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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衣若薰    


  李廣昱拜會過二當家後,不久,即被調往南部小鎮任職。

  就在戰箏苦惱著如何查案時,聶小倩居然改變了心意,答應為她安排一次「非正式」的會面。

  當晚——

  「這裡就是董事長辦公室了。」推開厚實的木門,聶仰濤悄聲道:「我們只能趁清潔工剛打掃完的空檔溜進來……」

  寬敞的房間,最搶眼的莫過於牆上的三幅字聯。

  其左右邊分別寫著「十年修得同床度」、「百年修得共枕眠」,而橫批則為「萬樂淫為首」。

  「那是已故的花老爺留下的遺作。」

  提到恩重如山的花建岳,聶仰濤心中總有無限的感念,

  所以,即便他不想接管「鏡花水月」,卻也不願結束養父的遺業、況且許多人是靠這行維持家計,他又怎忍在經濟最蕭條的時候,斷送員工的生機?

  「寫得很龍飛鳳舞,就可惜措詞不雅……」環顧室內,戰箏不免要質疑,「這地方怎麼辦公啊?」

  除了一張歐式的四柱大床,和幾樣簡單的擺設,她啥東西也沒看到呀!

  「聽說牆後另有玄機,只是不知機關設置何處。」聶仰濤打開衣櫃,示意她藏身,「我們就躲進來伺機而行吧。」

  「我們?」這和當初的計畫頗有出入。

  「坦白說,我不太放心讓你獨自留下。如果不幸被同事發現了,起碼我可以代為掩護。」

  「小倩……」如此夠義氣的朋友,真是令她感動啊!

  「有人來了。」聶仰濤將她往裡頭推擠,「槽了!是二當家秦凱!」

  透過鏤空的細縫,戰箏窺見一名身形略微肥胖的男子,擁著位漂亮美眉進房、兩人先是吱吱喳喳地親吻,然後衣物件件的落地……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劇情?可想而知!

  因為沒有勇氣觀看後續的畫面,她乾脆「非禮勿視」。只是眼睛可以閉上,耳朵卻別無選擇。

  「呃……嗯……」

  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子浪蕩的呻吟,嚴重地侵擾戰箏的聽覺神經。頰溫攀升之際,她突然覺得怪怪的。

  「小倩,我背後好像有什麼東西耶……」她以最小的音量道。

  「不會是蟑螂吧?」聶仰濤將玩具假蟲,慢慢移往她頸部,「我們鏡花水月的蟲害,嚴重到可以信手捕來當下酒菜了。」

  這番危言聳聽,讓戰箏的呼吸變得急促。當耳邊出現微微的「搔癢」,她的定力馬上被推往崩潰邊緣。

  「啊——」就在床上蕩婦hign到最高點時,另一個女人也忍不住地叫:「啊——」

  不同頻率的尖叫,暴露了藏身者的所在。

  櫃門隨後被打開,「小倩,你在這裡做什麼?」

  「呃……」

  乍然瞥見一把「槍」的戰箏,再度捂臉大喊:「噁心死了,快點穿上褲子啦!」

  「這瘋婆子是你帶進來的嗎?」秦凱故意問。

  儘管知道她的「與眾不同」,聶仰濤仍險些笑場。天哪!都什麼節骨眼了,她居然還在計較這點芝麻綠豆?

  「麗麗,你該上班了。」

  示意玩伴女郎先退下,秦凱轉身去整束儀容。

  唉!就為了老闆的一句命令,害他犧牲色相,出演「A片」的男主角,嗚嗚……往後他在員工面前還有威嚴可言嗎?

  「戰箏小姐,你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你怎麼曉得我的名字?」她好訝異。

  「我有一位朋友,就是拜鼎鼎大名的戰檢察宮之賜,被判了十五年刑期,所以我對閣下印象相當深刻。」

  「檢察官?」聶仰濤跟著拔高音階,「那你為什麼騙我說,你只是個普通的公務員?」

  「我……」戰箏頓時語塞。

  「看情形,你是被人家利用了!但我仍必須嚴厲懲處,以免『引狼入室』的案例,在將來層出不窮。」秦凱說著拍拍手,喚來四位相貌兇惡的男子。

  「你們想幹嘛?」她嚇了一跳。

  他沒有搭理,只是點了根菸,然後反問聶仰濤,「你應該很清楚,鏡花水月的第一條門規吧!」

  「是背叛者……」後者怨慰地望向戰箏,恨恨吐出,「死!」

  「不——」被兩個大漢拉住,她根本動彈不得,「如果你敢碰小倩分毫,我絕對會送你去綠島安享晚年的。」

  「都泥菩薩過江的人了,還敢大放噘詞?」秦凱冷哼。

  聞言,戰箏的血色立失。

  雖然國有國法,但黑道也自有一套家規。這股隱藏在陰暗世界的惡勢力,連法務部長都不鳥了,還鳥什麼執法人員?何況,她今天連個蝦兵蟹卒都沒帶。

  「一人做事一人當,私闖貴公司是我的錯,請秦先生原諒小倩、放她一馬吧!」

  奉凱輕蔑朝她噴了團煙圈,「你這是在求我嗎?戰檢察官?」

  「沒錯,我是在求您!」

  壓下胸口的怒火,戰箏知道此刻絕非逞現骨氣的時機,否則便會有無辜音成為她的陪葬品。

  「既然戰小姐這麼有誠意,我也不好為難你了。」

  在二當家示意下,保鏢們鬆開手。

  「你要……放我們走?」這麼簡單?

