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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董妮 情不自禁地,屈無常伸出手臂用力回擁她,將她使勁壓向他胸膛,恨不能讓兩人融合為一,永生永世再不分離。 「唔……」他的力氣太大了,抱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驚覺她的掙扎,他慌張地放開她,坐起身來,拚命深呼吸以壓抑失控的情緒。 袁紫籐側著身子凝望他。他今天好奇怪,毫無預警地突然來訪、樵悴的身形瘦了一大圈,還有擁抱她時的激動,在在顯示了他內心的脆弱。 他一直是那樣強壯又堅毅的啊!為何會有這樣脫序的反應?難道發生什麼大事了? 「屈大哥,你願意告訴我你的心事嗎?」 屈無常凝望著她。江湖血腥不該讓她知曉,他想保護她一生的純潔與快樂;但也許是壓力已超過他的忍耐界限了吧?他的嘴巴似有自己的想法,它們不停地開開合合著,將他的身世、與義父間的糾葛盡數說了出來。 期間,袁紫籐始終握著他的手,待他說完時,她的小手捧住他的腦袋緊抱在胸前。 她的柔軟幾乎讓他悵然而淚下,他怎麼捨得拋下他甜美的娃娃去死?怎莊捨得? 「答應我。」袁紫籐的手指輕柔地刷過他披散的發。「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忘了還有我在這裡等著你;我會一直等,除非你回來告訴我不要再等了,否則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下去。」 他渾身一顫。她這是用自己的未來在牽繫他的生命啊!他死、她也死,他活、她也活。她居然這樣待他……太傻了,他不值啊! 「答應我。」袁紫籐堅持要他的承諾。 「紫籐,我……」他不能答應啊!他……他怕自己辦不到。 「答應我!」她低吼,沙啞的嗓音裡難掩淒楚。「我要你答應我,拜託!」 他赴死的決心終於崩潰了。「紫籐,我捨不得你,我想活著回來,我想活著回到你身邊。」原來他這麼膽小,這一刻才知自己有多怕死,他想活下去,為了她、也為了他自己。 「好,這是你說的,我相信你,所以我會往這裡等著你,千萬別讓我失望了。」這是什麼感覺?聽到他答應回來,她高興得像要飛上天。 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她救過他的命,而他則拯救她於黑暗的人生中,免於沈悶而死。這算是一種另類的「過命交情」吧?只要他兩人想在這冉冉紅塵中繼續生存下去,他們就缺少不了彼此。 他終於知道自己不能隨便死了,也有了求生的慾望,如今他是跟義父立在同等的陣線上,誰也佔不了誰的便宜。不過他還有她的支持做力量,他不能輸,也絕不可以輸,為了所有依賴他、與信任他的人,他要贏! 父子相殘雖是人間一大悲劇,但當屈無常看見義父對於文判、武判的殘忍拷打後,他的怒氣徹底爆發。 那對忠心護衛的狀況唯有「慘不忍睹」四字可以形容,然而那些觸目驚心的鞭傷和烙痕還不是最嚴重的。幽冥教主打了兩對鐵鉤穿過他們的琵琶骨,將他們吊在樑上,除非屈無常打贏這場仗,否則文判、武判只有被吊在上頭、流乾鮮血成為兩具人干,變成所有心懷二意人的警惕。 殺人不過頭點地,而用那種慘無人道的手法折磨死一個人,實在是太過分了。屈無常忍無可忍,舞動「血痕」發出尖銳的嘯聲,艷紅劍身旋成一幕血盾擊向幽冥教主。 「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以為用這一招可以贏得了我嗎?」幽冥教主用的是一柄青綠色的長劍,劍氣如虹,蛟龍也似地飛舞在四周。 屈無常被擊退了一步、他的功力果然還遜幽冥教主一籌。然而他也已非吳下阿蒙了,十八歲出道至今,他完成了數百件的任務,甚至連武林泰斗清原道長都成了他的劍下亡魂,憑藉的不是運氣,而是實力。 血紅色的長劍在內力催逼下彷彿暴增了一倍長,耀眼的光華讓天上的日陽都為之失色。 「少主小心!」文判虛弱的提醒自樑上傳來。 屈無常乍然回頭,就見數名箭手正彎起了弓弦將箭尖瞄準他。 「這不是一對一的決鬥嗎?你居然暗設埋伏。」