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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古離 「那陣子,上一刻我能十分冷靜的看待任何事,下一刻我就毫無理由的心情低落。我知道我那樣很神經質,但我就是克制不住……」 他心想,他才不要她克制,他要她也懂得為他傷神! 她直視著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說:「那時候,我才知道,我是真的很在乎你。」 「你看吧!」溫桓大喜,開心得合不攏嘴,「你明明知道你是愛我的。」天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許子臾的臉紅了,害羞地微笑著,她的心境此時好像也已豁然開朗。她輕聲對他說:「或許是吧。」 溫桓大聲抗議,「什麼或許!是、是、是,你就是!」 她看著他,含笑不再說話。 打鐵要趁熱,溫桓乘勝追擊的問:「我們結婚好不好?」 許子臾像是突然被滾水燙到一樣,猛然抽出在溫桓掌心的手,瞪大眼站起來退後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竟聽到他說那句話。 「這是拒絕嗎?」溫桓發現自己的心受了重傷,臉上的表情充滿痛苦。 許子臾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溫桓……你太衝動了。」 「我愛你,你愛我,還有什麼問題?為什麼不結婚?」點點火苗開始在他的雙眼中燃起,溫桓極力遏止自己的火氣問。 「我……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許子臾自認已跨出她在遇上溫桓前永遠都不可能跨出的步伐了,但好像還不能滿足他。 「不好!」哪裡好?像一對野鴛鴦!溫桓有種他即將壓制不住怒焰的預感。他什麼都好商量,可是她不肯給他明確承諾的態度,令他再也無法忍受。 「你常去我那裡,我以後也可以常來你這裡……」他逼得她好急,讓她無法招架,只好稍微退讓。 「我不要!」溫桓以任性的口吻大叫,接著大聲要求,「我要每天睡醒一睜眼就能看到你,一下班回到家就能看到你,我要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那我……我搬來和你一起住?」許子臾問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竟已超過她的底限。 喔,她說了什麼?她竟說要搬來和他一起住!她怎麼會說出這種話?許子臾有些後悔。 「那是當然!」溫桓理所當然地道。 「那這樣就好了呀……」 也好,只要他不再生氣就好。其實許子臾也不是真的怕溫桓生氣,而是他那張像受了天大委屈的臉,讓她覺得心疼。 「好個屁!」溫桓終於失去理智地口出惡言,惡狠狠地威脅她,「你今天不給我個交代,我不會善罷甘休。」 但他只是撂狠話而已,因為他也想不出自己還能對她怎樣。想著想著,他覺得她真是虧待他,不禁悲從中來。 「溫桓……」她軟軟的喚著他,希望他消氣。許子臾發現自己真的很不忍心看見他因她受委屈的樣子。 許子臾軟聲嬌調的叫喚,令溫桓內心大受動搖,也讓他想起當他們交頸繾綣時,她就是用那種聲調喚他,然後他就會……會……啊!差點中計被她轉移目標,不能再想了。 他故意狠心地假裝不為所動,他想這樣才逼得出她的真心話,所以他硬聲的說:「你快給我個交代!」 這時候的他,哪裡還有一絲需要人照料的樣子?但他也不管那麼多了。 許子臾咬著下唇,沒想到溫桓的執拗超乎她的意料太多,她已經招架不住了。 「唉!」她歎了口氣,慢吞吞地說:「我……我的確是有問題……」 溫桓皺眉,因為他在她眼底看到了脆弱,使得他的怒氣瞬間飛散無蹤。他也見不得她有一點委屈,於是向她伸出手,聲調立即轉為和緩,「子臾,你過來。」 她聽從了他的話。 「你說吧,我聽。」他的態度極為溫柔,讓她方才慌張的心也隨之平穩。 「溫桓,你一定從小就得到父母的疼愛和無微不至的照顧。」 許子臾和溫桓一起躺在床上,沉默片刻後,她接著輕輕地說:「而我,從來沒有那種記憶。」 溫桓安靜地聽著,暫時沒有出聲。 許子臾的音調很平淡,不太像是說著關於自己的事。