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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黑潔明    


  杜念秋不理她,轉頭對著劉叔道,「劉叔,你不是有瓶燒刀子要給大師兄嗎?」

  「大娘!」冬月倏地站起來大喊。

  「喝,叫那麼大聲做什麼?」杜念秋被她嚇了一跳,素手拚命拍撫著心口。

  冬月沒力的看著她,「外頭還積著雪哪,我怎麼去?」

  「呃,是嗎?」她看看門外,隨即揮揮手,「放心,這點小雪,等會兒就融了。」

  冬月無法置信的望著他們,「喂,你們該不會真要我一個人上山吧?我又不認識路,何況山上那麼多野獸又積雪,要是出了什麼狀況怎麼辦?」

  「這更不是問題。」杜念秋笑笑的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那匹跟冬月有仇的紅鬃馬便來到門口。「騎馬你總會吧?別告訴我說我辛辛苦苫教了你一夏天你全給我忘了!大師兄忘了把這傢伙帶回去,赤雷認識路,你騎它就行了。至於野獸,該冬眠的早冬眠了,你要真害怕,我可以叫小狼跟著。」

  「拜託,馬一見到小狼不把我摔下來才怪!」

  「那是普通馬,赤雷不會啦!它們倆熟得很。」石頭拿來乾糧,在一旁插上一句。

  「熟得很?」秦冬月一臉茫然。

  「當然,小狼就是大師兄撿回來的。怎麼,我們沒告訴你嗎?」杜念秋兩手沒閒著,轉眼使替她披上披風。

  「沒有。」

  「哦,那現在告訴你了。」杜念秋將她推到門口,塞給她一個包袱。「快點上馬,早點上山,別弄到天黑都還沒到。」

  「我......」冬月完全無法反應,就這樣抱著包袱,被杜念秋推上了馬。

  「我什麼!這壺酒你帶去給大師兄,是劉叔特地從祁連山帶回來要給他的。好了,就這樣,路上小心點。」

  「什——」冬月話都還沒說完,杜念秋一拍馬屁股,赤雷使向前奔馳,她忙抓住韁繩才沒掉下去。她在慌亂中回頭瞄了一眼,只見那三人一臉笑意,竟然還對她揮手道再見,等她回過來,赤雷早已出了鎮沿著小路上山了。

  真是沒有天良!

  那些沒心肝的人,竟然就這樣把她推出門送上馬背,她一個現代人就算再聰明,才學了一個夏天,騎術怎麼可能會好到哪裡去嘛!

  冬月緊抓著韁繩,就怕掉下去,也不敢放手掏笛子呼喚小狼。幸好一路上都沒見到其他動物,而且赤雷很穩,要不然她可真會趴在馬背上死抓著它的馬鬃,下場鐵定是會被摔下去親吻大地。

  好不容易在她屁股發麻、全身僵硬,心驚膽戰的念了無數次上帝、阿拉、瑪麗亞、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後,她終於看見一木造的屋子,而赤雷就在屋前停了下來。真是老天保佑,還好天黑前就到了。

  冬月下了馬,雙腿差點站不直,從頭到腳無一處不酸痛。

  「孟真。」她來到門口敲了敲門。

  可是半天都不見人回答。本來她的心情已經有夠不好了,這下站在門外吹冷風,全身上下又痛得要死,她火氣一來又捶了兩下門,「有沒有人在啊?」

  誰知那木門竟然在她捶第一下時就開了,她嚇得往後一跳,跟著才發現裡面很本沒人,門也沒鎖。

  「拜託,這種天氣,他死哪去了?」她咕噥著走著屋裡,  順便將門關上。外面冷死了。

  進了門,她發現這屋子裡只擺了四樣傢俱一桌子、椅子、櫃子、床,簡單的可以。幸好牆上還掛了把大弓,而且屋內還滿乾淨的,床上也有著被褥,要不然她還真懷疑這地方有住人。

  她特包袱放到桌上,跟著拿出乾糧啃了兩口,順便等他回來,豈知她左等右等都不見人影。天色漸暗,她騎了近半天的馬,全身又酸又痛,恨不得能舒舒服服的躺平,而那張  床在此時看起來又很溫暖,她只考慮了三秒,就脫了披風躺  上床去鑽進被窩裡。她原想躺一下就好了,豈知睡意漸漸侵  制腦子,天氣又冷,結果她沒幾分鐘就睡著了,而且還睡得跟死豬一樣。

  當孟真回到屋子時,天早己黑了。他在開門時就察覺不對勁,等他進到屋裡見著床上的物體時,更是差點傻了眼。他從小練武,內功精湛的他能在夜裡視物,可是這村他卻站在門口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這娃子怎麼可能會在這裡?可是瞧那露在披褥外粉嫩的小臉,那不是娃子是誰?