他的義父曾經也是江湖上頂頂有名的劍客,但自何時起,劍客變成了小人? 「哼,我是失信了,那又如何?只要我贏了,這個秘密就會永遠變成一個秘密!」幽冥教主下令放箭。 屈無常在極小的空間內挪移躍閃,長箭枝枝落空。 「射文判、武判。」幽冥教主獰笑。身為一名殺手,有了感情就該死。 「住手!」屈無常眥目欲裂,「血痕」像來自地府的冤鬼發出可怕的嘯聲,聲音尖銳到足以摧金斷玉,弓箭手們手中長弓的弓弦一一斷裂了。 幽冥教主面色如土,他沒料到屈無常的能力已遠遠超過他的預期。 屈無常一一點了弓箭手們的穴道,隨後飛身上梁救下文判和武判。 幽冥教主見機不可失,手中長劍直噬屈無常背心。 「少主!」才得自由的武判發現幽冥教主的詭計,急忙一掌震開屈無常。 幽冥教主一擊不成,遷怒武判,一拳將他擊得飛了出去。 「武判!」文判隨即掙脫屈無常的擾扶,衝過去當了武判的靠墊。「哇!」武判墜落的力道全數壓在他身上,痛得他張口嘔出一大口鮮血。 眼見幽冥教主還想對文判、武判痛下殺手,屈無常將全身功力提到極致,長劍飛旋,變成一團光球,夾雜著雷霆萬鈞的氣勢撞向幽冥教主。 「你的對手是我──」 乍聞吼聲,幽冥教主放棄擊殺文判和武判,猛地回頭。「以氣御劍!」天哪!他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錯了?他年過六旬才習會的絕技,屈無常居然二十五歲就練成了!此刻不殺他,更待何時?他也回挽長劍,化身入青色的光球中。 半空中就只見到一團艷紅色的火球和一團泛著寒氣的青球相撞,火花飛濺,週遭的空氣被撕裂、割開,旋成一股可怕的狂風。 十來名被點中穴道的弓箭手紛紛被風吹得撞向牆壁,委靡在地的文判和武判得抱緊廊柱才能免於被風吹走。 光球來回互擊,剎那間分出勝負。灰塵落盡,屈無常摔落地面,他的腹部插著一柄斷劍,而「血痕」則全數沒入了幽冥教主的胸膛裡。 「你……居然砍斷了我的劍……」幽冥教主張口嘔出血箭,他不甘心地瞪圓雙眼,死不俱目。 「少主!」文判、武判喜不自勝地衝到屈無常身邊、扶起他。「你勝了,你終於打贏了,少主!」從今以後,屈無常就是「幽冥教」第二代教主了。 屈無常的五官紛紛流出鮮血,他是殺了義父,但他並沒有贏;他全身的經脈幾乎被震碎了,他想自己是沒救了。 但他並不怕死,就連在跟義父死鬥的時候,死亡也未曾威脅到他;他滿心只掛念著他可愛的糖娃娃,他答應過她會平安回去的,然而他顯然已經做不到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傻姑娘真會在那裡等他一輩子,到老、到死。這般的深情厚義叫他如何受得起? 「幫我告訴紫籐,不要等我了……」來不及交代完一切,他頭一偏昏死了過去。 「少主」淒厲的哀嚎在血腥遍地的「幽冥教」裡迴盪。此時勝敗已經不重要了,能夠活下去才是蒙天之助。 ★ ★ ★ 「唉──」 「籐苑」裡,袁紫籐的哀歎聲已持續了半天。她作夢地想不到那個姓仇的這般固執,堅持非娶她不可,一大早送來給她的禮物已堆滿了整座大廳。 聽說那是為了補償他得將婚期延後的過失。因為他領皇命打仗去了,歸期未定。 起碼這一點值得慶幸,他很忙,忙到沒空上袁府來娶親,上天保佑,她不用立時嫁給他。 不過爹娘說了,既然仇家不介意她病骨纏身,那是她前輩子修來的好福分,不准她再任性,就等著仇段凱旋歸來,便用他們舉行婚禮。 不管她怎麼軟硬兼施、威脅哀求都沒用,她嫁定仇段了。 而上天明鑒,她一點兒都不在乎那個誥命夫人的寶座!她不討厭仇段,但絕對會討厭當他的妻子,光看仇老夫人嚴苛冷厲的表情,她就知道仇少夫人的飯碗不好端。 但說來說去最無情的,還是她四位兄長啦!只撂下一句會回來喝她喜酒就紛紛蹺頭離家了,妹妹有難也不幫,哼!差勁。 「唉!」第八千三百一十二聲歎息。她瞇眼瞥著下人陸陸續續由大廳搬進她房裡,仇段送的禮物:藥材、珍珠、首飾、衣裳……逕是些她不喜歡的東西。 為什麼男人都只曉得送女人一些俗物呢?並非每個女人都愛錢吧! 她跳下長榻拖出床下屈無常五年來每月送她的禮物,樣樣稀奇古怪、沒有重複,俱是她愛不釋手的寶貝;他是真正瞭解她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