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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黑潔明 所以……或許她還應該感謝他? 小樓瞄他一眼,忍不住皺眉。算了吧,感謝他還不如感謝爹爹。 低頭繼續繡著鴛鴦,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學繡花並完成一幅小小的作品時,兩雙手十根手指頭早被針刺得傷痕纍纍、慘不忍睹。雖然那副刺繡實在是難入教她繡花的女師傅的貴眼,但她還是覺得很驕傲,還跑去現給爹和二娘及小雨看。 其實當時妹妹小雨繡出來的作品比她要好上幾十倍,可她還是厚臉皮的到處獻寶,若有人稱讚,她就會高興個老半天。其實她也知道大家都是口是心非的隨便說說而已,可她還是很樂。 直到如今,她的繡花雖稱不上是極品,但也不難看就是了。說起來,她也好一陣子沒碰針線了,今兒個若非是要看顧他,她也不會去碰針線活兒。反正沒事,打發一下時間也好,省得她真忍不住去數他有幾根眉毛。 日落了,婢女進來點上燈,並送來飯菜。 她放下針線,見他仍睡得沉,她便自顧自的吃著飯菜。 看,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小樓邊用飯邊想,嫁為人婦也不怎麼困難嘛。 就這樣,戚小樓嫁進風雲閣的第一天,難得的和冷如風相安無事的度過。 入夜。煩惱的事來了。 小樓到月上枝頭時方想到,這傢伙大剌剌的躺在床上──那她該睡哪兒? 和他擠一張床嗎?她才不要。 但他和她是夫妻,她不和他睡,難道要她和婆婆要另一間房不成? 不行,這下豈不是落人口實,說她戚家不會教女兒;是小鬍子一醒來,鐵會以這理由將她給休了! 對了,只要她和他同床共枕,造成事實──他就不能任意休了她啊!除非她犯了七出之條。 而且雖說她一天到晚在城裡跑來跑去,看多了打赤膊工作的漢子,但也沒人敢對她放肆,她也從未單獨和男子相處過,連小手都少有男人碰過。今晚正好可以讓她熟悉他一下,這樣以後若要再和他睡在一起,她才不會太害怕。 呃……聽說第一次和夫君睡在一起會痛的,雖然她不是很清楚為什麼睡在一起會痛,但既然有人說會痛,那就是會痛嘛。 所以今晚他和她第一次睡在一起,正好可以讓她搞清楚:因為他尚在昏迷中,可她是醒著的,這樣她就可以弄清楚為什麼第一次和夫君睡在一起會痛啦。 抱著這樣單純的想怯,小樓在婢女的幫助下卸下外衣,只著罩衣便熄了燭火躺上了床的內側。 蛟月銀色的光華灑了一室,小樓側躺著,先是望著床邊隨風不時微微揚起的紗帳,然後視線又落在冷如風的身上。 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當然也是第一次和男人如此貼近,近到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除了肩上的藥草味外,他身上還有股很好聞的味,不香,但聞起來很舒服。 瞧著他的測臉,小樓心中有些莫名複雜的滋味。 這就是她嫁的夫君了,她一輩子需服侍的男人。 她的相公,冷如風…… 此刻的心情,竟是難解的苦澀。她不是未曾想過將來要嫁個如意郎君,畢竟她也曾是個懷春少女;但如今這樣的結果是好是壞呢? 思潮洶湧中,夜色越深,小樓也忘了要保持清醒,漸漸沉入了夢鄉。 卡、卡、卡,鏘—— 打更的人敲著梆子,經過風雲閣前的大街報著時辰。除了屋脊上的野貓和縮在街角的狗兒,整座長安城沒多少人醒著。 卡、卡、卡,鏘—— 打更聲不是頂響亮,但在暗夜中聽來卻也算清楚;雖然是越行越遠,可固定的聲響還是吵醒了冷如風。 他恍恍惚惚地轉醒,隱隱約約中彷若有位女子貼著自己而睡,細細的呼吸吐氣如蘭;她的玉腿橫在他腰上,小手則幾乎貼在他胸膛上。 夜風吹來,她畏寒地更加貼近他磨蹭。 一股慾望突地升起;因為藥性的關係,他腦袋還昏沉地搞不清楚狀況,以為自己人在花街柳巷中,所以理所當然地,他大爺本能的就伸手在人家身上亂摸。 孔老夫子說「食色性也」,既是如此,壓抑本性是不好的。