  「不然你以為我會怎樣?」他笑著點點自己的腦袋,「我秦凱再不識相,還不至於笨到去得罪將軍之女。」

  可惡……原來這老滑頭剛剛是在要她?「走!」她慍怒地拉超聶仰濤的手。

  離開前,秦凱卻在背後放話,「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小倩,你可要『好自為之』了!」

  第三章

  回家的路上,聶仰濤始終不發一語,如此凝重的氣氛,反而令戰箏倍感自責。直到進了電梯,她才鼓起勇氣開口。

  「小倩,你在擔心被炒魷魚的事嗎?」

  「不!我只是氣我自己,不該輕易相信朋友。」那副語氣雖淡,卻難掩埋怨之意,「幸好沒遇上董事長,否則出賣老闆的罪名,准讓我今晚『橫』著出來。」

  「我並非故意隱瞞職業。」急欲解釋的她,跟著走入十三A,「去見花公子,純粹是為了釐清案情,我絕沒有害他的意思。」

  聶仰濤輕喟道:「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一旦被鏡花水月以『叛徒』之名放逐的人,往後也別想在這一行混了。」

  「大不了我們再找個正經點的工……」她隨即為自己的失言而住口。

  「是喔!你是天之驕女、將門之後,隨便找份工作都比人強。可我呢?沒家世、沒背景、更沒學歷,能憑什麼本事去賺錢養家累?」

  聶仰濤的怨言,是為那些貧困階級者而吐露的。

  當一個女人肩負家庭重擔,卻又求助無門時,往往就以犧牲尊嚴和色相,來博取餬口的機會。因此鏡花水月的大門,只為處境堪憐的人而開,他甚至免費提供第二技能的進修管道,以備員工將來「從良」之用。

  「歹勢喔!我這人一激動,就會口沒遮掩。」

  「不!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赫然發現他在整理皮箱,戰箏忙問:「你要搬走?」

  「房於是秦凱的,你說,我還有膽子繼續住嗎?」

  哦喔!看來後果比預期的還糟上兩倍,早知會把小倩害成這樣,當初她就不該一意孤行。

  「那……你打算搬去男朋友家羅?」

  「男朋友?」聶仰濤愣了下:

  「就是高先生呀!我們前天在走廊聊了會兒,他坦言,保護你是他最重要的使命。於是我順口問他何時迎娶美嬌娘,高先生還笑道:『只要小倩願意……』

  死高英倫……你幹嘛那麼多嘴?

  「別聽他胡扯,我們不可能有結果。」他又不是Cay!

  「我倒覺你們滿配的。雖然高先生人在待業中,但只要夫妻同心、其力斷金……」

  「夠了、夠了!」聶仰濤不悅地說:「反正我是寧可睡地下道,也不會去投靠高英倫。」

  「那怎麼行?」戰箏已經滿心愧疚了,又何忍由他露宿街頭?「不如……你暫時到我家窩窩吧!」

  哈!不枉他安排的苦肉計,魚兒終於上鉤羅!

  「這……方便嗎?」

  「當然方便了!除了書房,我還有間客房。」戰箏靦腆地承認,「坦白講,我一個人住那麼大坪數的公寓,也挺冷清的。」

  同情、憐憫和感佩,讓她輕易接受了聶小倩的背景,甚至想要幫助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子。

  「噢!戰姊你人真好……」聶仰濤說著在她頰上輕啄一下,「放心吧!有我在,你絕對不會『寂寞』的!」

  ☆ ☆ ☆ ☆ ☆ ☆ ☆ ☆ ☆ ☆ ☆ ☆ ☆ ☆

  當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想不到她私闖花公子辦公室的消息,隔天就傳遍了地檢署?

  「我早說過鏡花水月的『後台』不簡單,你怎麼把我的警告當耳邊風呢?」王崇舜嘮嘮叨念著。

  算起來,戰王兩家足足有三代的交情了。

  儘管世侄女的容貌很「安全」,但就因為太過關照她,他的「晚節」還一度引人質疑。幸好戰箏夠爭氣,連破了不少大案,才逐漸封住那些八卦嘴。

  「對不起!王伯伯……」

  唯有獨處時,戰箏才敢如此稱呼上司。聽同事說,主任檢察官今早就被高層釘得滿頭包,也難怪他要發半小時的豐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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