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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丹菁 波臨見到朱熹宣瞧著玉玲瓏的神情已經瞭然於胸;她只是覺得自己並不比玉玲瓏差,為何他卻不願意對她好一點? 就算是一個敷衍的笑容又何妨? 「夠了!」朱熹宣低聲斥喝。 *** 這不是她的錯,錯在他……錯在他無力扶正這個傾圮的亂世王朝…… 最可恨的是皇上不該在得知所有的真相之後,竟使出這般傷人的把戲玩弄著波臨。 好歹……她是自個兒的妹子呀,他怎能與她圓房,豈能有非分之情? 是流著同樣血緣的妹子,要他如何向她開口說明一切,要他怎麼做才能讓她知道,他們不能相愛! 這一切唯有等待戰事平定,待他回朝再向皇上請罪。 他寧可如皇上所願捨去官爵,永生不再踏入京城,只求皇上放他一條生路,讓他求得一生的平靜便已足夠。 為此,他得下定決心捨棄南京城的百姓;從此以後,南京的一切都將與他毫無瓜葛,他再也無力守護,年少的心願,就隨風而逝吧。 「我不甘心!」 波臨絲毫感覺不出朱熹宣的心痛,只顧將自己的感受一徑地倒在他的傷口上。 若是她真的輸了,也得告訴她她究竟輸在哪裡,讓她輸得心服口服才行! 「你憑什麼不甘心?愛情這玩意兒原是無法可循的,你不甘心什麼?」朱熹宣放聲暴喝。 她一句不甘心就打算扭轉頹勢;她一句不甘心,就打算改弦易轍;她一句不甘心,就能夠顛倒乾坤!? 若是這麼簡單,他又何需為難自己,令自己難過? 玉玲瓏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早已忘記昨兒夜裡的事,反倒是專注地望著朱熹宣痛楚的側臉。 朱熹宣並不愛波臨,然而卻另有一股不同的情感在他心頭壓抑。 這是為什麼呢? 「我不管,我不管!」波臨執拗地道。 「這一切豈是你能決定!」 朱熹宣倏地站起身,一雙漆黯的眼瞳危險地瞇起,眸底藏著怒濤。 「本王尚未同你論起方纔的罪,你居然膽敢與本王喳呼囂叫,眼底可還有本王!」 皇室就是有這般不知世間疾苦的人,才會導致百姓如陷地獄。 朱熹宣一步步地走向波臨,眼看他渾身燃起毫不掩飾的怒意,更是令玉玲瓏膽戰心驚,趕緊起身制止。 「王爺!」 這下子玉玲瓏可顧不得什麼身份不身份的,柔荏的身子一個箭步擋在波臨之前。 她仰起一雙美目直看進朱熹宣的眼底,瞧著他盛怒中的寒冽冷漠。 「走開,本公主不需要你。」 波臨毫不領情地推開玉玲瓏。「況且,王爺不可能傷我的。」 波臨仰起一雙挑釁的眼眸直視著朱熹宣,儘管他的臉色冷肅得像是要將她一把捏碎,她仍是咬緊牙關地望著他。 「是嗎?」 朱熹宣見她不知好歹地推開玉玲瓏,冷冷地揚起一抹詭笑,大手緩緩抬高,將要擊下之時—— 「王爺。」靳潼已然恭敬地立在帳前。 「已經處理好了嗎?」 朱熹宣將本欲發招的大手斂於身後緊緊相握,以防他在不知不覺中出手殺了波臨。 「屬下已完成王爺的交代。」他的聲音低沉,毫無抑揚頓挫。 「進來。」 朱熹宣怒瞪了波臨一眼,便拉著玉玲瓏走到蓆子坐下,無視波臨的存在。 靳潼得令,踏著步伐走進帳幕等候朱熹宣的命令。 「王爺,有何指事?」 朱熹宣看他一眼,隨即將邪肆的眼眸瞄向波臨。 「將公主帶回她的帳包,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她離開一步!」他絲毫不在意波臨的怒眸瞪視。 「我不要!」 波臨在靳潼走近她時一把甩掉他的大手。 「大膽!」 波臨一見到朱熹宣驀地黯沉的眼眸,委屈地扁了扁嘴,一雙清澈的眼眸盈滿淚水。 「我知道我錯了,王爺別趕我出去……」剔亮的淚水滑落臉頰,楚楚的模樣不禁令人揪心。 朱熹宣不容置喙地以眼示意,要靳潼將波臨帶離這裡免得又危害玉玲瓏;玉玲瓏一看波臨,心中不禁一歎—— 既然同是傷心人,留她在此又有何妨? 「王爺,就讓公主留下吧。」玉玲瓏低聲要求,小手挽著朱熹宣結實的手臂。 「玲瓏……」朱熹宣不解地望著她,她難道不怕波臨再次傷害她嗎? 玉玲瓏一雙澄澈的眸子哀愁地望進他幽邃的眼瞳。 「玲瓏……懂得公主的心思。」 