雖然他不瞭解為何他一動右肩就很痛,但是美人當前,哪還管自個兒肩膀痛不痛。 好香。 他埋首佳人頸間,忍不住低歎。 暗夜中,瞧不清對方長相,但方纔這麼一摸,她的身材可真是凹凸有致、柔嫩滑順啊。 芙蓉帳裡,春光乍洩。 窗外的月兒,似乎……又在偷笑了。 是做完才發現嗎?不,其實是中途停不下來。 一個是停不下來,另一個是迷迷糊糊下半推半就;他是她的夫君呀,她能怎麼樣?難道學杜大娘將丈夫踢下床不成? 思及此,小樓差點笑出聲來;但她還是忍住了,因為不想刺激他。 偷偷瞄了眼那位從剛才便翻身下床,一臉挫敗,不停在房中來回踱步的男人,小樓知道他很不高興,不高興他休妻的計畫被他自己給打壞了。 她慢慢的坐了起來,下半身其實還是有些痛──她總算知道為何第一次會──想到剛剛和他如此親密的行為,她忍不住又是一陣臉紅心跳。從沒想過男女之間可以這般親密貼合,好似他是自己的一部分,被佔有的同時,也包容對方;結合的那瞬間,竟覺得自身如此完整。 不過,看來他並沒有相同的感覺。小樓靜靜的望著未著片縷的冷如風焦躁的像頭被困住的野獸,不停的來回踱步。 也許是因為他和太多女人睡過了。 這想法一冒出來,她心口就一陣緊縮抽痛;她不該忘了他風流的本性的。 「你要走到什麼時候?」 冷如風停住!猛地看向斜倚在紗帳內的美嬌娘,她微微露出的玉腿和沒遮掩好的香肩及若隱若現的白玉雙峰,一下子讓他才熄的慾火又熊熊燒了起來。 該死! 他下顎緊繃,半晌才問:「我怎麼會在這?」 「你受傷了,他們抬你過來。」她指指他的肩頭,有點幸災樂禍的揚起嘴角道!「記得嗎? 我是你新娶的媳婦。」理所當然她該在這兒。 他當然記得,他怎麼可能忘得掉! 冷如風陰沉的望著她,突道:「你不是不想嫁我?」 小樓也絕,也回問:「你不是也不想娶我?」 他沉默了。 他不想娶,她也不想嫁,兩人卻還是成了親;縱使他想逃避,不到兩天卻還是和她上了床。 這是天注定嗎? 他站在房間中央,雙手抱胸的盯著她。原以為她是個瘋丫頭,這下才發現其實不然。她非但不瘋,還口齒伶俐:當然,她也不是個丫頭,那樣凹凸有致的身材絕不是個小丫頭會有的。 他不瞭解她,不瞭解她前後兩極的行為,不瞭解她怪異的想法。 不過,目前有這樣的認知就夠了,既已生米煮成熟飯,再掙扎不過是浪費力氣。 反正照這情況,他們注定是要被綁在一起一輩子了,將來有得是時間弄清楚她那顆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臉上的線條軟化,突然笑了,「看樣子我們沒得選擇。」 「是沒得選擇。」她點頭同意。 「只有認命了?」他挑眉。 「對。」她的確是認命了。 「那意思就是說……」他走到床前,撩開紗帳低頭湊到她眼前輕聲道:「以後便是我的娘子了?」 突如其來的壓迫感讓她動了一下,不安地點頭,「對。」 「叫一聲相公來聽聽。」他向前湊得更近,嗅著她身上的香氣。 「相……相公。」她有些羞澀,頰上浮現兩朵紅雲。 「娘子。」他低喚一聲,吻上她的芳唇,然後重新上了床,這次可是神智清醒的努力做人了。 第四章 自從達成共識後,兩人生活一切正常。 回門的那天,二娘拉她到閨房內說了許多為人妻該注意的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後就算有再多的苦處,都得自個兒承擔下來。二娘說的對,她不小了,也嫁了人,是不能再像以往一樣任性妄為,為人妻就要有為人妻的模樣。 甚且她是冷家的媳婦。 她知道全城都等著看她的笑話,所以她盡量安分收斂,努力讓自己習慣生活中多了他的存在。 她一直以來都知道他並非外人看到的那樣簡單,但嫁了他之後,她才真的瞭解到這個人的精明幹練和城府之深。 每天一早起來,他便已去上早朝了;第一次聽到他無官職竟也需上早朝,實在是讓她訝異萬分,不懂他是以什麼身份入朝。退朝後,他卻仍留在宮裡,據婆婆所言,他是在和聖上商議國家大事。午後,他便至四大分行巡查,跟著才回到風雲閣書房,和各管事開會研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