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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黑田萌    


  這兩年來,她一直將眼淚往肚子裡吞,從來不在外人面前落下半滴傷心軟弱的淚水;可是,她也有想哭的時候。當她想起雙親的慈愛、弟弟們的乖巧懂事,還有家裡老老小小的歡笑,她就痛心得幾乎死去。

  「為了報仇,我兩年來走遍各地尋找殺手,可是沒有人願意管這件事,即使我甘心以身相抵……」她噙著淚,不讓它落下、「只要能報仇,我不在乎自己會落進什麼樣的地獄裡去!」

  終於,她懸在眼眶裡的眼淚如珍珠般落下,為了不讓他看見,她迅速地別過臉去。

  聽完她不幸的過去,他總算知道她為什麼不惜一切地要手刃江均了。

  他不是沒見過女人流淚,阿靜就常常動不動地用眼淚攻勢,來打敗他們這幾個義兄。不過……當她在他面前掉下眼淚,他卻是揪心的。

  他感覺得出來,她並不是一個經常掉眼淚的女人;為了讓自己更堅強、為了報仇雪恨,她一定一直在強忍著。

  她的眼淚牽動了他鋼鐵般的心,讓他更加想要保護她、安慰她。

  可是他不是個擅於安慰人的男人,他不懂女人的心,不知道女人需要的是什麼樣的開心……

  他伸出手端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自己。「我會幫妳。」他以指腹抹去了她懸在眼眶底下倔強的淚水。

  不知怎地,讓他這樣一抹,那淚水更是收不住勢地落下。

  她擰著眉心,想止落淚,可是那悲傷無助的眼淚,卻一點都不聽使喚。

  他看出她在隱忍,看出她眼底的倔強,「妳多久沒哭了?」他睇著她,眼底有他不曾有過的溫柔。

  她抬起淚濕的眼,唇片抽顫。

  「哭沒關係,」他勾起一抹溫暖的笑意,「阿靜就常哭,妳看,她不是很快樂。」

  「她沒有我這樣的遭遇……」她幽幽地說,「她是個被你們大家捧在手掌心上的女孩,不是嗎?」

  他凝視著她,低聲地問:「難道妳從前不是被捧在手掌心上?」

  她一怔,愕然地望著他。

  「妳一定也曾經被雙親捧在手心上吧?」他問。

  他這麼一說,頓時又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

  是的,她確實曾讓雙親捧在手心上,要不是因為寶貝她,她爹不會三番

  兩次地拒絕江均;雖說她的確是許了親,但在那種情況下,她爹其實是可以毀婚,將她嫁給江均做妾,以獲得榮華富貴的。

  可是就因為心疼她,他並沒有那麼做。

  當盜匪夜襲俞家時、她娘親為保住她一條小命,而苦苦哀求她躲入地窖,不也是愛她的表現?

  是的,她確實被雙親視如珍寶地呵護著、她曾經有過快樂無憂的日子,可也就因為這樣,當這樣的幸福被硬生生拿去時,才更教她痛不欲生。

  「我已經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她啞著聲線,顫巍巍地說。

  「如果我幫妳報了仇,」他凝望著她,「妳會學著笑嗎?」

  她微怔,木然地望著他。

  梵剛唇角一掀,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我帶妳進安陽、我答應讓妳手刃仇人。」

  翠河一聽,難掩激動心情地哭了起來。她低頭掩險,纖細的肩膀因為哭泣而顫抖著。

  他心頭蕩漾著一種不曾有過的悸動,情難自禁地將她柔弱的身子納入懷中。

  翠河陡然一震,卻沒逃開。

  她需要依靠,因為她已經獨自一人撐了太久、太久了。

  他寬厚溫暖的胸膛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她不想離開這樣溫柔安穩的懷抱,一點都不想。

  他的溫暖讓她覺得安心、可是一想到他打算將她獻給他義父時,她又忍不住一陣心痛……

  她以為除了俞家仇恨外,再無其它事或其它人能教她覺得痛心,但他卻讓她有了那樣的感覺。

  他為什麼想把她送給他義父呢?他對她沒興趣?還是他心裡已經有著另一個人?

  抬起臉,她迷惑地凝視著他,而他也正低頭睇著她。

  四目交會,在兩人之間激起看不見的火花,而他們像是都感覺到了……

  嬌客羞紅、心律紊亂,她急急地垂下頭去,將發熱的臉壓得更低、更低。

  梵剛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心蕩神弛、意亂情迷的感覺,他心底蠢動著一種不曾有過的衝動,甚至可以說是慾望……

  他想擁有這個女人,當她一出現在他眼前,他就有著那樣的期望。

  低下頭,他重新端起了她的臉,就著她微微顫抖著的濕潤唇瓣,覆上了他的唇。

  #  #   #

  對於突來的掠奪,她沒有太多的時間抵抗或反應,只是呆愣地接受。

  緊貼著的四片唇瓣,引發著不可言喻的微妙及酥麻,儘管心裡不安猶豫,她還是乖順地任他索求著。

  在她跟他達成協定的那一刻起,她就有著這樣的心理準備。

  他的唇舌像是一把烈火般在她口中竄燒,她覺得頭昏,整個世界都像是在轉圈圈似的。

  掀掀眼瞼,她睨見了他深情而又困惑的神情!

