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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黑潔明 沒想到門還沒開,就聽見外頭傳來村口高大娘的慘叫! 陳大娘一驚,立時警覺到事態不對,連忙回身跑向蘭兒。 「是那些強盜:「她臉色慘白的低聲道,邊抓著她推開」旁的竹櫃,竹櫃後竟有一個可以藏人容身的凹槽;兩人才要躲進去,卻又聽見另一名無辜村民的哭喊討饒。 蘭兒全身一僵,整個人忽然間頓住了。 「怎麼了?快進來躲好。」陳大娘緊張的想把蘭兒拉進藏身處。 又是一聲淒厲慘叫。 蘭兒只覺得那刺耳的聲音似是穿身而過,她站在原地看著陳大娘。 「不……」她水汪汪的黑瞳中閃著驚恐害怕與脆弱,但其中更有著深深的慚愧與不安。 她好怕,真的好怕,怕到她全身都止不住地打著哆嗉;可是……她不能……就這樣躲起來! 她不能老是躲起來,不能老是依靠別人。她應該要更加勇敢,不能一輩子都躲在石頭的身後。他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的,而她也不想成為他永遠的累贅,她已經欠他太多太多了。 蘭兒一手顫抖的撫著藏在腰後的小箭,清楚地知道她可以挽救這些無辜村民的性命。 她有能力的,只要她夠勇敢,她是有能力幫助這群人的! 「別傻了,快進來!」陳大娘慌亂地聽到屋外的殺戮聲越來越近。 蘭兒深吸口氣,突地抽回被陳大娘抓著的小手,將她推進隱藏的凹槽,快速的將竹櫃推回原位,低聲囑咐:「別出來。」 她說完便抓起擺在桌上的黑色小弓,施起輕功閃進暗夜的傾盆大雨中。 沒想到蘭兒會有這種行為,陳大娘驚慌的瞪大了眼,一時竟忘了反應,等回過神來時,映入眼中的便是竹櫃的背面。她想出去找蘭兒回來,卻害怕的不敢動彈,只能摀住了嘴!老淚縱橫的蹲在渲隱蔽的空間,不斷祈求老天保佑那位溫柔善良的姑娘。 滂沱大雨裡,二十名盜匪持刀闖進北村肆虐。北村僅剩三十多名手無膊雞之力的村民,是以薛五隻帶了凶殘的手下過來,想把北村剷平,把殺了他兒子的人碎屍萬段。 那些殘暴的盜匪有如虎人羊群,手起刀落、鮮血飛濺,大雨和著村民的血水交織在空氣中。 突地,空中電光一閃,一瞬間照亮夜空,也將那一把把銀白森冷、沾著鮮血的大刀照得格外分明。 蘭兒人在屋瓦上,看得明白,右手一抽腰後暗筒中的十支黑色小箭,毫不遲疑的搭弓射箭,一放弓弦,十箭齊飛。 黑箭雖只巴掌大,但箭身細窄銳利,小箭離弓疾飛,速度快卻無破空之聲,而且極端精準的射中了十個強盜的大刀,勁道之強,甚至讓那些力脫離了主人的手。 只聽一陣叮叮噹噹,瞬即便有十把大力落地。 又一陣電光劃空,雷響如天錘撼地,她於雷響同時,抽箭、搭弓、再射! 隨著黑色小箭飛射而至,又有九位盜賊的大力脫手而出,唯一還穩穩握著刀的!便是那身形高大魁梧的強盜頭子薛五。 他握力的右手隱隱作痛,大刀正中被黑色小箭打凹了。薛五大驚,未料敵人竟有如此快速神准的箭法! 案盜賊驚慌失措,若此人一開始便對著自個兒項上人頭,只怕現下落地的便是十九條死屍,而非十九把大力了。 「不准動!」蘭兒壓低音調警告,要他們別輕舉妄動。 有人不信邪!想要撿起大刀,才一彎腰,就見一支黑色小箭迎空而來,削去了腕上的綁手,他立刻嚇得不敢再動。 一時之間,在雨中的強盜全停下了動作,怕是要再動上」動,便會招來那黑色的奪命小箭。 雖然嚇得雙腿發軟,但蘭兒仍搭著箭,緊緊握住弓,努力鎮定心神,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他們看不到她的,沒人知道她此刻雙手正怕得微微發顫;只要她聲音夠鎮定,這此一強盜不會知道她有多害怕。 見到有幾位村民還被那些盜匪抓在手中,甚至踩在腳下,蘭兒深吸口氣,揚聲道:「放他們走!」 是個娘兒們!薛五這次聽出了那聲音是位姑娘家的,也聽出那聲音是從左棟屋頂上所傳來。他濃眉隱隱跳動,為自己被個娘兒們所制感到顏面盡失,可即使他怒氣沖沖,卻也明白這婊子顯然是個高手,不可小覦。 雖然蘭兒喝令他們放人,但眾家盜匪不敢輕舉妄動,紛紛看向大當家的。 薛五微一偏頭,看起來是要眾人照做,實則暗自打了個手勢。 大夥兒心領神會,各自放開挾持的村民,原本被挾持住的村民忙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逃跑離去。 