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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古離    


  「不要!」溫桓像是見到洪水猛獸,低聲吼著,「快開車!」

  不要就不要,他們今天也算已經日行一善了,但這傢伙有必要這樣慌張嗎?林雋納悶極了。「剛剛在小柳那兒發生什麼事了?那個小女生咬了你嗎?」

  「少囉嗦,快開車!」

  再不離開,他就會克制不住自己再去管那個女孩的閒事。咬他?那倒還好,他擔心的是別的事情。溫桓索性閉上眼,不再看許子臾扶著公車站牌搖搖晃晃的可憐模樣,只可惜他的視力優良,方纔那一瞥,已看得仔仔細細,那一幕已清楚地印在他腦海裡。

  「你答應送給曉陽的花怎麼辦?那小鬼不許我們的助理代勞,指定非得我們親手買不可,說什麼那樣才有誠意,那我們……再回剛剛那條花店街?」林雋與溫桓既是姻親,也是同事。

  林雋心中打定主意,稍晚要撥個電話給小柳,問清楚溫桓和那個小女生在醫院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那條街才有花店,沒別的地方可去?」溫桓沒好氣的問。

  他暗自決定,一年內絕對不再經過那條花店街,就算需要繞再遠的路都一樣,免得又看見那張呆呆的小臉……

  第二章

  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看漫畫書?

  非假日的下午,租書店來客不多,許子臾坐在櫃檯後的高腳椅上,翻開一本畫風細緻的漫畫書,試圖探索漫畫的迷人所在。

  努力地翻閱了兩頁之後,她放棄了,因為她無論如何都無法理清漫畫格式的順序,東一格、西一格,上一個對話圈、下一個對話圈,她實在找不到它們之間的連接點。簡單的單幅漫畫或是四格漫畫,她還能依著次序看下去,但需要「靈性」體會情節的漫畫,她硬是沒法樂在其中。

  今天的打工她遲到了,葳妮的朋友等著她來代班等得很火大,看見她出現在租書店門口時,臉可說臭得發綠,還好她提得出自己會遲到真是不得已的證據——裹著紗布的小腿,再加上好聲好氣的低頭道歉,才換來對方稍霽的臉色。她鬆了口氣,慶幸著這份每過一陣子就會出現的打工機會沒有飛走。

  「哇哈哈哈……哇哈哈哈……」

  許子臾瞄一眼坐在沙發上看漫畫的初中生,已經習慣他每隔幾分鐘便會突然冒出的笑聲。剛開始,她還會被他突來的歇斯底里狂笑嚇一跳,後來也就見怪不怪了。

  她想,這個初中生會不會是蹺課偷偷跑來租書店看漫畫呢?過去幾個鐘頭她不時望向店門外,街道上沒有看見穿同款校服的學生,她便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八九不離十。

  「哇哈哈哈……哇哈哈哈……」

  接近傍晚時分,天色逐漸暗下來,許子臾打開招牌燈的開關,再瞟了一眼依舊捧著漫畫的初中生。

  她心想,今天的生意真清淡呀!整個下午除了幾位丟了還書就走的顧客,就她一個人待在這兒聽著那個初中生突如其來的爆笑。她望望牆上的鐘,計算著他已經看了幾個鐘頭的漫畫。

  小心翼翼地自高腳椅上下來,許子臾左手捧著客人歸還的一疊漫畫,右手扶著書牆,一小步一小步地尋找著成套漫畫的放置處。

  視線掃過一排排的漫畫,她心底不經意的浮現出中午的那場意外。

  她小腿上的傷是怎麼來的?是她撞到那個溫先生後摔下車時傷的,還是她被他連車帶人甩到騎樓下時傷的?

  不過,無論如何,人家也是好心救她逃離呼嘯的卡車輪下,所以就算是因他的粗魯動作而受傷,也好過被卡車輾過去吧。

  許子臾慢慢地走到一排書架與書架所圍起的空間。

  她想起,那位溫先生生得黝黑,長得十分高大,穿著翻領的米色薄襯衫和大地色系卡其褲,他的褲子被她腳踏車上的鐵絲勾破了一個大洞,他好像還受傷流血了,但她不太能確定,他褲管上的血跡其實會不會是她的呢?

  不知道為了什麼,她幾乎已經忘了開車的林先生和替她治療的柳醫師兩人的長相,卻意外地牢牢記得溫……寰?還是桓?他的名字是哪個字她不清楚,但她記得他有一雙濃濃的眉、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眼、直挺的鼻、薄卻略寬的嘴唇……呵,虎背熊腰的他真像個衣冠楚楚的流氓呢!