  是的,此刻的梵剛是覺得困惑地。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衝動,他以為沒有任何女人能在他心湖掀起如此巨浪,而她卻……

  她的唇柔軟而濕潤,那迷人的芬芳教他迷醉。原來,光是這樣的接觸就夠他暈眩。

  一直以來,他對女人都沒有所謂的覺醒。在寨子裡接觸到的女人不是那個永遠長不大的阿靜,就是一些婦人及女娃兒;到了外頭,又沒見過哪個女人讓他心動。

  他從來不知道迷戀著一個女人時是什麼感覺,而他現在明白了。

  他繼續親吻著她、甚至開始想要更多。可初初相見,話都談不上幾句,要是他就這麼要了她,會不會荒謬了點?

  「唔……」翠河因為已經幾乎透不過氣來,而推推他的胸膛。

  他以為她想掙脫,下意識地將她箍得更牢。

  她像是求饒似的,「別……」

  「嗯?」他沉下臉,疑惑地望著她,「妳反悔了?」

  「你還沒替我辦妥事情……」其實她也不是懷疑他,只是覺得尷尬羞赧。

  他以為她還是不相信他,當下板起了臉。

  不過他也沒真的生氣,畢竟他還沒替她辦妥事情也是實情,就算她對他有所疑慮也是人之常情。

  再說才相識便要一個姑娘家毫無保留地為他付出,實在也是強人所難。

  「待梵大爺助我手刃仇人,我一定會遵守諾言任你處置的。」她幽怨地說。

  「大爺?」聽她叫自己梵大爺,他幾乎失聲而笑,「我不過長妳七歲,就變大爺了?」

  她訥訥地,「翠河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她一副生疏、卑微的模樣。

  「叫我梵剛吧!」他說。

  「但是……」

  「別但是了,我說了就算。」他以冷淡霸氣的語氣掩飾他滿心的激動。

  他必須立刻離開這兒,因為再與她繼續共處一室,難保不會再重蹈方纔之覆轍。

  他不是個強人所難的登徒子,當她希望他給她時間,當她表示他還不到可以佔有她的時候﹒他就必須從那股不知名的衝動裡抽身而出。

  其實需要時間的何止是她,就是他也需要更足夠的時間,去釐清他心裡真正的想法。

  她是真的攫住了他,或者不過是一時激情?

  「妳要是餓了,我找人給妳準備吃的。」他說。

  她搖搖頭,「我不餓。」

  「唔。」他淡淡地瞥了她一記,轉身就要離去。

  「梵……梵剛!」她突然喚住他,卻不知道自己喚住他做什麼。

  她好像捨不得他離開,可是……她又不想承認。

  「有事?」他疑惑地望著有點不知所措的她。

  「我……」她揪著衣角,神情不安,

  「什麼事?」他注視著她,表現得一副淡漠。

  他向來不輕易將自己真正的情感表現出來,不過他剛才卻做了一件非常衝動的事。

  為了掩飾他剛才的「不慎」他這會兒可裝得比誰都冷漠倨傲。

  「我……我是……」她支吾著。

  他皺起眉頭,故作不耐,「妳不說,我可走了。」

  「你……」狗急會跳牆、人急了也會不知所云。「你為什麼親我的嘴?」情急之下,她衝口而出。

  如果他真想將她送給梵九,方才為何要親吻她?她不懂他在想什麼,難道身為綠林中人就能如此不依常理行事?

  他微頓,沉默地凝視著她。

  被他這麼一盯,她忽地覺得抬不起頭來。真是羞人,她為什麼那麼問?!莫非是讓他給親昏了頭?

  「妳不喜歡?」他閒閒地問。

  「不是……」她當然不是因為覺得厭惡而這麼問,只是不知道他那個吻的含義究竟是什麼。

  可是當她衝口回答不是時,又驚覺似有語誤。不是不喜歡,那麼就是喜歡囉?

  天啊!她在說什麼!

  他又是一頓,「不是?那妳是喜歡囉?」

  睇著他那似笑非笑的俊臉,她更覺羞慚。「我是說……我……」唉,越想解釋就越解釋不清了。

  「我有權利那麼對妳,不是嗎?」他故意說得不痛不癢、不挺在意。

  翠河秀盾一擰,有些受挫地。「是,你有。」原來那個吻什麼都不是,想必他是覺得不親白不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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