  他無法置信的走到床前,呆呆的看著她,本想將她喚醒,但手才碰到她水滑的臉頰,她就畏寒的整張臉往被窩裡縮,雙眼還是閉著。見她睡得這麼熟,他突然不忍心叫醒她。

  孟真認命的歎了口氣,反正天都黑了,就算叫醒她也無法立刻送她下山。唉!看來他今晚是沒床睡了。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當晚老天爺就變了臉,外頭下起大雪,而且還夾帶著狂風,他根本連走出門都很困難,更遑論送她下山了。

  這兩個人就這樣被大風雪給困住了。

  第三章

  柴火燒得正旺,偶爾爆出幾點火星,紅色的火光映照著孟真雄偉的身軀,他安靜的坐在爐火前,手中拿著小刀似在雕刻東西。

  冬月眼一睜開就瞧見這安靜的一幕,她腦子恍惚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她眨了眨眼看著孟真,不知道為什麼,他此時的背影竟讓她覺得很......安全。其實從第一次見到他,她就有這種感覺,或許是因為他外貌的關係吧!

  他長得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臉上大部分的時候都掛著溫和的表情,讓人很容易信任他,他話不多,但說話時不會太過嚴肅,是那種少說多做的人。

  孟真住在客棧的那三天,她就發現大家都很聽他的話——所謂的大家可不只是客棧裡的人,還包括旅客及玉泉鎮上的鄉民。老實說,那真的很奇怪,因為他不過是個獵戶,而且一臉「我很好欺負」的模樣,但奇怪的是,他說的話在那些人心裡卻很有份量,就連那一向自視甚高的大色狼周興貴一見到孟真,也像是老鼠見到貓、學生見到夫子,那謙恭有禮的樣子教她差點懷疑周大色鬼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呢。真的是很奇怪,因為她怎麼看,都不覺得他像是個說話會很有份量的人。

  「醒了嗎?」

  冬月猛一回神,只見孟真已經來到床前。

  她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睡著的。」

  「沒關係。只是你怎麼會在這裡?」

  「啊,因為......這個......」冬月呆了一下,後知後覺的發現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棉襖的事。支吾了半天,眼睛瞄到桌上的老酒才吐出一句,「大娘叫我幫你送酒來。」

  「就為了這個?」孟真蹙起眉頭,他那師妹是越來越古怪了。

  「是啊。酒已經送到了,那我先回去了,再見!」冬月手足無措的下了床,慌亂的披上大衣就往門口去。老天,她怎麼沒事先想到這點,總不能教她直接對他說,對不起,我替你做衣服,不是因為我愛你吧!要是人家根本沒誤會,這樣說就好像在自己臉上貼金一樣,那多糗!都是大娘他們害的,沒經過證實的事就叫她來澄清。

  冬月思緒猛地一頓,天啊,她怎麼會想到「愛」這個字  眼?她才見過他幾次,而且相處的時間不超過四天耶!用詞錯誤,用詞錯誤!腦子裡一下混亂起來,弄得她更加慌張,也沒注意門外那呼吼的風聲,心急的衝到門邊,手一拉就將木門拉了開,孟真想阻止她己經來不及了。

  「啪」的一聲,一大塊飛雪從屋簷掉到冬月的臉上,跟著是更多雪塊落下,砸了她一頭一臉。冬月倒抽一口冷氣,望著外頭白雪紛飛的世界一不!是狂風暴雪的世界,呆呆的張大了嘴,足足有三秒鐘無法反應。孟真很快的將她拉進來,然後把暴風雪關在門外。

  「你沒事吧?」她嘴還張的大大地沒閉上。

  冬月小手指著門,結結巴巴的道,「外......外頭......」

  「在下大雪,從昨晚就開始了。」他替她拍掉頭上和身上的雪塊。

  「昨晚!老天,你的意思是說,我睡了一個晚上?」她無法置信地拔尖聲調。

  「你說呢?」看她那蠢蠢的模樣,孟真嘴角微揚。

  冬月聞言,發出一聲呻吟,抱怨道,「你昨天回來的時侯怎麼不把我叫起來?」

  「你睡得很熟,而且天已經黑了沒有辦法下山。」

  「那現在外面......這個樣子,我怎麼回去啊?」有一小塊雪掉至冬月的領口,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等雪停。」孟真見她發抖,發現她領口的雪,便伸手將它抹掉,在碰到她溫熱的頸項時,才猛然驚覺自己的動作逾距了。他想縮回手,她又打了個冷顫,而且似乎不覺得他的動作有什麼不對,還開口催促他,「快拿掉啦!好冰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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