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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古靈 「就只想要吃暍,你沒別的事好幹嗎?」 「沒、沒!有也要等到九師兄請完客之後再去辦它。」 對這位十八歲甫離師門便跑來找他,之後更忠心耿耿地伴隨在他身邊,毫無怨言地與他並肩廝殺戰場多年的小師弟,慕容勿離實在有點沒轍。 「好吧!今兒個就陪你喝個盡興,算是預先慰勞你辦理交接手續的辛勞吧!」 「哇∼∼萬歲!難得九師兄這麼爽快,非得來個不醉不休不可!」惠少漁更是興高采烈。「不過,如果不是突厥遣使求和,皇上也不敢調你回京吧?」 慕容勿離冷哼。「我倒不認為能和多久。」 「至少那個最是野心勃勃的默啜可汗終於被你殺死了,現在突厥九姓要搶可汗位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再來進犯我大唐朝?」 「那可難講。」 惠少漁受不了地白眼一翻。「啊!對了,皇上封給九師兄什麼爵位呀?」如果不轉開話題再說下去的話,他肯定會自殺。 「定北國公。」 「效?國公?天爺,是從一品耶!比二品的北衙左龍虎大將軍還高一階呢!哇∼∼賺到了、賺到了!」 惠少漁又恢復興高采烈地又蹦又跳,像個小頑童似的,看得慕容勿離直搖頭歎氣。 「看你,都快二十五歲的人了,卻仍這般幼稚天真,誰信你是征戰多年的老戰將。」 「我可是只在九師兄面前才這樣的喲!」說著,惠少漁索性跑前幾步再回過身來與慕容勿離面對面倒退著走。「你是知道的,九師兄,不管我多大,少漁始終是最敬愛九師兄的小師弟喔!」 話聽起來諂媚的成分至少有九分,可慕容勿離心中卻很明白,惠少漁說的是心裡話。因為當年若不是慕容勿離順手救了才八歲的惠少漁,他早就餓死在路邊,連骨頭都被野狗啃光了:若不是慕容勿離跪求兩天兩夜,師父也不會破例再收下他做關門弟子;若不是慕容勿離多年來始終不曾放棄為他尋找父母,他也沒有機會再與親生父母重逢,因為他自己早就放棄了。 在惠少漁的心目中,自他八歲那年開始之後的生命全都是慕容勿離的賜予,即使慕容勿離不過長他五歲而已,他卻視慕容勿離如再生父母般敬愛,所以,他也的確只在慕容勿離面前才會顯露出這般活潑頑皮的另一面。 若是在戰場上,誰都不能否認他是一員驍勇善戰的猛將,也是震北將軍最得力的幕僚,更是慕容勿離最信任的貼身護衛。 「還真敢說,」可慕容勿離心中雖清楚得很,嘴角卻仍勾起一泓冷笑。「請問是誰把我的水壺換成老酒的?又是誰拿我的寶劍去叉雞雜烤?新靴子穿不到兩天就開口笑;到河裡洗個澡起來,所有衣物竟然不翼而飛;我那匹戰馬雄赳赳氣昂昂,偏偏尾巴卻綁了幾十支七彩蝴蝶結,差點沒笑死敵方大將……」 哇!要翻總帳? 那恐怕三天三夜也翻不完! 惠少漁心虛地吐了吐舌頭,趕緊岔開話題打斷慕容勿離的流水燸帳。「啊!九師兄,既然要統領左龍虎軍,咱們就要待在京裡不再回到北邊羅?」 「廢話!」慕容勿離沒好氣地說。「北衙禁軍屯於宮內,我不待在京裡又如何統領?」 「這倒好,可以過點舒適的日子了,而且……」惠少漁睇他一眼,而後停下幾步又走回慕容勿離身邊。「九師兄也有機會滿足慕容伯父的願望了,對吧?」 伯父……唉!又是一個令他沒轍的人! 由於一手撫養慕容勿離長大的慕容伯父膝下無子,又見慕容勿離老是奔馳在沙場上把生死吊在一線間,便急著要慕容勿離趕緊娶妻生子,免得一個不小心,慕容家就要斷了根,可慕容勿離卻老是推托,於是慕容伯父硬是以長輩之命送來兩位年輕貌美的姑娘要他收為妾室。即便如此,長年征戰在外的慕容勿離也沒多少機會努力耕耘,伯父年年捎信來問,慕容勿離也不得不年年教他失望。 「或許吧!」即使有機會耕耘播種,但兒女之事總是由天不由人的。 「那如果真有了呢?九師兄會將哪位妾夫人扶為正室嗎?」 慕容勿離停步在馬側,認真地思索片刻後才搖頭道:「不會,她們兩個誰也不適合。」 「那麼九師兄是要另娶正室?」 這次慕容勿離考慮得更久才作出回答。 「不一定。」 「不一定?」惠少漁雙眼輕輕一瞇。「為什麼?為了她嗎?」 她? 