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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董妮    


  方悠然拉下他的衣領,以無比認真的語氣低聲說道:「我發誓絕對不認識那三個女人。」

  「那人家為什麼會找上門來?」方自在磨著牙。

  「那就得問她們了!」方悠然輕聳肩。「反正與我無關。」  「哦?」對於方悠然的人格,方自在連半分信心都不屑給。

  「唉呀,你怎就是不信任我呢?」方悠然幾乎要跳腳了。他除了愛玩點兒,沒其他惡性吧?為何弟弟老是疑他?

  「無風不起浪,你若沒幹壞事,人家姑娘也是要臉皮的。怎會大咧咧地上門找丈夫?」

  方悠然忍不住搖頭。嚴謹認真的自在哪能理解人心的曲曲折折?他瞧這三名女子是誤信了謠言,以為他傻了、好欺負,便各懷鬼胎登門尋事,至於她們的目的何在?那可得好好問問啦!

  「啊……啊、啊……」』抖著手、歪著一張嘴;他半淌著口涎走進大廳。  「你們……是誰啊?爹娘不在家喔!」

  —旁的方自在滿腹笑氣差點噴出。沒親眼看見,他都不知道兄長竟有此裝傻充愣的本事,裝得還真像個——白癡!

  廳裡最高壯的女子上前一步,雄偉的體魄竟與長身挺立的方悠然不相上下。

  「這位小哥,我不是來找方老爺、方夫人的,我叫雷春花,來找方悠然。」她自懷中掏出了一塊玉珮。

  方自在利眼一瞥,愕聲叫道:「是娘隨身攜帶的『綵鳳于飛』。」

  「對啦!對啦!」自稱雷春花的女子露出尷尬的笑容。「半年前我在關外救了一對差點兒餓死的夫妻,又借了二十兩銀子給他們,那夫人好高興,說希望我給她當兒媳婦,然後夫人就給了我這塊玉,叫我上京來找她兒子方悠然。」

  「啊!」方悠然左腳絆到右腳差點跌了個狗吃屎。不會吧?那對一天到晚遊山玩水、不顧家業的爹娘,競因二十兩就將他給賤賣了!他有那麼便宜嗎?

  方自在一直忍著笑,幸虧娘親賣的不是他。

  方悠然悄把眼神投向最角落、垂首發抖的嬌小女子。若說雷春花是頭壯碩的熊,這花顏慘淡的小姑娘該是只快被嚇死的小老鼠吧!

  小姑娘不停地扭著手裡的絲絹兒,怯怯的嗓音斷斷續續似蟲鳴。「我……我叫於依人……那個……我從小就跟悠然哥哥訂親……是曾爺爺和方家曾祖訂的,所以……」

  「明白了。」方自在一揮手打斷那教人聽得難過的結巴。如果是三代前訂下的親事,依方家人淡泊、貪玩的天性是不可能記得住的,是非曲直只有留待日後慢慢調查了。

  方悠然閉上眼,搜尋著腦海裡那一閃而過的靈感。這於依人他似乎在哪裡見過?不是最近,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啊!是她,於書令的千金。

  方、於兩家素無交情,他不信曾爺爺會無聊到隨便找個人指腹為婚,其中必然另有隱情,才會令得這嬌弱膽小的於千金上門尋夫。

  這件事兒他記下了,回頭讓人查去,名門閨秀最是難纏,他可惹不起,最好速速解決這樁麻煩事兒,他才可以睡個安穩覺。

  廳裡三名姑娘已有兩個露了身份,方悠然將目光轉向那端座椅上、姿態萬分怡然的女子。

  是她!那日他在算命攤前遇見的姑娘,怎麼她也是他的未婚妻之一?

  霍青蓮素手撫平了裙擺的縐褶,徐徐起身。「小女子霍青蓮。半年多前與方老爺、夫人相識於九連山,曾共游過一段時日,臨分離時,方老爺送我這塊玉,希望能訂下我為方家長媳,我本不允,受不過老爺苦苦哀求。才勉為其難答應了,卻想不到夫君已另有兩名未婚妻。看來這樁婚事還是得請方老爺回來從長計議才好。」事實是,她打劫了方家老爺、夫人,玉珮便是那時搶下的。那對老夫妻後來會差點餓死關外,大概就是捭拜她所賜吧!

  好個厲害女子!三言兩語便將自己身價抬高一倍以上,讓人想隨意打發她走都不行。方悠然不由得對她另眼相看;尋思片刻,他確定這樁麻煩事兒非短期內可以解決,暗對弟弟遞過去一抹眼神,示意他先留下三名女子,日後再做計較。

  方自在接到訊息,深吸口氣,還是想試探她們一下。「三位姑娘看見了,這是家兄方悠然,日前因一場意外而成癡呆,你們還願意嫁予他為妻?」

  雷春花率先點頭。「我答應過的事絕不會反悔。」

  「我……烈女不事二夫,我……我也不走……」於依人結結巴巴地開口。

  霍青蓮只把眼神朝方悠然方向一瞟,那呆愣的臉孔上分明鑲了兩隻精光閃爍的眼,天底下有哪個白癡目光會如此犀利?方悠然那套小把戲騙騙笨蛋還行,想騙她?再回山修練個幾年吧!