朱熹宣一怔,瞬即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望著波臨梨花帶淚的小臉,他更是不捨;可若不趁現下把一切分個清楚,只怕以後…… 唉,罷了! 「靳潼,你過來,別管公主了。」 靳潼聞言立即走向朱熹宣,慎重地跪坐在他的面前。 「你把今天所繪的路線圖拿來讓本王看看。」 朱熹宣拉來另一張完整的小木桌,讓靳潼將今天探訪所得的路線圖攤開。 靳潼迅速地自懷裡拿出羊皮紙,一一攤開。 朱熹宣注視路線圖一會兒,隨即沉吟,過了半晌才抬眼問著靳潼。 「靳潼,你道該如何是好?」 靳潼斂眼望著桌上的羊皮紙,隨即回道: 「無計可施。」 朱熹宣挑了挑眉,自嘲地笑了,隨即又將眼眸轉回小木桌上的羊皮紙。 靳潼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他的看法一向獨特無誤,而眼前的圖更證明靳潼的說法無誤。 偏關處於長城兩端的接點,山形險要、易守難攻;再者偏關的前頭山巒相連,周圍又有支流護城,要上偏關之前還得走上一段極為險峻的山道,縱有輕騎闖關,也是毫無勝算。 況且,韃靼士兵驍勇善戰,早已習於在此種地形活動,他所率領的輕騎更是難以與之抗衡。 這偏關……實在是難取呀…… 可這關是非闖不可,光是歎息並不會改變情勢,現下該做的應是決定該如何跋山涉水,拿下偏關。 「靳潼,依你看咱們有多少勝算?」 朱熹宣淡笑著,黑瞳灼灼發亮。 許久不曾遇過此種陣仗,雖是落入困獸之鬥,卻也令他興奮不已。 戰死沙場,總比讓他老死在應天府裡來的好吧。 靳潼還來不及說明,玉玲瓏已搶先說道: 「不知己者,戰無可勝;可……既然城下已有韃靼鎮守,不管如何都是一條死路,倒不如直搗黃龍,自正門殺出一條血路,既可振奮士氣,又可乘機殺出重圍,還有勝算可言。」 玉玲瓏口齒伶俐地說著,纖纖玉指更是仔細地指出進攻的路線,令在場的靳潼和朱熹宣莫不震懾。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朱熹宣嘖嘖稱奇,不敢置信她竟是如此地聰穎敏慧。 靳潼雖然沒有開口,但驚詫的眼神已經顯示他對玉玲瓏的尊敬。 「那麼,咱們明天便可出陣。」 朱熹宣勾出一抹讚佩不已的笑,一雙炯亮的眼瞳直瞅向玉玲瓏。 一旁的波臨一頭霧水,仍是聽不懂他們的對話,於是…… 「王爺,我明天要隨你出陣,替王爺掌旗幟。」波臨撒潑地擠到朱熹宣的身旁。 「你!」 一見到她,朱熹宣不禁又怒從中來,不悅她的無理取鬧;沙場之上,豈容她女流之輩參與。 何況,她根本手無縛雞之力,要她上戰場不過是多個累贅;畢竟,她不是玉玲瓏…… 「我不管!」波臨已經忘記先前的事,不禁執拗起來。 朱熹宣氣結地望著她,而後又考慮到現實的考量,隨即沉聲道:「好。」 波臨欣喜之情尚未表現,便又教朱熹宣澆了一桶冷水。 「玲瓏也一道去,預防韃靼突襲!」 第八章 「第一縱隊向前!」 朱熹宣猛喝一聲,跟著搖動旗幟,身後的鑼鼓喧天、震耳欲聾,五千輕騎分成三列,成羽翼狀散去。 中央第一列前進偏關城門,其餘兩側也跟著逼近,前進的輕騎兵隊如萬馬奔騰般氣勢磅礡、萬夫莫敵。 朱熹宣領兵位於第一陣線,正欲接近城門時—— 「王爺!」 波臨駕著一匹黑色的駿馬急馳到他的身邊。 「波臨?」朱熹宣瞠目結舌,不敢置信她居然來到前線。 她不是應該和玲瓏在一起的嗎?為什麼…… 「我說過我要拿旗幟的。」 波臨綻著一朵笑靨和朱熹宣並駕齊驅,一雙小手正伺機奪取他手中的旗幟。 「玲瓏呢?」朱熹宣隱忍著暴怒,一雙怒眸迸裂出詭邪殘佞的眸光。 現下一陣兵荒馬亂,若是失了蹤影,怕是…… 眼前幾欲到達城門,他若是臨陣離開,怕會影響士氣;可若是不將她尋回,怕是再也不用找了! 「我怎麼知道那個女人在哪裡?」波臨見他只記得擔心玉玲瓏,心底 不禁又氣又怒。 她可是為了他才會從最後一頭直奔前線,他不但不誇獎她的騎術,還斥責她…… 居然為了那個女人罵她!? 「你為什麼不待在後頭?」 後頭的騎兵一直往前趨近,逼得朱熹宣只能一直前進。 「我說過我要幫你掌旗了嘛,我才不管那個女人!」波臨滿不在意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