「我當然也有父母親,可是我從小就沒有被父母親擁抱過的印象。」 他猜測地問:「所以你對婚姻不信任?」要不然怎會他強催活求,她硬是不答應? 她輕笑出聲,「也不能這麼說,是有些事情我無法解決,只能留待時間去處理。」這男人也真是的,好難說服啊! 「比如說?」 「我還存有婚姻必須受到長輩祝福的舊有觀念,而我的母親卻一輩子都不可能祝福我……所以……」 「她為什麼恨你?」溫桓馬上聽出許子臾話裡的重點。 她偏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裡藏著無奈與哀愁,「說真的,我不知道。」她接著說:「我是在親戚長輩們的幫助下離家,一個人求學、工作,直到現在。」 許子臾開始吐露她未曾向他人提起的事,「我的母親很年輕的時候就結婚並生下我,兩年後我第一個弟弟也出生了,但那時父親的賭癮卻日益嚴重,常是一整年工作不到五天,父母間的爭執也越演越烈,之後,他們就離婚了。 「父親以我是女孩為由,不願要我,母親才不得不接收我的撫養權。至今,我都沒再見過父親的面。」 向另一個人剖白,讓她產生一種莫名的膽怯,因此不敢將目光投注在溫桓臉上。但他是唯一讓她肯表達出心裡陰暗面的人,所以她試著勇敢。 溫桓心想,此時的他,已真正獲准進入她的內心世界。他不曾見過她如此陰鬱,她多數時間總是淡淡的、靜靜的,也總是扮演著聆聽及瞭解的角色,現在的她,令他有種既陌生卻又更熟悉的感覺。 「失婚婦女的工作機會本就不多,而我母親受的教育不高,工作更是難找,所以我們的生活一度非常困苦,最後她只好將我輪流寄養在各個親戚家,到外地謀生。」許子臾的眼神開始因遙遠的記憶而迷茫。 溫桓感覺到身旁的她身體越來越僵硬,也感覺得到她的口吻中帶著某種深沉的痛苦。他聽著她的話,緊擁著她帶給她溫暖。 「後來母親認識了我的繼父,她再婚後在我國中時將我接過去同住。母親脾氣暴烈,又帶著我這個拖油瓶嫁給不曾結過婚的繼父,便受公婆妯娌欺陵,所以許多怨氣無處可出……」 溫桓忍不住插話,「就發作在你身上?」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句話是狗屁! 許子臾沒有回答他,她已沉浸在回憶之中。 她繼續緩緩地說著,「國中三年,幾乎是每天……我都會無緣無故的遭母親辱罵和責打,除了皮肉痛,也會受過內傷,我已記不清受過傷的次數。那時母親再婚所生的弟弟妹妹也相繼出生,家裡經濟非常吃緊,母親的脾氣更是越來越壞,所以一畢業我就逃家了。」 溫桓開始瞭解她性格中的冷淡從何而來,除了憐惜她,也明白她已認定他在她心目中的特殊地位。 他知道不該,可是又忍不住偷偷竊喜。他忍住想打自己一巴掌的舉動。 許子臾的語氣依舊淡然,只是讓人感覺得到她的神經非常緊繃,「母親並沒有找我回去,所以我便央求一位親戚,讓我將戶籍遷到他家,然後一邊工作一邊繼續求學。繼父近幾年生意經營得還不錯,所以他們的生活已經逐漸安定。 「但我母親在生活不顧遂時,並不會對弟妹打罵出氣,而是直接向我動租,所以我輾轉搬到目前的住處時,並沒有留給她聯絡我的方式。」她閉上眼,為終於把話說完而鬆一口氣。 一個翻身,沮桓半壓在許子臾身上,以自己身上的體熱溫暖她,並故意以孩子氣的口吻對她說:「那我們更該結婚,因為我會保護你。」 許子臾覺得半壓在她身上的溫桓好重,可是竟讓她感覺整個人好輕鬆。 「都說了不是這個原因,而是我認為婚禮該得到祝福,但目前我又不願和我母親有任何聯繫。」 這冤家果然是上天派來克制她,也是來拯救她的,毫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她說出心中深藏許久的話。 「你別那麼固執。」溫桓淘氣地啃了她的後腦勺一口。嗯,她的頭型真可愛。許子臾一輩子都想不到有人會咬她的後腦勺,讓她實在很難不笑出聲,可是她仍沒有妥協。「過一陣子再說好不好?」但其實心裡卻冒著快樂的氣泡。 「那我們不通知任何人,到法院公證結婚。」溫桓像松鼠啃玉米一樣,從她的左耳輕啃到右耳,再從右耳輕啃回左耳。她的心情變好了,他知道。 「你也要替你的家人想想,或許他們會在意呀。」呵,真受不了他!許子臾對溫桓的行為感到又氣又好笑。 他不再惡作劇,趴在她身上,含著她的耳朵輕輕笑道:「哈哈,他們正巴不得我早點成家,還說就算我娶個外星人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