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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黑田萌    


  如果范長志是范辛的兒子,那陸東堂就不難想到他為何要向鎮淮下戰帖了。不過既然他想為父親雪恥,為何不乾脆向狂刀宣戰呢?

  「我是師父的入室弟子,他會先向我宣戰也不奇怪,畢竟只要打得過我,他挑戰師父的勝算就更大了些。」

  聽完鎮淮的話,他頓時瞭然,「原來如此……」暗忖片刻,他望向鎮淮,「你打算赴約嗎?」

  「嗯。」他點頭一笑,「我沒有不赴約的理由。」要是他不赴約,就等於否定了他師父狂刀。

  陸東堂沉吟著。站在父親的立場,他當然不希望兒子赴這種死亡之約,但站在男人的立場上,他卻沒有勸阻他的理由。

  「時間地點呢?」

  「一個月後,黃山天都峰。」他說。

  「黃山天都峰?」陸東堂一怔。此去黃山若不眠不休,兼程趕路最少都要十天半個月,范長志為什麼要大老遠地跑到天部峰?

  鎮淮觀出父親的疑惑,「當年刀王就是在那裡敗給師父的。」他說。

  經他一解說,陸東堂這才明白范長志為何要約鎮淮到那裡去了。「看來這范長志是鬥志激昂、非贏不可呀!」

  鎮淮勾起一抹沉穩而自信的笑意,「我也不想輸呀!」

  第四章

  一大早,唐霜就來到後廂探望剛剛進到陸家的水脈。

  她凝視著這個讓她一看就喜歡、越看越滿意的准媳婦兒,臉上是一抹怎麼都闔不攏的笑意。

  「水脈,昨兒夜裡睡得可好?」

  其實她早聽說了鎮淮在她房裡的事,這麼問不過是想探探她的口氣罷了。

  想起昨晚的事,水脈還是忍不住心悸。「還好……」問也是白問,她總不好說自己受到陸鎮淮的「嚴重騷擾」吧?

  「是嗎?」唐霜是過來人,不難睇出水脈眼底那一絲羞意及迷惘,不過什麼事都不好直接戳破,總得給人留點餘地。

  「這樣就好,你要是有哪兒不習慣,可別跟我客氣……」

  「水脈明白。」雖說她性格嬌悍,自小又嬌生慣養,但面對長輩,水脈還是溫順得很。

  「對了,」唐霜瞅了她一眼,「你知道淮兒昨夜接到戰帖之事嗎?」

  她微愣,「聽說了。」

  「唉,」唐霜喟歎一記,「淮兒他醉心刀法,十幾歲時就被狂刀收為入室弟子,沒想到現在卻為自己招來麻煩……」

  麻煩?聽她這麼一說,水脈不禁有點愕然。難道說那封戰帖不是因爭風吃醋而來的?

  唐霜看得出她心裡有疑惑,旋即補充著:「你年紀輕又不問江湖事,當然不會知道狂刀是何許人也,不過在當年,他可是個江湖上名聲響亮的高手唷!」

  「是嗎?」水脈半信半疑地瞅著唐霜。

  哼,什麼高手會收陸鎮淮那種登徒子為入室弟子呀?

  唐霜一笑,「別看淮兒吊兒郎當的,他可是狂刀的惟一傳人呢!」說著,她又繼續跟水脈聊起狂刀這號了不起的人物。

  「淮兒他師父是個隱居關外的高人,性格乖張怪戾,行蹤虛無縹緲,對所謂的江湖浮名又極為不屑;他一生未娶,身後更無子嗣相承,淮兒可是他挑上繼承其武功的惟一人選。」

  水脈怔愣著。如果那狂刀真是那麼了不起的人物,那麼他會挑選上陸鎮淮必然是因為陸鎮淮有著什麼過人之處 ?怪了,那傢伙會有什麼長處呢?

  是,他長得是夠好,又深諳調情之道,不過這也算不上是什麼「高尚」的長處吧?

  「最近江湖上出現了一個名為刀神的范長志,他是已故刀王之子,而當年刀王就是因為敗在狂刀手下才會一蹶不振、鬱鬱而終,這次向淮兒下戰帖的就是這范長志……」說著,唐霜的臉上露出了憂心的神情。

  聽完她的解說,水脈終於知道戰帖是誰下的,為的又是什麼。看來,她昨天是誤會陸鎮淮了。

  「水脈呀……」唐霜握住她的手,輕聲細語地說:「淮兒馬上就要動身赴約,所以你們拜堂之事可能要延後了。」

  聽到「延後」兩字,水脈差點沒跳起來狂笑三聲,不過在唐霜面前,她畢竟還是忍下了。

  「噢……」她故作平靜,「沒關係,這事兒不急。」

  太好了,只要他們一天不成親,她就還有機會蹺回家去;再說這藏劍門裡就只有陸鎮淮一個人知道她想逃跑,如今他為赴戰帖之約而遠行,這莊子裡就再也沒有別人能關得住她了……想著,她不禁露出了一記賊賊的微笑。

  瞥見她臉上那抹賊笑,唐霜不作聲地全看在眼裡。正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水脈是個難惹的小辣椒,她唐霜可也是個如假包換的老薑哩!

