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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黑潔明 蕭靖無奈的一扯嘴角,「謝謝你的關心,咱們還是先替默兒買了衣裳再說。」 「呃?」經他一提,她才猛然想起他強拉著她到此處的原因。可是這巷弄裡怎可能會有店家賣衣裳? 見她一臉茫然,還反應不過來,蕭靖伸手指了指右方敞開的後門庭院內,「你看。」 「啊。」戰青順著他的指示一看,才發現那門內院中竟曬了幾件小姑娘的衣裙,而且看起來還有八成新呢。 這時蕭靖重要部位的疼痛已減輕不少,但卻開始覺得臉上有些浮腫,他伸手摸了摸臉頰,自認倒霉地歎口氣道:「我是想這城裡該沒有賣現成新衣,但是有年齡差不多的小姑娘,咱們只要到巷裡瞧瞧平常人家的後院,便能找到默兒能穿的衣裙。雖然不是新的,但至少合身,可以暫時將就一下,等到了長安,卸貨定要停留幾日,到時咱們再要布行替她做幾件就成了。」 沒想到他心思那麼細,會想到這個主意。這樣一來,戰青對他更加覺得抱歉,龍其是在看到他撫著紅腫的雙頰時。 她有些窘迫,訥訥地道:「你的臉……還好吧?」 「你說呢?」他苦笑。 「抱歉……」她一臉尷尬,喃喃的說。 「算了,別提了。你先帶默兒和人家談談,找件合適的衣裳給她穿,他們應該會賣的。」 「那你……」她遲疑著。 蕭靖知道自己一時之間還無法完全直立起來,這姿勢實在不怎麼能見人,所以便道:「你們進去就好,我在這裡等。」 「喔。」知道他兩股間大概還在痛,戰青兩頰又無法遏止的紅了起來,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忙牽著默兒去敲民家的後門,不敢再看他一眼。 ※ ※ ※ 聽了默兒的遭遇後,那民家很爽快的答應買衣裙給戰青,在換上了合身的衣裙後,默兒看起來可就清爽多了。 走出人家後院,戰青一看到蕭靖,就不由自主的臉紅。雖然說他看起來好像已經沒事了,但她的視線仍是會忍不住瞥向他剛剛受傷的地方。 她不是普通的千金小姐,從小在船上長大,當然曾聽過船上的大叔談論一些曖昧不明的笑話。當著她的面,當述沒人敢說這些,但她好奇嘛,所以會去想辦法偷聽,剛開始是聽不懂沒錯,但聽久了,想不懂都有點困難,而且因為她是偷聽,那些男人不知道,開的黃腔更是生冷不忌,一郡男人在海上禁慾過久,什麼樣的黃腔都有人說,這些年來可讓她聽得耳朵都快爛掉了。 所以,她當然知道男人的那裡被撞到會很痛,何況她是「踩到」! 想到這裡,她臉上紅雲更加嫣紅。以前好像曾聽過有人因為那裡受傷,所以從此不能…… 要是因為她剛剛那一踩,讓他無法傅宗接代,那…… 那…… 「小心!」跟看這女人走路神遊太虛,竟對身前那堵磚牆視而不見,蕭靖忙伸手拉住她,免得她撞得眼冒金星,「你在想什麼?怎不看路?」 想什麼?想他的—— 戰青望著他近在眼前的俊臉,火燙的紅雲立即從雙頰迅速蔓延至耳際頸項,只差沒開始冒煙了。 「沒……沒什麼。」她結結巴巴的回答,火速拍回被他抓住的上臂,向後退了一步。 「你還好吧?怎麼臉這麼紅?」他一臉擔心。 「我沒事。」戰青漲紅著臉拋下這句,隨即牽著默兒,轉身快步走出巷弄。 沒事,真的嗎? 蕭靖皺了下眉頭,跟在她身後,不懂她臉怎會突然紅成那樣。 不過,她臉上多了那抹紅雲,看來倒是另有一番韻味,只不知道她的粉頰摸起來會不會像看起來的那般柔滑? 到了大街上,就見不少男人盯著她嬌羞的紅顏不放,忽然間,他發覺自己寧願她穿回寬大的男裝,至少她那樣看起來像個少年,就算紅了臉,也不會吸引大多男人的目光。 蕭靖加快腳步,上前緊跟在她倆身後,向週遭眾人彰顯自己的所有權,一些原本肆無忌憚打量她的目光,這才稍稍收斂了些。 急行匆匆的戰青本打算就此出城回到船上,但在途中看到一家鋪子在賣鞋,忽然想到小周腳上那雙鞋己是縫了又補,早該換了。是以她便在那鋪子前停了下來。 「老闆,我想買雙鞋。」