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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黑田萌    


  「還有沒有什麼要我幫忙的?」見小笠原還沒有下班的打算,海織還真不敢說定就走。

  小笠原抬頭笑望著她,「不用了,妳先回去吧!」說完,她又低頭振筆。

  確定自己真的是無忙可幫,她終於放心了。「那明天見。」

  「明天見。」小笠原沒抬頭,但語氣聽來卻相當愉悅。

  海織背上背包,安靜地離開了工作室。一步出工作室,遠遠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電梯口對面的長椅上。

  定睛一看,她發現那是荒川隼。

  他不是早就該離開了嗎?已經九點多了,為什麼他還獨自留在這裡?

  她將視線往上一挑,故意裝作沒看見的走過去。一走近電梯,她驟然發現他早已經睡著了。

  海織本打算搭上電梯,趁機溜走;但不知為何,她卻停下了腳步。

  他為什麼在這兒睡著呢?是因為太累了,所以不小心睡著,還是他其實是在這裡等著某一個人?

  大家都走光了,他會是在等誰呢?難道是還在孤軍奮戰的小笠原老師?

  她就那麼站在電梯口,靜靜地,心思沉沉地凝望著他。許久,她踮著腳步,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她該叫醒他,告訴他小笠原老師還在工作?還是不管他,然後逕自離開?

  他雙臂環抱著胸,端正地靠著牆面而坐,平時的凶悍氣息隨著他眼睛緊閉而消失無蹤,代之而起的是一種教人安心的沉穩氣息。

  睇著這樣的他,她不禁又想起在他懷中醒來的清晨……

  想著看著,她不覺有點恍神了。

  也許是感覺到有人看著自己,原本在睡夢中的荒川隼忽地睜開了雙眼--

  他凝神注視著眼前一臉驚羞的海織,什麼都沒說。

  海織覺得莫名心虛,「你在等小笠原老師嗎?」她慌慌張張,抬手就指著工作室,「她在工作室裡……」

  「我在等妳。」他聲線平靜而泰然。

  海織一震,錯愕地望著他。「等我?」原來他不是因為太累而睡著,也不是為了等小笠原,而是為了等她?問題是他等她做什麼?

  荒川隼霍地站起,「我有話跟妳說。」他低頭俯視著她,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說什麼?」知道他找的是自己,她不覺有點緊張起來。

  「妳是不是真的喜歡太田?」他問。

  她一愣。喜歡太田?他是從哪一點看出來的?而且她喜不喜歡太田又關他什麼事?

  她的沉默讓他以為她默認了一切。「他不是認真的。」

  她還以為他想說什麼,原來不過是舊事重提罷了。「他是不是認真或我是不是認真都不關你的事,我們都是成年人了。」

  雖然她對太田並沒有特別的喜惡,但只要荒川隼往她面前一站,她的思緒就會被打亂,然後就會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反應。

  「成年人未必受得住傷害。」他沉下聲線,警告意味濃厚。  「你怎麼知道我會受傷?」她迎上他的視線,「又怎麼知道我受不住傷害?」

  感覺到她挑釁意味濃厚,他的神情不覺也凝重起來,「妳行嗎?」說著,他將背一低,把臉直逼她眼前,「如果妳行的話,在我床上醒來時就不該那麼急、那麼慌。」

  她不甘示弱地反擊,「那是因為我醒來時看見的是你。」即使說的全是違心之論,她還是說了。

  荒川隼濃眉一凝,神情變得駭人而陰鷙。他瞪視著她,「妳說的都是真心話?」

  「什麼真心不真心?」她瞋瞪著他,「你這個人又懂得什麼是真心!?」

  「妳……」他怒氣騰騰卻又無可奈何地注視著她。

  她心裡對他雖有微微的畏懼,卻不輕易表現在臉上及言語之中,「你不也是個不懂認真、不談真心的傢伙?」

  他也許不是個溫柔的男人,但絕不是個不談真心、不認真的傢伙。「我不認真?是誰說的?」這一點,他極力否認。

  「別以為你做過什麼都沒人知道!」她惡狠狠地瞪著他。

  他滿腹疑惑地問道:「我做了什麼?」

  「你……」想起他搞一夜情的事,她不覺又火起來。「你骯髒!」

  「我骯髒?」聽她這麼一罵,他更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了。「妳在胡說什麼?」

  莫非她是懷疑他趁她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做了什麼?這遲鈍又愚蠢的丫頭,難道有做跟沒做,她分不出來嗎?

  「我沒趁妳酒醉時占妳便宜,頂多……」他頓了頓。是的,他是吻了她,但是那應該不算是什麼骯髒事吧?

