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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丹菁    


  所以她壓根兒不記得眼前的四貝勒。

  「無妨、無妨。」郡 噙著笑,就連眼眸中也有著濃濃的笑意。「倒是皇阿瑪指定的時間到了,咱們不如一同走吧。」

  這美人兒,愈瞧愈教他疼入心坎;若當初皇阿瑪是將她指給他的話,他定會好好地疼惜她,不似郡璐那樣的無情。

  說起郡璐,不知道他這幾年在外頭征戰過的是怎樣的日子,怎麼一回京畿,性子全和以往不同?看來得找個機會同他聊聊不可。

  「可……」

  緗縹左探右望,卻見不到郡璐的身影。

  怪了,他不是要她在這廳裡等他,為什麼到現下還等不到人?

  「你在找郡璐?」郡 輕聲問道。

  原來她方才真是出神了,才會連郡璐早已經離開都不曉得。

  「王爺他……」緗縹吶吶地問著。

  「你叫他王爺?」郡 顯得有點錯愕。她是他的福晉,為何還以敬語稱呼?這實在是太不尋常。

  「怎麼了嗎?」緗縹顯得惶惑不安,雙手更是扭緊了手絹。「王爺要緗縹這麼稱呼他的,難道緗縹錯了?」

  怎地,自己連一件小事情都做不好?

  皇阿瑪要她做的事,她沒有一件辦好的,想知道這些年來,郡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也查不到,就連現下……難不成她愚蠢地連稱謂都搞錯而不自知嗎?

  自那一夜之後,郡璐再也沒有與她說過話,再也沒有給她好臉色瞧,但每晚他總是會在她的身邊,不斷地要著她的身子。

  郡璐到底是怎麼看待她的,為何總是將她當成仇人?

  儘管她想與他談談,他只會擺出一臉的不耐,將她的滿腔情意給掃盡,久而久之,她也忘記怎麼笑了。

  真是剖了心地愛他,才會痛苦地忘了怎麼笑。

  而他……知道她的心情嗎?

  「不,這個問題還是留待郡璐有閒,本王再替你問問。」郡 發現自個兒問錯了話,便輕摟著緗縹的肩欲往大廳口走去。

  「皇兄……」

  面對郡 的熱絡,緗縹顯得有點惶恐,急急閃避他不合禮教的舉動。

  「有什麼關係,本王是你的皇兄,你毋需多疑。」望著她侷促如小兔般的模樣,令郡 情不自禁地笑了兩聲。

  這娃兒真是有趣,就算他和她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她也犯不著如此驚懼地逃開,讓他錯以為自己已成了不入流的登徒子。

  「緗縹……」

  這話可不能這麼說,若是再被郡璐瞧見了,她可是死諫以證明自身清白都無法得到郡璐的信任吶!

  光是她在養心殿中晃上一天,都可以讓他栽個綠頂高懸的罪名,若是再讓他瞧見她與皇兄有過於親密的舉動……

  不敢想也不能再想,光是想到郡璐那無情的眸子噙著令她心顫的詭邪,她便覺得自個兒的心像是死去一般,別說是笑容,就連該怎麼開口說話、該怎麼生怒都忘了。

  緗縹想著想著,身子不斷地往後退,忘了後頭有個小階,一個失神,身子失了重心便往後倒去。

  千鈞一髮之際,郡 眼明手快地緊緊摟住她的纖腰,將她欲貼上地面的身子撈起。

  「不就跟你說了,讓我挽著你比較好嗎?」郡 擁住她的身子,一身急竄的冷汗。

  還好他早一步穩穩地將她抱住,否則真不知是怎生的下場。

  「皇兄……」緗縹暈紅了小臉,一雙澄澈瀲灩的眸子含著羞怯、帶著倉惶,一雙小手按在他緊擒住她的雙臂上,欲抗拒他的曖昧動作,卻又赧於自己的冒失,只能任由他將自個兒的身子擁緊。

  若是郡璐,他會這樣待她嗎?

  「好個景致,本王瞧了都欣羨不已!」一道低啞的男聲突地闖入兩人旖旎的曖昧之中。

  「王爺……」緗縹的小臉一偏,便瞧見郡璐站在廳口,身旁還跟著兩名妖艷的女子,他看似平靜的俊臉似笑非笑。

  緗縹見狀,急忙推開郡 ,百口莫辯。

  「郡璐,你誤會了,本王只是……」郡 一旋身,便迎向郡璐一雙肅殺的森冷眼眸,令他不禁噤口。

  「無妨。」郡璐訕笑著。「真要論起來,緗縹還算是四貝勒的皇妹,此等舉動並不算不合禮教。」

  他噙著冷笑,冷冽眸光探向緗縹,肆無忌憚地嘲笑著緗縹的不貞罪證確鑿,心中卻又隱隱約約燃起一道幾欲將他焚噬的怒焰。

  「理親王說得極是。」郡 並非不懂郡璐話中的意思,卻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兜著,遂將話題轉向他身旁的紫葳、紫榆格格。

  「紫葳、紫榆,見著理福晉用不著問安嗎?」

  紫葳格格和紫榆格格兩姐妹互望一眼,再以眼詢問著郡璐,卻見郡璐甩了甩紫貂披肩,隨即邁步離去。

  紫葳見狀,便急急跟著他離去,而紫榆則皮笑肉不笑地輕睨著緗縹,撇了撇紅唇淡淡地道:「郡璐可沒要咱們姐妹倆同她問安,依我看免了吧。」

  話落,她便輕扭著曼妙身軀離開,壓根兒不認為自個兒的話以下犯上。

  「真是的,這對準噶爾部的格格全教郡璐給寵壞了!」郡 微慍地輕聲斥道,隨即望著緗縹。

  「你別太在意了。」

  緗縹翦翦幽眸對上他的眼,隨即哀淒地搖了搖頭;她在意的不是這個,她在意的是——

  為何她能直呼郡璐的名字,而她卻不能?

