亂翻東西,還大刺剌的往床上一坐! 他一向淺眠,因此她進來的時候他就醒了,沒出聲是因為他以為她是昨晚被他趕跑的素月。他還以為素月這麼勇敢,居然敢回來? 昨晚一個紙鎮就砸得她淚眼汪汪,連滾帶爬的跑了。 沒想到來者卻是個不識相,聲音聽來很陌生的丫頭。 要不是他一直不出聲,她會不會打算躺下來舒服的睡一覺? 原來桑梓闖入的是二少爺棠優的房問,他從小就體弱因此才與藥同居,方便取用。 他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雖然官居吏部侍郎,但是常常在早朝時、或是其它集會時,咚的一聲就昏倒。 皇上本著愛惜人才的心,給予他很多的特例,而且讓他養病時還能領薪俸。但因為身體時好時壞,讓他自己感到很生氣和厭煩,所以脾氣一向不好。 「我……我……」桑梓完全沒想到房裡居然有人,雖然黑壓壓的看不清楚,但聽聲音肯定是個男人沒錯! 棠優怒斥道:「死丫頭,還不給我滾出去!」 他身子是不好,而脾氣更是加倍的壞。 棠府上上下下的丫頭奴才都吃過他的苦頭,領教過他的壞脾氣,見了他跟見了鬼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