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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黑潔明 秦嘯天沒說什麼,只是好笑的看著他。 在好友充滿興味的盯視下,蕭靖忍不住又道:「也太伶牙俐齒了點,不怎麼溫柔,沒有大家閨秀的祥子……」 「卻有不讓鬚眉的氣勢。」秦嘯天幫他把話接下,莫測高深地道:「但是你仍然覺得她還算′不錯′?」 看樣子,他若不明說,秦嘯天是不會罷休的。 蕭靖笑了笑,「好了,我是很注意她沒錯,不過不是你認為的那樣。」 「什麼意思?」秦嘯天懷疑的挑眉。 「是她耳上的環飾。」他伸手指指自己的耳垂,「她右耳上戴著一隻形狀特殊,藍白交錯而成,狀似海浪的小環,我只是想確定一下那和我之前曾見過的是否為同一款式。」 「不過是一隻耳飾,何以令你如此拄意?」秦嘯天不解地問。 「戴著這款耳飾的人曾在幾年前救過我大哥。」蕭靖解釋著,「當時我趕回不及,若不是他仗義出手,只怕大哥就要命喪黃泉。但他救了人以後便走了,沒留下姓名,大哥一直想找到他當面道謝,因為那耳飾造形十分特殊,所以印象深刻:因此當我見到戰姑娘右耳上也戴著,才特別注意了一下。」 「什麼時候的事?你去西域前?」他問。 蕭靖點頭。 秦嘯天望著他,突然道:「都己經五年了,你還是不打算回蕭家嗎?」 蕭靖盯視著手中的酒杯,扯了扯嘴角,「回去只是徒惹煩惱。我當初決定離開,就沒打算再回去。」 「你該知道他不介意的。」秦嘯天蹙眉勸道。 「可是我介意。」他眼中閃著複雜的情緒,堅定地重複道:「我介意。」 對於好友的堅持,秦嘯天只能沉默。 起風了,夜風吹拂而過,揚起了兩人的衣擺,蕭靖突地輕笑起來,打破方才凝滯的氛圍。 「別說這些了。喝酒吧,再不喝都涼了。」他舉起酒壺、替兩人再斟滿清酒。 「有空……回去看看吧。」秦嘯天忍不住又勸。 蕭靖淡淡笑了笑,隨口應道:「再說吧。」 秦嘯天聞言,也不再勉強他,只是為蕭家這對兄弟的情況感到有些無力。別人家的兄弟是因為奪財而反目成仇,蕭家過兩個,卻是因為太過巳友弟恭,而造成蕭維舉弟為主,蕭靖卻因此避走他鄉。 舉杯飲酒,秦嘯天望著好友,從以前他就一直在想,若是蕭維自私點,或是蕭靖沒那麼聰明,也許這兩兄弟就不會弄到如今過步田地了。 ※ ※ ※ 寅時,天際泛著微光。 河上的船隻在水面輕蕩,戰青赤足踩在甲板上,感覺著腳下結實的木頭,她昂首迎著清風,閉上眼深吸了囗氣,聞到風的味道、船的味道、水的味道。 啊,還是船上好……,她才在感動,身後便傳來祁士貞好笑的聲音,「丫頭,又在作白日夢啦!」 「二叔。」戰青訝異的回過身,「你還沒睡嗎?」 「睡了,又起來了。」他搖搖頭說,「人老了,總是睡一下就清醒討來。」 「二叔,別開玩笑了,你還年輕呃。」她漾著笑臉迎上前去。 「鬼丫頭,嘴那麼甜。」祁士貞呵呵笑了兩聲,打量著眼前他從小看到大的戰家大小姐,不禁興起一絲感歎,「瞧你,好像昨天才是那個愛玩水的小魚兒,今日一忽兒沒注意便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若是你爹還在,一定會——」 「會怎祥?以我為榮嗎?」她開玩笑的做個鬼臉,半假半真的道:「爹只會巴不得趕快把我嫁出去而己。」 「你是早該嫁人了。」 「不會吧?二叔你也受了岸上那些人的荼毒嗎?」她故意一臉大驚小怪的,皺著眉頭認真的說;「看祥子我該考慮要不要讓這個計劃繼續——」 「好了、好了,我不說行了吧?二叔只是提一下,又沒逼你嫁,你這丫頭也真是……。」祁士貞又好笑又好氣,無奈的搖搖頭,「不過丫頭啊,你都二十了,難道這些年都沒有一個能令你心動的人嗎?」 「二叔說的是誰?倒是舉例看看。」她笑著答腔。 「廣府的陳家大少爺啊,他很有做生意的頭腦。」 「陳家少爺?」戰青揚起右眉,「你知道我在他眼中看起來像什麼嗎?」 「什麼?」 她哼了一聲,「一艘純金打造、金光閃閃的寶船。那傢伙眼中只有錢而己。」 「那泉州的王老闆呢?咱們上次在那兒停靠,他不是還派人送來一支價值不菲的翡翠玉釵?」 