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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頁 董妮 床板裂了、點滴破了、花瓶碎了……原本佈置整齊的病房,像經歷一場龍捲風般淒慘。而郝韞霆還是不露行蹤,就像是突然消失在空氣之中。 「出來——」槍手發射出彈匣裡最後一顆子彈,氣得五官扭曲。 至於郝韞霆呢!他正躲在床頭櫃裡。 那櫃子外表看只有三尺見方大小,根本不可能藏進一個身高一八O的大男人;但裡頭卻別有洞天。櫃子鑲在牆壁裡,而牆壁是腹壁,壁與壁間的寬度足夠兩個人錯身而過。 這整間病房都是由這樣的腹壁所構成,一個人甚至可以由這一頭的櫃子鑽進、自另一頭的衣櫃爬出,看起來就像變魔術。 這就是郝韞霆選擇這裡獵捕殺手的原因。嚇都把那些追擊者嚇死! 此時,那槍手顯然已亂了方寸。郝韞霆冷笑著在腹壁裡緩慢移動,準備繞到槍手背後,再猛地出來,拿懷裡的電擊棒電他個金光閃閃。 槍手換了另一輪子彈,但很快又打光。病房裡已千瘡百孔,還是不見郝韞霆蹤影。 到換了第四輪子彈的時候,槍手狂笑著喊:「沒關係,你再躲,我就先拿這傢伙開刀。」 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被槍手自走廊上拖進了病房。 已爬進衣櫃、正準備竄出偷襲槍手的郝韞霆一瞄到那男人的臉,全身的血液幾近沸騰。 那打得慘兮兮的男人正是王成,郝韞霆此次住院的主治醫生。 這槍手大概是以暴力屈服王成,逗他帶他上來,才避開警衛和保鏢的警戒網的。 竟將可憐的無辜者打成這樣,王八蛋!郝韞霆氣得怒髮衝冠、眥目欲裂。 「我數到三,你再不出來,我就先殺了這傢伙。」槍手將手槍抵住王成的腦袋。「一、二……」 「慢著!」郝韞霆「砰」地一聲推開衣櫃的門。他的人就坐在衣櫃,冷沉的眼瞪著槍手,像是要將他千刀萬剮。 槍手輪流看著他對面的床鋪,和立在他身側的衣櫃。 郝韞霆原是在床邊消失的,最後竟出現在衣櫃內。 這兩樣東西距離將近五公尺,他腿不方便,還能爬得這麼快!真是見鬼了! 「放了王成,我不與你計較。」郝韞霆一臉陰寒。 「哈哈哈!」槍手只回以一串狂笑。「你以為你還有討價還價的本錢?」說著,他一腳將王成踢了出去。 郝韞霆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會教你明白什麼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冷酷的眼,像一窪寒潭,在黑夜的病房裡,旋起一陣明涼的冷風。 槍手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隨即意識到自己的怯懦,他又猛地衝上前去,槍口抵住了郝韞霆的眉心。 只要他一扳機,郝韞霆必死無疑—— -------------------------------------------------------------------------------- 沒錯,她是孬種、懦弱、大笨蛋! 路箴茗不停詛咒著,對象是自己。 被郝韞霆耍得這麼慘了,居然還懸念著離去前,他說過的那一句話:「箴茗,我不想騙你的,我只是想誘出狙擊我們的傢伙,相信我……」 相信他?除非她的腦子壞了,她是再不可能將信任浪費在那混蛋身上了! 但是,她的心卻另有主張地惦著他……萬一他在引誘狙擊者的過程中出了差錯呢?他現在是一身的傷,隨便弄個岔子,他都避無可避,注定成為人家的組上肉,任憑宰割——— 他死定了!一想到他懨懨一息、躺在血泊中的畫面,她連呼吸覺得痛! 好嘛!她是沒用,擺明了要他騙到死。 「大白癡!」她咬牙罵著自己,憂慮的腳步還是急急往醫院頂樓沖。「累死了,無緣無故換什麼病房嘛!存心找麻煩。」 她啊!不管在人前表現得多瀟灑,還是每晚偷溜進醫院看護他;因此他換病房、布陷阱、搞的一大堆飛機,她無一樣不清楚的。 電梯門一開,路箴茗便聽見「砰砰砰……」一連串的槍響。 搞什麼!不會真有狙擊者吧!一直抗拒相信郝韞霆的,可是……萬一他說的是真話……哦喔!那可大不妙了。 