趁著這一陣混亂,最靠近左側的盜匪突然將地上的刀以腳勾起踢高至半空中,蘭兒畢竟江湖經驗不足,被那揚起的刀光所引,注意力一失,再回過神來,那名盜匪已一躍來到身前,擋住了她。 她嚇了一跳,明知道該放箭傷人,但一想到黑箭對人體所造成的破壞力,她不禁稍一遲疑—— 就那麼一遲疑,她就被來人打了一掌,從屋頂摔落。 她萬分狼狽的跌到泥濘的大街上,絕美的容顏有大半沾上了濺起的泥漿;還未持她爬起,便有一把大刀架上了她纖弱的脖子。 一位看起來有若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拿著那把大刀,瞪著泛滿血絲的銅鈐大眼咆哮:「那個殺了我兒子的王八在哪?」 蘭兒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也不敢伸手拭去臉上的污泥,只能萬分恐懼的瞪大了眼,看著那家惡鬼般恐怖的男人。 「說!」他踹了她腰側一腳,大吼道。 蘭兒痛得緊抱著腰側,他這一踢更使得架在她脖子上的大刀在她頸上劃出一道血痕。她感覺得到頸上的刺痛,不懂她為何還是沒嚇昏過去。 雨水打在臉上混雜其上的污泥,形成泥水順著她的臉龐蜿蜒而下,在她白皙的頸項上留下一條像小蚯蚓般的髒污;泥水滑過頸上的傷口,引起另一陣疼痛。 她無法思考,卻下意識的知道這人是在問石頭。當另一腳再度踹向她的腹部時,她抱著腰腹,嘔出了一口鮮血。 好痛!她整個人蜷縮在泥濘的大街上,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絕不能說出來,不能出賣石頭,不能再給他帶來麻煩了!所以儘管她又痛又累又害怕,卻仍蒼白著臉結結巴巴的道:「我……我不知道。」 那強盜聞言紅眼怒瞪,條地大刀舉起,眼看就要砍下她的頭!正當蘭兒閉緊了眼,以為小命休矣的當口,突然有人抓住了刀背。 「大哥,別衝動。看樣子那男的並未在此,咱們或可將她綁回山寨,引那傢伙自個兒送上門來。」無影朱可上前提議。 薛五心念一轉,知道老二說得對,大刀一收,對著幾乎如同鬼村的空屋咆哮:「這次我饒你們一條狗命,給我轉告那小子,要他拿命來換這女的,否則就等著替她收屍!」 他說完一躍上馬,喝道:「把這個女的給我押回去:咱們走!」 「是!」眾盜匪齊聲應喝,像抓貨物船將蘭兒帶上馬,如來時般迅速地撤離。 奔騰的馬蹄聲漸行漸遠,慢慢被雨聲掩蓋。 許久之後,在那些幾已傾頹的廢屋暗影中,才有人敢偷偷探頭,然後又過了一會見,確定那些強盜真的走了,村民們才漸漸聚集到村口大街上的屍體旁,哀慟地邊哭邊拼湊親人的屍首…… 大雨已停。當赫連傲救回老王斷了腿的兒子,偕同老王及陳大夫回到北村時,所見到的便是眾人一片哀淒的景象,以及站在村口幾乎快哭瞎了眼的陳大娘。 「你說什麼?!」赫連傲激動地抓著已五十多歲的陳大娘乾瘦的手臂,臉上閃著未曾有過的驚慌。 「對不起,我本來抓住她了,怎麼知道她突然掙脫了我的手。我想救她的,可是我……真的太害怕了……」陳大娘淚流滿面,哽咽的說。 赫連傲知道他不該責備這名和善的老婦人,但他實在壓不住胸口那不斷氾濫的慌亂與害怕。 他鬆了手,強自鎮定的問:「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半個時辰前。對不起,我真的……」陳大娘泣不成聲,無法言語。 赫連傲無法對這婦人生氣,也無法安慰她,因為現在他腦海中全是蘭兒害怕的小臉,耳中迴盪著她哭泣的聲音。他深吸口氣,握緊雙拳沉聲問陳大夫,「那群強盜的賊窩在哪裡?」 「從這兒依著官道往北七里靠南方的山頭。」陳大夫扶著衰慟欲絕的老伴,眼中透著憂慮與愧疚,「小兄弟,我很抱歉。」 「不是你們的錯。」他從地上抬起一支蘭兒的黑色小箭,面無表情的回答,跟著轉身吹了個口哨召來黑馬,翻身上馬。 「等等,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的!」陳大夫忙擋在馬前,他不能讓這年輕人也白白送了性命。「讓開。」赫連傲冷冷的看著他,只輕聲說了這兩個字。陳大夫突然感到這年輕人身上冒出一股陰寒的殺氣,下意識害怕的退開了兩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