「王老闆是為了吃下戰家的船隊,好讓他的勢力擴張至海運。」 「這……。」祁士貞啞然,猛地又想起另一個人選,「那幽州的江老闆呢?他有財有勢,又有頭腦,這下可沒得挑了吧?」 戰青笑道:「二叔,那傢伙眼高於頂,我這戰家大小姐可入不了他的眼呢。」 「怎麼這麼說?丫頭你也不差呀,瞧瞧,臉蛋是臉蛋,身材是身材,又聰、慧又伶俐,是那傢伙不長眼。」祁土貞一蹙眉,反倒數落起他提議的人選。 「是是是,偏偏我呀,沒個姑娘家的樣子,十多年來都和一群大漢混在船上,又學男人在纜繩上爬上爬下的,一般人家,可不敢要二叔你的寶貝丫頭哪。」她半開玩笑的說著,心裡卻多少有些失落。也罷,這條路本是她自個兒造的,有得就有失,她早看開了,何況那些愚蠢又自大的男人才人不了她的眼呢。 「若是一般人家,我還捨不得你嫁過去咧。」祁士貞說著,突又想到一個人選,握掌擊掌道:「對了,揚州這兒還有個秦嘯天啊!丫頭你昨晚上不是見過,覺得他這人如何?」 秦嘯天?戰青聞言,腦海中浮現的卻不是秦嘯天那張穩重嚴肅的面孔,反而是他身旁那位溫文儒雅又愛笑的書生。昨晚他救店小二時,曾說他叫蕭靖,可不知他和秦家是什麼關係?「丫頭?」 戰青倏地回過神來,望著祁士貞那張起了皺紋的老臉,才想起兩人正在談論的話題,忙笑著道:「二叔,秦嘯天早娶妻了。」 「咦,是嗎?」祁土貞低聲咕噥了句:「可惜。」剛看丫頭想這麼久,他還以為有望了。 「二叔,你就別再提了。」戰青走到船邊扶著船舷,望著河上在薄霧中的船隻,不屑的道:「會來接近我的男人,有哪一個不是貪圖戰家在水上的勢力?又有哪一個不是想藉著迎娶戰家大小姐來一步登天?只是他們大概沒想到,現任的當家主子不是男的,而是他們想娶的戰家大小姐!他們更沒想到的是,我非但不是那種只會待在家中刺繡、唯唯諾諾的千金小組,甚至還有能力帶領咱們這隻船隊行商四海。」 她回身看著祁士貞,諷刺一笑,「像那樣認為隨便說些甜言蜜語,便能夠輕易讓我匍匐在他們腳下的男人,如何能讓我心動?在那些人身上,我只看到自大、貪婪和愚蠢。」 「有那麼糟嗎?」他皺眉在心裡歎息。難道當初他幫這丫頭是幫錯了? 她若是從來沒上過船,沒學會這些,那麼今日的當家勢必是戰不群那小子,她肩上的擔子便不會這麼重,那麼……是否她的眼界便不會那麼高,甚或早已嫁了如意郎君呢? 見祁士貞蹙起了眉頭,擔憂地望看自己,戰青知道他在想什麼,便笑了笑道:「二叔,別想那麼多。我遲早都會想辦法上船,你該知道我不會輕易放棄的。再說,難道你也像爹一祥,認為女人沒有能大掌管海龍戰家嗎?」 他聞言歎了口氣,苦笑著回道:「丫頭,我若真這祥認為,當初就不會幫你說話了。」 「那你後悔了嗎?」她目光炯炯的問。 祁士貞看著四周河面上的船隊。才短短幾年,丫頭便讓戰家上上下下對她心服口服,不僅僅是疼愛,還有更多的尊敬,她真的證明了她的能力,甚至帶領著船隊開闢新的航線,諜求另一條較平安的生路。 在平時,她是可愛的姐妹、女兒,一有狀況發生,她立刻變成精明冷靜的當家主子,處理事情果斷快速,對待手下公正嚴明,甚至在海上遇到暴風雨,她也能和船員並肩對抗。雖然她的力氣的確沒其他人大,但不可否認,丫頭確實是他除了頭兒之外,所看過最好的水手,連她弟弟戰不群,都沒有她的天分。 她和頭兒,都是天生的船員! 「沒看。」祁士貞回視一旁等著回答的戰青,正色的道:「二叔或許曾經懷疑過,但對這件事,卻從來不曾後悔。」 戰青露出燦笑,「謝謝二叔。」 「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有天能找到如意郎君,嫁為人妻。」 戰青聞言想說些什麼,祁士貞抬手制止她,繼續把話說完。 「不是因為二叔懷疑你的能力,而是二叔老了,有一天也是要下黃泉去和頭兒見面的。我希望要是哪天二叔不在了,至少知道還有個人可以照顧你,這樣二叔下去時,才能給你爹一個交代:你總不會希望咱兩個老頭在九泉之下還得憂心你這丫頭的終身大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