慕容勿離微微一愣,不由自主地悄然陷入回憶之中—— 「你何時要嫁給我?」 「待你功成名就之時。」 「功成名就?我以為你願意與我共度那種一畝薄田、幾畦菜圃,三兩隻雞,平淡卻幸福的生活。」 「不,那種生活太無聊了。」 「那麼倘若我願意攜你與我自由自在地徜徉在千山綠水間遨遊,是否就能令你滿意了呢?」 「不,我還是不滿意。」 「為什麼?難道你不愛我嗎?」 「那你呢?你就不夠愛我到願意讓我以你為傲、因夫而榮嗎?」 「……好吧!為了你,我會盡力去做,但你該知道,我並不適合考功名做狀元。」 「可你有一身好武功啊!這會兒臨淄王正缺人呢!你就上他那兒為我博得一個將軍之名吧!屆時,我就會嫁給你了!」 「九師兄?」 「嗯?啊!」慕容勿離驀然回神,旋即甩甩頭甩去那一段教人懊悔莫及的回憶。「不,不是為了她,我也不會為了她而特意把正室的位置空下來,只是我不願隨意找個女人就讓她做我的妻子,如此而已。」 「可是九師兄你還是沒有忘懷她不是嗎?」惠少漁不死心地再追問。 慕容勿離泛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如果你真愛過,你就會知道忘懷並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事。」 「但你總有一天會完全淡忘她的吧?」 深沉的目光在惠少漁臉上停留片刻,慕容勿離可以體會到小師弟對他的關注。 「放心吧!即使我尚未完全忘懷她,可也早就不讓那份感情左右我的生命了。」他拍拍小師弟的肩。「相信九師兄,只要真能再碰上一個我願意與她共度一生的女人,九師兄便會正正式式娶她進門;但若沒有,你也不能勉強我一定要隨便找個女人湊合吧?」 「是這樣沒錯,但……」倘若慕容勿離不能完全忘懷過去那個女人,即使真給他碰上另外一個好女人了,他也不會注意到呀! 「行了,你不是想和九師兄我好好喝兩杯嗎?那就別再囉唆了,我們回去吧!」說著,他便逕自先行上馬。 「啊!等等,我還有話……咦咦咦?我的馬呢?該死,我的馬跑到哪裡去了?」 或許是因為又被掀起這段不堪回首的痛苦,這晚,飲酒一向相當自製的慕容勿離與惠少漁的一番暢飲幾近於毫無節制,待他躓簸著腳步回寢室時至少也有七、八分醉了,在他離去前只留下兩句話。 「仇總管,扶小師弟回房休息:瑞荷,待會兒過來我房裡。」對這兩位伯父硬塞過來的妾室,慕容勿離並不特別喜愛誰,對她倆也很公平,前一回是這一個,下一回必定是另一位。 真幸運,沒想到這麼順利,酒面尚未有機會用著,將軍就醉了,看樣子連上天也要幫她。暗自竊喜不已的瑞荷立即使眼色向荷花示意—— 在這同一時刻,瑞荷美好計畫中最不可缺少的人物正在房裡緊張兮兮地拚命來回踱步,好似打算把腳底的地磨亮似的。 早些時,荷花姊便來通知過她就是今夜了,為免誤事,她實在不應該這麼緊張,人只要一緊張就很容易出錯的,所以她絕對不能緊張,絕對不能…… 天哪!她哪能不緊張? 雖然她成過親,卻也跟沒成過親一樣,男女間之事,她只聽過這五個字,卻完全不僅是啥事,更別提孩子究竟是如何跑到她肚子裡的,她更是毫無概念,唯一能確定的是:她必須和某個陌生男人躺在一起睡覺,而且讓那個男人「為所欲為」! 好嘛、好嘛!聽起來好像不是很困難,凡事只要忍耐就好,六年多的虐待折磨她不都熬過來了,還會有什麼更可怕的呢?也不過就是和個男人睡在一起嘛!但…… 「為所欲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弱柳苦惱地猛啃指甲,一根啃完不夠再啃另一根。 雖然她已經非常努力地不去在意它,但聽起來實在很可怕,好似要她傚法死豬肉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她怎可能真的不在意? 好好好,宰割就宰割,最慘也不過權當又被婆婆毒打一頓,咬緊牙根憋兩口氣也就撐過去了,何況她也沒聽過哪個女人和男人睡一覺之後就會死翹翹或者斷手斷腳的,所以絕對不會如同她想像中那般可怕的,沒錯,就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