她掩掩藏藏地住病房方向行去,突然,腳邊到某樣東西。 「啊!」她趕緊撫住嘴。是個人呢,渾身血淋淋的,老天! 在她駭得心臟幾乎麻痺的時候,一名身穿黑衣、手執手槍的男人探出了身子,精壯的鐵臂一下子就把那受傷的男人給拖了起來。 千鈞一髮之際,路箴茗翻身滾回陰暗的角落去;也虧得燈光暈黃,槍手沒發現她。 受傷的男人被拖進病房了,路箴茗縮在牆角間,一身冷汗涔涔。 好可怕,是真正的槍手呢!他手上的槍黑黝黝的、還泛著寒光,好像隨時在索取人命似的。還有那受傷的男人,他流了好多血,一身、一地的血,他……會不會死了啊? 死?!郝韞霆—— 不!他怎能變成那樣子!夜星也似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討厭卻性感的薄唇不會再對她笑;他寬大的胸膛也不能再保護她…… 不!她不容許那樣的事情發生,但……憑她一介女流之輩,她能做什麼呢? 報警?只怕警察來的時候,他都死了。 下樓通知警衛,只拿棍棒的警衛能跟持槍的槍手拼嗎?只會多連累幾條人命罷了! 也罷,求人不如求己。她憂急的眼四處望著,在走廊的另一端瞧見一個鐵製煙灰缸兼垃圾桶。被這玩意兒打應該會很痛吧? 路箴茗抱起武器,小心翼翼靠近病房。 病房的門大敞著,那槍手行兇還光明正大,一點都不怕人瞧見呢! 不過正好方便了她;她杳無聲息地走進病房,瞧見槍手的槍正抵在郝韞霆的眉心上,她的心臟立刻以跑百米的速度急奔。 好險,要是來晚一步,他就變成一具屍體了。 路箴茗舉高武器、對準槍手的頭。 郝韞霆發現她了,他雙目驀地暴睜。「別衝動啊!你不是他的對手,快走——」 她張大嘴,嚇了一大跳。他居然洩她行蹤?臭烏龜! 槍手卻冷笑一聲,連回頭也沒有。 「你以為同樣的把戲耍兩次,我還會上當嗎?」 趁此良機,路箴茗跳起來,手中的武器重重地、死命地敲上槍手的頭。 「呃——」槍手龐大的身子晃了兩晃,轉過頭來。「你……」他的手槍轉了個方向,對準路箴茗。 「呀!」郝韞霆大叫一聲,使出全身的力氣撲倒槍手,鐵拳不停擊向他的頭臉,直把一個冷血槍手打成一個豬頭槍手為止!「呸!我警告過你的,你自己不相信,活該!」 最後、他搶下槍手的槍,把他的鼻子都打歪了。 路箴茗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發飆,直到結束。 槍手昏了,郝韞霆卻還坐在他身上,愕異的視線上抬對上她。 「你……怎麼來了?」雖然不敢妄想,卻還是有一份希冀。「你放心不下我,對不對?」 路箴茗豁然倒吸一口冷氣,不要臉的自大傢伙!她就算對他還有一點點關心,也絕不會承認的。 「我來收屍,既然沒有屍體好收,我要走了。」 「等一下。」他長臂一伸,拉住她的褲管。 「放開我。」她只一抬腿就脫出了他的禁制。 「箴茗。」他喊住她欲離去的腳步。「你明明惦著我,為何不承認!」 她立定的背影瞬間僵凝。承認!他已經夠自大了,難道她還要再給他添上狂妄!別作夢了! 她邁開腳步,出了病房。 「箴茗,別走,我還沒說完。」他扶著衣櫃站起來,想要去追她,但走不到兩步,又跌倒了。該死,他的枴杖呢!「箴茗——」 這一次,她連停步都沒有了,身影消失在安全門處。 「可惡!」這只腿再不復原,別說愛她了,他連想追她都有問題。 追她!是啊!雖然這看起來很像糾纏不清,有違他與人交往好聚好散的原則。 但她值得他打破慣例,就衝著她今晚的突然出現、救了他一命。 她……呵!真是可愛。這是第幾次了!她被他氣得半死,又放心不下地默默守護在他身旁。 但此番動心卻非因於感激,而是十足的欣賞:早就對她很有好感,只是在她第一次轉身離去時,他以為他們緣盡於此了。 想不到緣還沒滅,牽扯還在繼續中。 在他失去了勇氣而自怨自艾時,她搶先救起了這段岌岌可危的情緣;既是如此,他怎還能眼睜睜地任情緣消逝無蹤? 況且自已是真的喜歡她呢!這行為瀟灑、外表冷漠,實則直率又良善的小女人,更重要的是,她不容易打倒,那堅強的心性比他還厲害。 如果是她,應該能夠與他攜手共度一切現實難關,相伴到白首。 第一次,他有了即使不擇手段也要追到一個女人的想法;對於她,他不會放手,再也不會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