  ☆  ☆  ☆

  秋季狩獵是沿著惠渠四周的干流前進,在這臨河的四周狩獵著野鴨與鳩,或者是天上飛的鷹或隼。

  不擅騎馬的緗縹小心翼翼地坐在小馬上,雙手直抓住韁繩,看著貝勒、格格自她的身邊呼嘯而過,而她只能望著壯闊河面、青青草茵出神。

  為何郡璐明知道她不擅騎馬,卻仍將她扔在這裡?

  她回眸望著身後,只有幾名她不認識的宮內嬪妃落於她的後方,再往後便是一片霧茫黃沙。

  是在生她的氣吧,否則為何會將她留下?

  一想到方才偎在他身邊的紫葳、紫榆格格,她便覺得心頭有一股難忍的絞痛,弄得她冷汗涔涔。

  在大清有著各色的美人,有爽朗豪邁的蒙古格格,也有白皙骨感的漢人嬪妃,偏偏沒有一個人與她相似,有著一身醜陋的蜜色皮膚。

  郡璐必是嫌棄她,才不願意讓她接近,怕失了他的身份。

  念著、念著,她的淚水不知不覺中淌濕手中的韁繩。

  她好想回琉球的瓦魯宮。

  然而她又捨不得離開郡璐;儘管他並不愛她、不想要她,她仍厚顏無恥地想要待在他的身邊,就像當年,她不顧身份,硬是向他要了玉珮。

  對了,若是她將玉珮拿給郡璐看,說不定他便會想起她是他的襄兒!

  一想到此,緗縹隨即恢復信心,整個人看起神采奕奕多了,一點也沒有方纔的幽惋惻絕。

  當年他給了她玉珮,除了是她的大膽,她相信必定是因為郡璐對她有著某種程度上的喜歡;即使不喜歡,在他的心中必也烙下她的影子,只消她向他提點、提點,他會想起她的。

  順利讓他想起之後,她便可以問他為何他會改變這麼大,為何對皇阿瑪有著一股深不可測的恨意?

  如此便可以解開皇阿瑪心中的疑竇,這麼一來豈不是皆大歡喜?

  她想著,彷彿念頭變成事實一般,令她不禁漾開朵迷人的笑花。

  「笑起來可美多了。」

  郡 不知何時已經驅馬來到她的身邊,一雙溫熱的眼瞳瞅向她。

  「皇兄?」一見到郡 ,緗縹立即羞紅了臉,心底猜想著自個兒方纔的傻笑全都入了他的眼,不知他會如何看待她?

  「羞什麼?」郡 笑睨著她,望見她連頸項都紅了,忍不住逗她。「怎麼,對皇兄這麼吝嗇,連一個笑,都不願意給皇兄嗎?」

  「緗縹不是這個意思。」

  緗縹嬌嗔了一聲,瀲灩的水眸含羞挾媚地笑看著郡 ,不禁令他屏息,幾欲忘了呼吸,一雙眼貪婪地鎖住她羞赧的小臉,忘了移開。

  「皇兄。」緗縹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不由得輕聲喊道。

  郡 聞聲,震回失了魂的心神,趕緊以笑掩去自個兒的失神。

  「皇兄可以帶緗縹去見郡璐嗎?」瞧郡 露出笑來,她總算感覺到自在,便放膽地要求他。

  「郡璐?」一說起他,郡 不禁蹙緊眉頭。

  方纔他瞧見郡璐與紫葳、紫榆格格一馬當先衝出,那樣的情景,他實在不願意讓緗縹見到。

  是的,他是一個明眼人,當然明白郡璐在緗縹心中的地位,就是如此,他才不願意讓她見到那一幕。

  「可以嗎?」

  望著緗縹一雙渴求的眼眸,他懷疑有哪個男人可以拒絕她的要求,點了點頭,他便領路往前,沿著河畔,帶她往目的地去。

  方走到一半的路程,郡 便見到紫葳、紫榆格格迎面而來,馬鞍上懸的繩子全都系滿了獵物。

  「四貝勒福安。」紫葳一見到郡 便甜甜地問安,反倒是紫榆一雙媚眼緊緊地鎖住他身後的緗縹。

  「看來紫葳的收穫不少。」郡 隨意問道。

  「全是郡璐幫的忙,讓我們姐妹倆能獵到這麼多野鴨。」紫葳盈盈笑著,順著妹妹紫榆的視線望去,也不懷好意地落在緗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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