  *  *  *

  因為即將動身前往天都峰,陸鎮淮特意到醉心樓去跟月影辭別。

  月影住在醉心樓後廂的閣樓上,這兒除了她,就只有一名專責服侍她的丫環,因此環境清幽得很。

  「小姐,陸少爺來了。」丫環綠兒輕敲門板,笑睇著身後的陸鎮淮。

  「進來吧!」房裡傳來了一聲嬌柔平緩的聲音,雖只聞其聲,卻能想像這聲音的主人會是怎樣的出塵佳人。

  陸鎮淮推門而入,順手也帶上了門。

  月影身著素衣,似乎是剛起床的樣子。她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粉頸琢玉、秀眉侵鬢、璀璨星眸、嫣紅小嘴……十足是個美人胚子。

  她身形窈窕婀娜、玲瓏有致,任誰看了都不得不動心。

  「這麼早就來?」月影睇了他一記。

  「我是來跟你話別的。」他在桌前坐下,逕自倒了一杯水喝著。

  月影一怔,旋即步下床來。「你要走?不是說要成親了嗎?」前天他來的時候還說這趟回來是為了成親拜堂,怎麼一眨眼,他又要離開了?

  「我接到戰帖,馬上就要動身前往天都峰。」他說。

  一聽天都峰,月影更是驚訝,「天都峰?你要上黃山?」

  「嗯。」他一笑,「所以才來跟你說一聲。」說著,他將戰帖擱在桌上,「這就是我接到的戰帖。」

  月影從信封中抽出戰帖,迅速地掃眼讀過。

  「范長志?這名字真耳熟……啊,是那個被稱為刀神的人?」身為花魁的她見多識廣,人脈繁多,對江湖上的事也時有耳聞。

  「就是他。」

  「他為什麼找你?」月影將戰帖置入信封中,疑慮地望著他。

  「他是刀王的兒子,而刀王當年就是被我師父打敗的,所以……」

  「所以他就先找你這個狂刀的傳人下手?」她打斷了他,又說:「你打算赴約?」

  他攢眉一笑,「我沒有不去的道理。」

  月影輕聲一歎,緩緩地坐了下來。「那你的婚事怎麼辦?」她睇著他,似笑非笑地,「不是說她讓你動了安定的念頭?」

  一提起水脈,他的臉上出現了溫柔卻又微微悵然的笑意。「是沒錯,不過她似乎不太想嫁給我。」

  「咦?」她訝異地問:「她不喜歡你?」

  「她不只不喜歡我,而且還有著一個心上人。」說著,他瞅了月影一記,「她知道你的事。」

  她一愣,「是……是嗎?」想不到她和鎮淮的事,居然這麼快就傳入了那位宋小姐的耳中。「那她是不是很生氣?」「生氣?」他苦笑,「她不生氣,只是瞧不起我罷了。」

  觀見他眼底那一絲懊惱無奈,月影的心裡不覺有點微酸。雖說她與鎮淮也有過身體上的結合,但她清楚的知道,他並沒有把她當一個女人看待,她在他心中,應該比較像是……朋友,或是有著肉體關係的哥兒們。

  有時候這樣的關係也讓她覺得有些心酸無奈,但她想,這才是最適合他們的一種關係——外人或許很難理解,但她心裡卻明白得很。

  大概是因為有著這樣的認知,所以就算是得不到他,她還是衷心祝福他能有個美滿的姻緣。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對那個她不曾謀面並教鎮淮動心又動情的女人,她是充滿著好奇的。

  「她……」他認真地思索著,「她還不算是女人。」

  「嗯?」她微微一怔。「什麼意思?」

  他撇唇一笑,「跟你相比,她還是個丫頭,是個未經琢磨的丫頭。」

  「可是這個丫頭卻吸引了你?」她笑歎。

  「她霸道、任性、強悍,一點都不像是個官家千金,不過……」說著,他的眼底不自覺地透露出一種純粹的愛戀,「她是個有趣的妞兒。」

  月影莞爾一笑,「看來你對這個媳婦兒很滿意。」

  說到滿意,他不自覺地蹙起了眉頭,「如果她能乖一點,我應該會更滿意。」

  「乖?」她有些困惑,又不是養貓養狗,說什麼「乖」呢?

  他瞅著她,一副說了你可能不相信的表情,「她想逃家。」

  「逃家?哪個家?」她問。

  「當然是陸家。」他略帶懊惱地說。

  月影噗哧一笑,「她剛進門就想逃家?你們處得還真是『不錯』……」她趁機挖苦他。

  他皺眉苦笑,無可奈何地歎著:「好不容易有個女人讓我想要安定下來,結果她卻不想留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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