  「惟恐方老爺回來尋不著人,我還是留下好了。」

  方自在沒轍,只得喚來管家帶三位姑娘入內室休息。

  方悠然在霍青蓮行經他身側時,仔細望了她一眼。這女人不僅聰明,而且似狐般狡猾,一言一行莫不抬高了自己身價,教人錯以為她才是他方悠然明媒正娶的正妻。瞧瞧,雷春花和於依人在她面前都自動矮了一截,也不敢行在她前頭,兩人皆垂首跟隨在後,執禮既恭且敬。

  霍青蓮,這女人不簡單啊!不知是何出身?有此氣質、有此機智,她定非尋常的深閨千金。

  「大哥。」見三位姑娘已離去,方自在拍拍他的肩。

  「噓!」方悠然比了個喋聲的手勢,兩兄弟避入臥室。

  闔上門,方自在坐立難安地在室內踱著方步。「這下可該如何是好?你欺君犯上已是一大麻煩,現在又跑來三個女人……唉!你什麼時候才要恢復正常啊?」

  「別急!」方悠然領著弟弟坐到几案邊,倒了杯涼茶給他壓驚。「雷春花和於依人都不成問題,真正麻煩的只有霍青蓮。」

  「怎麼說?難不成大哥已有法子趕走雷春花和於依人?」

  方悠然輕鬆地灌了口涼茶。「立時趕走是沒辦法,不過我大概能夠猜出她們來訪的目的。」

  「你知道?」方自在失控地捉住哥哥的手。「怎麼看出來的?她們究竟有何目的?」

  「別緊張。」方悠然拉開他的手,順道餵了他一口涼茶以消火。「我不認識雷春花,不過瞧她侷促的模樣和一身的狼狽,該是歷盡千辛萬苦才來到這裡。依照常理推斷,一位姑娘家來投靠未婚夫,總會希望給夫婿留下好印象,所以不管手頭再拮据,都會稍做打扮再登門拜訪。但你回想一下雷春花的樣子,她全身上下有哪點像是來履行婚約的?」

  方自在沉吟片刻。「是不見雷春花有半絲見夫婿的羞怯貌,反而像……」他十指在桌上敲著,找不出一句適當的形容詞。

  「來借錢的。」方悠然替他解決了煩惱。

  方自在一擊掌。「是啊!就像來借錢的。」

  方悠然頷首。「沒錯,而且據我觀察,這種事兒雷春花還是第一回做,所以才會處處顯得侷促、難堪。自在,我瞧她不像壞人,又有娘的『彩風于飛』做憑證,她救過爹娘該是事實,她若有困難不妨幫她一把,你就讓人上關外查一查她的來歷吧!」

  「好,那於依人和霍青蓮呢?」

  「若我沒記錯,於依人該是於書令的千金,我本來也不明白她因何來冒充我的未婚妻,憑她一介書令千金的身份是沒必要這麼做的,不過進房後我突然想起我腿上這箭傷就是於書令誤傷的,我猜她大概是為她爹而來。你讓人上於府瞧瞧,皇上是不是因我這傷而為難於書令,才會令得於千金不借自毀名節來求助於我?」

  方自在冷眼一瞥。「果然是你闖的禍。」

  「兄弟,這是無妄之災,凡人無法擋的,你何妨說它是天意?」方悠然笑著安慰他這神經緊張到快崩潰的弟弟。

  「那霍青蓮呢?」方自在神色微凜。「瞧她自信滿滿的樣子,似乎真是爹為你訂下的未婚妻,你想怎麼做?要娶她嗎?」

  「哈哈哈……」方悠然不禁放聲大笑。那小母狐狸果然了得,連自在都給她騙了去,可見她的道行有多,論奸詐狡猾,她與他不相上下啊!「霍青蓮的事就交給我吧!我負責摸清她的底。」

  方自在凝睇兄長一眼。最是討厭麻煩、最是懶管閒事的方悠然會自願去承接一項責任?莫非天下紅雨了?

  方悠然笑意盈然地在房內政起方步。霍青蓮,多特殊的女子;無害的外表下藏著詭媚的氣質,她的一言一行都是有目的的,如此心機是他生平僅見。那少之又少的勤勞因子為她所挑起,讓他忍不住自願擔起調查她的任務,他倒要瞧瞧,這謎般的女人,究競還藏了多少奇異事兒?

  看著哥哥的模樣,方自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向來懶得可以跟豬媲美的方悠然,居然為了一名女子燃起了火般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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