那店老闆見客人上門,笑呵呵的上前來招呼著:「姑娘,你可來對了,咱們這兒多的是精斂繡花的鞋面,你是要藍綢繡雀鳥的,還是要紅絹繡鴛鴦——」 「我要買男鞋。」戰青說出來意,瞥見自個兒身旁安靜乖巧的默兒,忽然想到默兒也沒雙像樣的鞋,便又指了指默兒加了句:「再幫她拿一雙藍緞雀鳥的。」 店老闆原先不解這姑娘為何要買男鞋,但一看見她身後的蕭靖,便誤以為那雙鞋是要給他穿的,所以客氣的看著戰青和蕭靖問:「敢問這位公子和小姑娘穿多大的尺寸?」 「不是他要穿的。」戰青微皺了下眉頭。 「咦?」老闆不解的看著這一家三口,難不成他們不是一道的?他抱歉的對著戰青笑了笑,「這位姑娘,你那男鞋要多大尺碼和樣式?」 戰青告知店老闆所要的大小,順便道:「就普通黑色素面的便行了。」 「喔,我這就去拿,你等會兒。」老闆說完便去櫃子裡找貨。 不一會兒,店老闆便拿出了默兒能穿的繡鞋,先行遞給了戰青,然後將另一雙男鞋給包了起來。 「你幫誰買鞋?」蕭靖好奇的問。 戰青蹲下身子替默兒換上繡鞋,一邊回道:「小周呀,他鞋痛快磨穿了。」 他聞言,只覺心頭一陣鬱悶,忍不住又問:「你怎知道他穿多大的尺碼?」 見默兒穿來正合腳,她起身付帳,頭也不回的道: 「我當然知道,他的鞋,一向是我買的。」 ※ ※ ※ 他的鞋,一向是我買的。 回到船上,蕭靖滿心不是滋味的瞪著那一臉笑容接過新鞋的小周,心中又冒出她在鋪子裡說得理所當然的那句話。事實上,從剛剛離開舖子,直到回來船上的這一路上,他腦海裡便左一句「他的鞋,一向是我買的」、右一句「他的鞋,一向是我買的」,就這樣一次一次再重複,搞得他心裡酸澀的要命。 她一個大小姐為什麼會幫手下買鞋?而且聽她那理所當然的口氣,好像她幫他買鞋是很平常的事,難道說這位周兄在她心裡井不只是普通的護衛手下,而是有著特殊的地位? 思及此,蕭靖心情更加鬱悶,心頭上像是吊了一顆重重的石頭,直在胸口晃蕩。 突然間,他腦中倏地閃過今早下船時的篤定想法—— 關於上岸、關於其他姑娘……方才明明在大街上和無數個姑娘擦身面過,但此時此刻,他卻想不起來那城裡任何一位姑娘的面容,甚至連一點摸糊的印象都沒有。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從下船、上岸、進城、入縣衙,一直到走出官府、到布行、入窄巷、上大街,直至回到船上,他的視線競沒一刻離開過她。 他很努力的回想,但眼前浮現的卻全是她走路的祥子、她說話的表情、她的慍怒、她的尷尬;再如何用心用力的想,卻也只記得她婀娜多姿的身影、輕嘎嬌羞的紅顏、她的眼角眉稍、她的芳唇貝齒,甚至連鼻端都彷若還能聞到她身上那抹淡淡的、屬於大海的氣息…… 當然,他更記得跌倒時,她壓在他身上的身子——不像一般姑娘家的柔若無骨,她的身子有些結實,但又不像男人那般剛硬;雖然當時背痛的要命,塵沙又滿天飛揚,他卻幾乎是立即就對她起了反應,也因此後來她爬起來踩到,他才會痛成那個樣子。 憶起那股疼痛,蕭靖瑟縮了一下,緊接著又想起之後挨的那兩個巴掌。他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臉頰,腦海裡想的卻不是自個兒雙頰的疼痛,而是雙手不小心誤碰到的地方。 他賊笑的彎起了嘴角。說老實話,那兩個巴掌倒是挨的挺值得的! 但這笑容隨即僵在臉上,因為他猛然又驚覺自己從下船到上船,不只視線在她身上,連心思也全在她身上! 這種感覺實在不是普逼的怪異,他從沒這般關注一個人,關注到全身上下、從頭到腳的每一寸髮膚都知覺到她的存在,就好像中邪似的完全無法控制;而他卻還搞不清楚自己為何會這樣,甚至不太瞭解自己是從何時開始這般在意她的。 幾天前在揚州上船時,他明明還很正常的,不是嗎? 蕭靖在船頭呆站著,腦子裡混成一團。他努力的想找出自己中邪的原因、時間、地點,但只要一回想這些天的情景,腦海裡就滿滿充斥著她的影像,直至吃午飯時,他都還沒理出個頭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