  「啊,找到了。」

  許子臾終於找到手裡成套漫畫的擺放處,她彎下腰想將書擺回書架上,但受傷的腿一時吃痛令她滑了一下,手裡的書沒拿穩散了一地,她也跌坐在地。

  「好痛……」

  一時之間她不曉得是腿傷比較痛,還是臀部比較痛。她一手撐地,一手揉著臀部,眼睛看著小腿上的紗布,她有些擔心上頭的縫線繃開了。

  醫師給了她三天份的止痛藥,到租書店後她吃了一包,之後覺得有點昏沉沉的,也有點睏倦想睡,使得原本動作就不快的她,行動更是遲緩。

  她很高興地發現紗布上沒有沁出血液,表示她剛剛那一跤沒扯裂傷口。當她伸手想扶著書架緩緩收腿站起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一抹人影向她走近,她以為是那個初中生過來看看她發生了什麼事,她微笑地抬起頭想感謝他的關心,卻瞠大眼愣住了……

  「你……」

  溫桓心裡震驚的程度遠遠超過他的想像。他只不過是下班後替堂妹到租書店歸還兩本漫畫,怎麼也想不到竟又遇見那個讓他心慌的女孩。

  他好不容易才將話一口氣問完,「你在這裡工作?」話脫口後,他立即後悔,他不該問她這句話,因為工作地點算是她私人資料的一部分,那也是他不願得知的一部分。

  「只有今天是。」許子臾仍坐在地上,仰著頭問:「溫先生,還要租書嗎?」

  她好笑地想,她怎麼老是以坐在地上的姿態和他說話呢?這是今天裡的第二次了。

  許子臾總是以拉長音慢慢說的方式說話,這對溫桓而言,竟有種無精打采和性感的韻味,她的聲音讓他頸項至背部的寒毛豎立起了來,腦海裡還冒出數千個下流念頭。

  她想起一件事,又說:「柳醫師沒有向我收診療費,他說他會向你拿,那麼我該付多少錢給你呢?啊,對了,還有你被我的腳踏車勾破的長褲,我也該負起賠償的責任,那全部的費用是多少?我身上帶的錢可能不夠,你要不要留個聯絡電話或可以寄匯票的地址給我?我這兩天到銀行提了錢再……」

  「我是來還書的。」溫桓打斷她的音量稍賺大了些,他慌張地退後一步,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膽小鬼。

  「書,我擺在櫃檯上。」接著,他轉頭大步離開租書店,迅速離去的背影顯示出他像是落荒而逃。

  翁霧需

  溫桓的個性之中有一部分非常執拗,對於喜歡的事物常常會一古腦的陷人其中。他從很小的時候就明白自己性格上的特點。

  他八歲的時候曾經沉迷於海泳,白天游、晚上游、假日游、非假日就蹺課去游,不但和同伴一起游,一個人時也去游。父母擔心他的安危,不許他一個小孩子自己去游泳,他就跳窗子偷偷去,晚上回家後父親拿籐條鞭得他無處不是傷,隔天他仍趁家人不注意又跳窗子去海邊游泳。

  直到那年冬天海水特別寒冷,凍得他大病三個月寸步難行,差點送命,他才自我克制。

  在飲食方面,溫桓也吃過同樣的苦頭。他小時候曾嗜吃龍眼,白天吃、晚上吃、飯前飯後吃,有時甚至不吃飯也要吃,吃到嘴破喉嚨痛還是吃,鼻血直流更是繼續吃,母親見狀不肯再買龍眼回家,他便自己拿零用錢去買,零用錢花完了殺豬公撲滿,撲滿空了便想辦法去打零工賺錢買龍眼,即使父親抽他抽得籐條開花,他心裡思思唸唸的還是想吃龍眼。

  直到吃得身體上火高燒不退,在學校升旗典禮時頻頻昏倒,鼻血奔流不止,被同學嘲笑他是一隻破病雞。因為小學時期的他即已成長得高頭大馬,體育成績更是全校之冠,同儕間的訕笑對他而言是一種莫大的污辱,才漸漸讓他止住對龍眼的渴望。

  雖然他依舊熱愛海泳,依然嗜吃龍眼,但已懂得適可而止。

  所幸,他的道德感並未扭曲,成長期間的執迷也都趨於對他自身沒有太大壞處的事,隨著年齡及智識的增長,讀書、工作、交遊、興趣的發展,也都在合理且安全的範圍之內。那種對某項事物蠢蠢欲動的執迷,早已經離他遠去。

  可是,那種即將陷入不可自拔境地的預感,竟又出現了!

  溫桓結束午休回到辦公室之後,一整個下午都魂不守舍,文件翻來看去都是同一頁,與林雋一同主持的會議也頻頻失常,他不斷試圖抵抗那種怪異感,總算在接近下班時間時得到平靜。

  在同一個工作場合的堂妹溫曉陽今天生日,他與林雋原本約她晚上一起吃飯為她慶生,她卻說男友已經在餐廳訂妥燭光晚餐,而且還強調是兩人的燭光晚餐,不歡迎他們兩位去當電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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