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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董妮 「34B,怎麼?你要送幾件給我試穿?」未央跟在她身後走進陰暗的小房間。 「想都別想,給你八折優待。」朱朱冷冷地回她一句,只要事關錢子兒,休想她會退讓一步。 「你喔!」未央搖搖頭,被她的精打細算徹底打敗了。「拜託,燈泡壞了就換一個嘛!這樣很危險。」她看不見東西,只能摸著牆走路,突然,腳下一滑,喵嗚!一聲慘嚎嚇得她心臟一窒,緊隨著一團黑抹抹的龐然大物臨空撞向她的胸口。「啊--」 「未央!」朱朱急忙點燃懷中的打火機,光明乍現,不遠處的門邊未央被一隻大肥貓撞得摔了個四腳朝天。「你沒事吧?」她立刻跑過去扶她到客廳。 「還好。」末央抱著懷中的大肥貓發愣。「你什麼時候開始養貓的?」 「一個禮拜前在門口撿到的。」朱朱聳聳肩,又走回儲藏室裡扛出一隻大紙箱。「怎麼樣?捧個錢場如何?」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天下第一小氣的守財奴也會檢路邊的野貓回家養;未央忽然覺得一股寒氣在背部凝聚。 「朱朱,你知道嗎?養寵物要花很多錢的。」 「可是它的前任主人在紙箱裡放了兩千塊給下一個收養它的人,那…… 不撿白不撿嘛!」朱朱抱過貓咪戲耍著。 就知道,沒好處的事情朱朱怎麼會做?未央無奈地朝天翻個白眼。 「那如果……過幾天,你那兩千塊的飼養費花完了,再來該怎麼辦?」 她試探性地問道,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美鈔來。」朱朱抱起大肥貓放回未央膝上。「這是乾媽,要認清楚喔!以後想吃飯就找乾媽要,聽到沒有?」 「喵鳴!」大肥貓好像也聽懂了它那小氣飼主的話,衝著未央甜甜地一聲叫過一聲。 原來如此。抱著貓、眼瞪好友,她儲未央真是倒了八輩子楣了,才會認識這種朋友,實在是……罵了也浪費口水。 「唉,十套夠不夠?我算你……四千塊好了。」朱朱早已自動幫她挑了一大包內衣褲,塞進她懷裡,伸長手等著收錢了。 「我要這麼多內衣幹什麼?」未央再也忍不住怒吼。 「反正是生活必需品,放著又不會壞,趁現在打折,多買一點有什麼關係?」她說得理直氣壯。 未央只能唉歎再唉歎,她到底是來幹什麼的?早知道就不幫教授傳話了,看吧!這年頭好人根本做不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 ★ ★ 又是一個月圓,朱朱忍不住抬眼眺望遠方明亮的銀盤數著日子,再三個月,只剩九十天!她和柳晏飛的約定之期就到了,他真的會依約前來嗎?時間越逼近,她的得失心越重,幾乎快到夜夜失眠的地步了。 憑著多年來在各地、各階層到處打零工得來的經驗與人脈,她知道很多有關「紳士怪盜」的傳奇故事,近年來他的名聲如日中天,在保全、徵信、警察等行業,「紳士怪盜」這四個字等於是天下第一神偷的代名詞了。 偷兒輩的人誰不拿他當祖宗崇拜,只差沒立個碑,早晚三炷清香了。想來好笑,誰也不知道他第一次出馬有多糗,那是他與她之間唯一的聯繫。 唉,好想他。所以她不喜歡日子過得太聞就是這樣,老是會胡思亂想。 轉頭看看剛才未央送來的大蘋果,小學妹老是罵她,卻始終放不下她,這麼些年來,也只有未央是她唯一的朋友。 像她這種搶錢一族,沒錢、沒背景、沒權勢、連份固定工作都沒有的人誰願意親近?與當年在「聖米迦勒學園」當校花時,身旁老是跟著一批親衛隊的風光日子相比,豈止天差到地。不過這樣也好,起碼她獲悉了人性,留下來這最後一個朋友一定是真心關懷她的人。 「哇,好煩啊!」她忍不住大叫,為什麼又睡不著呢?討厭死了。 望了望床頭櫃上的蘋果,削一個來吃吧。把肚子填得飽飽的,說不一定就好睡了。 想到就做,拿來一支水果刀削起蘋果。噹噹噹……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在臥室裡回□。 「聽說如果能一口氣把蘋果皮削完,都不斷,可以看見未來的另一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頑皮地眨眨眼,淘氣的因子又在血液裡作怪了。 沒辦法,實在大無聊了嘛!