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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官敏兒 熱鬧喧嘩、人聲鼎沸,往來的人群穿梭在江貫省最繁華的東鋪大街上。 在此商舖林立、路邊小販叫賣聲不斷的鬧街裡,最引人注目的不是處處可見大方揮霍採買的富賈貴婦,而是前方一群由十多名佩刀俠土組成的前行隊伍……尤其是那一位騎乘著難得一見的野悍黑駒,率先引領著隊伍走在最前頭的男子—— 一襲剪裁合身、繡工精緻的藏青色衣衫,完美地襯托出男子內斂、凌厲精幹與蘊藏蓄含的颯然風采。 「少主,眼看已經近午了,不如我們就在這東鋪大街上找個飯館茶棧用膳,等填飽肚子之後,再繼續前行取道荒魂崖這個捷徑,好返回武聖門。」 傲然挺坐在馬背上的武聖門掌門人的唯一公子——冷玨,默默聽著屬下的建議,凌眸一閃,轉向旁邊的茶棧…… 「好,就這麼辦吧。」 矯健地縱身躍下馬背,他拍了拍自己野性剽悍的座騎側腹,靜默卻強勢地驅策它乖順的任由屬下牽往茶棧的馬房。 這畜生太野、太傲,任誰都無法駕馭,唯獨馴服於他的指令。 冷玨才跨下馬,立刻有一個衣衫檻樓的老翁拄著枴杖朝他走了過來。 「這位公子,有沒有時間讓老夫我替您看個相?」 「去、去,江湖術土總是一派胡言!別叨擾我家公子用餐的時間。」 冷玨伸手一擋,「無妨。你們先進去。」 或許是這老翁窮困檻樓的外表勾起他的憐憫,也或許是因為老人家的眼睛……這般精明洞悉一切的眼眸實在不像是一個靠誑騙維生的江湖術土所有。 「老叟要先在這裡跟公子賀喜,依面相來看,再過不久您就要願 遇上這一生注定與您相知相守的姑娘了。」 荒謬。「我已經訂親了。」 「不是,您命中注定的對象不是那位與您訂下親事的姑娘,而是她身邊的親人。」 荒誕不經。「既然已經訂下親事,冷某人絕不改變心意。」 冷玨背著手做然仁立,居高臨下地盯視著眼前的老叟,神采偉峻冷傲、氣勢卓絕。 所謂成親,不過是一個為了獲得後嗣的手段,無所謂獨鍾哪個女子。 「公子,話呢別說得太早,只怕屆時感情到了,任誰也抗拒不了。您沒聽說過就連大羅神仙遇上了宿命中的女子,也甘願拋棄修煉金身,只為白頭偕老嗎?」 可笑至極!「既然堂上父母已經訂下親事,我冷某人絕無反悔之意。」再者,以武聖門與劍英門兩家的交情和在江湖武林上的名望,毀親一事絕對會掀起一場劇烈波濤。 「冷某人不相信何謂情、何為愛,老人家您多慮了,我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絕對! 老翁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卻也不再辯駁。 「還有一件事提醒公子,您此行途中可能會發生一些無法預料的橫禍,請您務必小心啊!」 果然是江湖術士的一派湖言。 冷玨俊臉冷淡的轉過身,離開前在老翁懷裡扔下一錠銀兩,「憑我冷玨的武功和十多名親信護院的護送,相信這世上無人能傷得了我半縷毫髮。」 「公子,別忘了老叟今日的話啊!」 背著雙手、挺直了胸膛走進茶棧大門,冷玨難掩一身傲氣的邁步而行,對於身後老翁的低喊置若罔聞。 第一章 荒魂崖上冷風呼嘯而過,捲起一陣狂沙,下一刻直落底下千百丈的峭谷絕壁…… 然而猛烈的風沙卻吹不走空氣中瀰漫的血腥與死亡的氣味。 「看樣子連老天都不幫你了,冷玨。」 三、四十名黑衣蒙面殺手手握著鋒利刀劍,一步步逼近位於懸崖處的冷玨。隨著他們的接近,刀劍上順沿滴落的鮮血,在滾滾漫煙塵沙中,留下一道道血痕—— 眾人閃爍的眼神中,儘是一場瘋狂殺戮之後的殘佞和雀躍。 冷玨冷眼看著殺手們的逼近。 急遽刮起的驟風掀起他一襲藏青色的俊逸長衫,飛舞飄揚的衣衫在死亡陰影的籠罩下,宛如迎風飄搖的招魂幡。 「少主,這……」伸展雙臂擋在冷玨面前、拔刀狀似對抗眾殺手的男子,隱隱顫抖著聲音,顯現不安。 任由三、四十名殺手包圍自己,絲毫不顯懼意的冷玨瞇起了凌厲雙眼,盯視眼前這個保護自己的護院,譏誚中卻顯冷涼的口吻彷彿能吐出冰氣來,「何必再佯裝下去呢?你和這些人是同一夥的。」 