  雖然她指的不是這件事,但聽到他說頂多時,她的心卻不由得顫抖起來。頂多什麼?難不成他趁她酒醉時做了什麼?

  見她一臉驚恐,他連忙澄清著:「我承認,我是吻了妳,不過……」

  海織下意識地掩著自己的唇,「你吻了我?」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  當然,親嘴並不算什麼,就算有一種被人佔了便宜的感覺,但至少不是什麼難以饒恕的滔天大罪:她真正在意的不是自己失去了初吻,而是口口聲聲說對她沒有興趣的他,為什麼卻在她醉得昏昏沉沉時親吻了她?

  「我知道我有不對,不過那應該不至於不可原諒吧?」說著,他都覺得有點慚愧,「如果妳介意,那我跟妳道歉。」

  因為太過震驚,海織只覺得她肺部的所有空氣在瞬間被抽離,她幾乎快不能呼吸……

  她沉默地瞪視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或是做什麼響應;因為不知道如何反應,她直覺就想逃開--

  *********

  轉過身,她飛快地按下電梯,並衝進電梯裡。

  「海織!」他迅即按住電梯門,近乎質問:「我親了妳讓妳這麼生氣嗎?」』

  她眼眶中閃動瑩瑩淚光,只是一語不發地瞋視著他。

  迎著她怨懟的目光,荒川隼不覺一陣心涼。

  她寧可讓太田傷她,也不願他碰到她的嘴唇?

  「如果是太田呢?」他按住電梯門,就是不讓她逃開他。

  「把你的手拿開!」她大喝著。

  他一點都不放棄地盯著她,又問:「是太田就可以嗎?」

  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難道他只是想說服她,同樣一件事他做就情有可原,而太田做了就是十惡不赦嗎?

  她真是失望透了。

  曾經,他在她心中是完美無缺的,但短短的幾星期,他卻教她徹頭徹尾的失望了。如果傷害有分心靈上及身體上的傷害,那傷了她心的他才最可恨!

  她衝出電梯,一個箭步就往安全門沖;不能坐電梯,她不會走樓梯嗎?

  「海織!」他跟了過來,一把攫住了她的手臂。

  「放開!」她轉頭朝他咆哮,「你可惡!」

  「我可惡?」他緊緊捏住她的手臂,像是不許她逃開似的。「如果我可惡的話,就不會只是親妳了。」

  他說的可都是實話,那天要不是他自制力夠強,他早就對她做了那件男人會對自己所喜歡的女人做的事了。

  海織秀眉橫豎地瞋視著他,「荒川隼,你不過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男人罷了!」

  早知如此,她真希望自己從來都不曾遇上他,那麼至少他在她心裡的形象就能永遠那麼美好。

  「妳醒醒!」他猛地搖晃她,「我不敢說自己有多好,但是太田對妳不是真心的,如果妳接近了他,他會像玩一夜情似的玩了妳。」

  「住嘴!」她摀著耳朵,聲嘶力竭。

  他心頭一撼,「妳……」看她的神情及反應,他已經可以知道她對太田  的愛戀有多深了。只是這樣行嗎?太田追求她不過是為了挑釁他罷了。

  「你自己又如何?」她淚潸潸地瞪著他,眼底溢滿絕望及遺憾,「你不也是那種人嗎?」

  他一愣,「我?」

  「玩一夜情的人不只是太田先生吧?」她幽怨地望著他,「你不也熱衷此道?」

  他玩一夜情?是誰告訴她的?

  「誰說的?」要是讓他知道誰這麼詆毀他的名聲,他非得海扁那造謠者一頓。

  「是我親耳聽見的。從河口湖回來那天,我本來想為了和你吵架的那件事到你家跟你道歉,可是……」說著,她不禁哽咽。

  「可是什麼?」她去過他家?他怎麼不知道有這件事?

  她抬起淚濕的眼,懊惱失望地說:「可是你家裡有個陌生女人,她說你們是一夜情的關係,我親耳聽見的!」

  他努力想著那天的事,卻一點頭緒也沒有。「有這種事?」

  見他已經「次數多到記不得」,她更是傷心。

  「骯髒!」她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要往樓下跑。

  「喂!」他拉住她,猛地將她扯進臂彎中。「聽我說……」

  「有什麼好說的!?」她氣得失去理智,「你愛幹什麼骯髒事,都不關我的事!」

  「怎麼不關妳的事?」他喝問著。

  她怒瞪著他,眼裡像要噴出火似的,「我不想知道你和多少女人睡過,一點都不想知道!」

  「我是和女人睡過,但不是那種一夜情的女人!」他不搞那種只有肉體接觸的男女關係,他過去的女人和他都是交往的男女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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