小心翼翼地削著蘋果皮,LUCKY!真的一氣呵成耶!呵呵呵,笑得合不攏嘴地拾起一長條蘋果皮前前後後不停地看,好有成就感。 砰!猛地,一個奇異的撞擊聲響攫住了她的注意力。 朱朱一溜煙跳下床鋪,跑過去拉開落地窗簾,一條黑影倒在她的陽台上蠕動著,掛在欄杆邊還有一隻破爛的熱氣球。 多麼熟悉的情節啊!她揚起令明月也為之嬌羞的燦爛的笑容,打開落地窗。 「十年不見,你還是一樣遜耶!」 銀鈴似的惡魔笑聲,啊不會吧?柳晏飛狼狽地爬起身,一張嬌艷如花的俏顏映入眼簾,似曾相識的美貌,但--氣質差好遠。 記憶中,他曾認識一位可愛的小魔女,她像天使一樣清純,是個被保護得不知人間疾苦的千金大小姐,有顆古怪透頂的小腦袋,居然因為一個無聊的占卜就向他求婚。她任性、刁鑽、聰明、善良……他根本不敢相信她說的傻話,但沒有理由的,他就是在心中的一隅給她留下了一方特別的位置。 「你不會說你忘了吧?」朱朱不懷好意地瞇起眼眸,火苗熊熊燃起。 柳晏飛驚愕地張大嘴巴,美貌仍然、嬌聲依舊,可是……削薄短髮下源源不斷的生命活力,一名比之大陽也毫不遜色的炫目大美女,她有一雙亮燦燦的精明利眸,裡面燃燒的是生活經驗累積下來的人生智慧,成熟嬌媚的女人味將她幻化成一顆搶眼奪目的晶瑩鑽飾,這個女人…… 「你敢不認帳?」他的呆樣叫朱朱禁不住怒火中燒,一箭步衝進臥室取來存折丟給他。「十年前你說的一千萬我已經存了九百多萬了,你若想反悔,哼!」她晃晃手中的無線電話機,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柳晏飛敢悔約,她立刻報警,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顫著手翻開手中的存折,一長排的數字在眼中跳躍,總共有七位數。 老天!當年他一句戲言,她竟然當真了,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孩…… 瞬間,他的胸口像被什麼堵住了,沉甸甸的又重又難過,怎麼會、怎麼會…… 顫巍巍地站起身,筆直地望著她,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是什麼樣的力量可以令一朵溫室小花蛻變成山谷中堅強又美麗的野百合? 他從沒有過此等熱情,為一樣珍貴的心中賣不惜燃燒生命,犧牲一切也再所不惜。這是什麼感覺?他迷惑得無法自已。 自幼的家訓--永遠不可以信任女人。在「朱雀」人眼中,感情只是一種調劑生活,可有可無的玩意兒,沒有人會真心去在乎那種事。 拿他父親來說,老頭子在全世界各地有無數的情婦,他付錢,她們幫他暖床,很簡單的一種交易行為。每個人都不會費心去關懷與自己無關的事,而他柳晏飛,這一代的「朱雀」繼承人更是個中翹楚,他連自己都不甚掛意呢! 印象中誰將他放在心中過,她卻把他視得如此重要?莫名其妙的女人,可惡、可惡、可惡……平靜了一輩子的心湖,卻在剎那間全被她給攪亂了。 「喂!你怎麼了?又受傷啦?」他莫名的沉默叫她心生不安,猛地憶起他是摔在她陽台上的,既然會降落失敗豈不表示他又失風了?「快進來。」焦急地衝過去扶起他,這一回她扛得動他了,生活□煉出來的堅強人兒有著最健康的體魄與樂觀的心態。 第二次進她的房,溫暖的感覺開始湧進他空□□的心靈,沈澱在潛意識裡的回憶如浪滔潮水重新翻騰。腦袋有些昏、四肢漸漸沈,是受傷的緣故?或者心底有一點東西已經開始慢慢改變? 說實在的,連向來冷靜自製到近似石人的柳晏飛也搞不清楚了。半個人癱在她肩上,小小的身軀裡擁有無盡的活力,也許是這種堅毅不屈的生命躍動叫他迷眩了吧? 掙扎著張開□澀的眼眸望著她,她的容貌變得陌生又模糊,他有些緊張,改而緊緊摟住她的腰,他需要一點溫度來證明她確實存在,可能的話,他更想將她揉進懷裡,探測看看是怎樣一顆韌性十足的芳心,竟能令他迷惘至此,只可惜他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的手腳好痛,剛剛摔下來時撞到了右臂,也許骨頭裂傷了。 可笑啊,鼎鼎大名的「紳士怪盜」竟然抱不起一名女人。最後他只能咬緊牙關強忍痛苦捧起她的臉,仔仔細細地用那已然困頓的幾乎陣亡的視線膜拜她明艷動人的花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