護院背對著冷決的剽悍身軀明顯頓了頓,下一秒只見他轉過身形,手中的鋒利刀刃已經轉而指向自己的主子! 「沒想到還是讓你瞧出端倪來!」 「這些人對我們武聖門的人個個痛下殺手,只有在跟你過招時簡單虛應……」冷塊望著他,孤傲地噙起一抹冷笑,「你該不會以為我眼瞎了吧?」 「即便是在激烈打鬥中仍然被你看出破綻?」護院的臉上難掩懊惱。果然是不容小覷啊,這個武聖門的少主……「不過無所謂。你就要死了,我反叛的事情絕不會傳回掌門的耳裡!」 「你這麼有把握?」冷玨依舊不改傲色。 「當然有把握!你若是想洩漏這件事,恐怕也只能去跟閻羅王 說了,受死吧,冷玨!」 「想殺我?憑你?」 護院握緊手中的刀刃,逼近懸崖處的他,略顯風霜的臉上露出殺戮的雀躍,「死到臨頭還能面不改色?哼,這一點我不得不佩服你。」 冷眼看著原本應該誓死保護自己的貼身護院將手中的利刃揮向自己,冷玨在刀刃刺及自己的前一刻,精淮地退身閃避,反手射出掌心中的匕首,當場在叛徒的臉上劃下一道深刻的血痕! 「該死的冷玨!我今天絕對要殺了你!」 面對眾殺手的舉刀包圍,冷玨淡淡扯嘴一笑。「死在你刀下?我寧願自己了斷。」 話才出口,只見他傲然的身形倏地一轉,在眾人的驚愕中,毫不猶豫地縱身躍入千百丈的深谷裡…… 疾風中,颯然飄飛的藏青色衣衫自眼簾消失,宛如毅然飛墜深谷的鵬鳥,孤凜而逝。 * * *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烈日當空的午後,劍英門氣派恢弘的大廳裡,傳來掌門人薄震的怒吼聲。 「我不管!總之尋人這種苦差事,我絕對不許咱們侶兒去做!」哭得哽咽的薄夫人面對一臉惡狠的丈夫,態度卻依舊堅持。 「你一介女流懂得什麼?武聖門的少主冷玨墜崖失去蹤影,現在江湖上各大門派都派出高手協助尋找,咱們也理當幫忙啊!」 薄震見妻子儘是伸手抹淚沒有反應,一股怒火又冒了上來,「撇開別的不提,我們和武聖門的關係匪淺,侶兒她是冷玨未過門的未婚妻,說什麼我們都得要派人協助尋找。」 薄夫人收起淚勢,換上凶悍的一面,「我沒有說不派人幫忙尋找冷少主,我是說不要侶兒去找他。」 「為什麼?!」 「這尋人的路上又是山又是水的,我的侶兒生來就嬌貴,怎麼受得了這種顛簸?若真要派人出去……找月靜那丫頭吧!反正她命賤……跟她娘一樣。」 「夫人,你……」一提起這件事,薄震不由得喟出一聲歎息。 說到底,妻子始終忘不了自己先前的背叛,更對他帶回來的女兒月靜心懷怨懟,原因無他,因為月靜就是他在十多年前出軌之後,所生出的無辜女娃。 「夫人,其實月靜她——」 「我不管那丫頭怎麼樣,總之要我的侶兒出去跋山涉水,就是不可能!」薄夫人不由分說的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望著氣派卻空蕩的大廳,薄震幽幽歎了口氣,洩漏他心底的淒涼。 為什麼雪柔要這麼早走?為什麼她生了個女兒給他,卻也在同時離開了他?他忍不住又低頭撫額重重一歎。 這就是命啊,獲得與失去都叫他遺憾的命啊! 管家劉叔悄悄踏進大廳,「老爺又想起雪柔夫人了嗎?」 薄震睨了他一眼,沒有回應他的話。「把月靜叫來,我有事找她。」 「老爺真的要月靜小姐代替侶兒小姐去尋找冷少主嗎?」 「夫人她已經這麼開口要求了。」 薄震心知自己若是不這麼做,肯定又會招來妻子一陣質疑與憤怒,認為他偏袒月靜,相信屆時又是一場風暴。 而受傷最探的,通常都是最無辜的月靜。 「老爺您要想清楚啊!月靜小姐沒見過世面,這一趟出去尋人,只怕要遇上壞人吃虧上當,怎麼能叫人放心呢?還是派其他人去… 「若是有其他人選,我還需要將月靜推出來嗎?你不是不知道咱們為了下個月初即將舉行的會師大典,動用多少人手物力,這個時候哪還有什麼人選?別說了,去把月靜叫來吧!」 「可是……為什麼侶兒小姐的未婚夫要月靜小姐去尋找呢?這實在不合常理啊!」 「管他合不合理!武聖門的冷掌門和咱們是什麼交情,如今他的獨生子有難,我們劍英門難不成要袖手旁觀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