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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丹菁    


  「女人?」鍾離楚微挑眉,少頃立即明白她所指何人。「你說的是小梵,她是我的妹妹,我跟她的關係……」話未竟,他不禁放聲大笑,不是因為她問得白癡,而是她的問題之中已潛藏了一抹佔有和嫉妒,讓他知道辛苦果然沒有白費。

  值得,真的值得。

  「她?」不對吧!「她怎麼會是你妹妹?我記得我好像看過她,而她身邊的那個男人也有點似曾相識,有點像是電視新聞的主播……」

  席摩耶茫然地盯著電視螢幕中的男人輕掀薄唇,一啟一合地報導一條新聞,接下來的畫面有些光怪陸離,比太空人登陸火星還教她震驚,只因鍾離楚出現在新聞上頭。

  鍾離楚猛地轉頭,盯著自己佛多大師的身份居然被他可愛的妹婿給報導出來,突地電視台中斷了播送畫面,但已不及……

  ***

  「小梵呢?」

  砰的一聲,西聖集團總裁辦公室就這麼沒有半點尊嚴地被人踹開,來者如一陣狂戾的疾雷,不偏不倚地敲打著辦公桌前的男人。

  鍾離楚一把拽起許久不見的堂弟鍾離焚,緊抿著唇,微瞇起眸。

  已是許久未見,再見面時該是雀躍欣喜,不該是這般戾氣橫生,但是此時此刻他哪裡顧得了兄弟情分?

  眼看著一切都快完成,只差那臨門一腳,孰知尉庭摩那個混蛋就這麼輕易地毀了他一個多月的辛苦。

  摩耶她就快點頭了,就快心甘情願地撲到他的懷裡,誰知道他的新聞早不播晚不播,偏在這當頭播。如果不讓他狠扁個兩三拳,他這一肚子氣是無處可消。

  「失蹤了。」鍾離夢不知何時也出現在辦公室裡。「我比你早一步到辦公室,可是小梵已經不知道帶著那個男人躲到哪裡去了。」

  「是嗎?」早知道如此,他昨天晚上就該過來。鍾離楚側首問著鍾離焚。「你沒有封鎖機場和港口嗎?」

  他非逮到那個男人不可,誰來求情也沒用!

  「阿楚,不需要把事情搞成這樣吧?再怎麼說,你也是很疼小梵的,犯不著像對待通緝要犯一樣地對待她吧?」鍾離焚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拎著衣領。

  「再怎麼說小梵也是自己人,我寧可傷了自己也不會傷她;問題是尉庭摩那個小子,別想我會讓他這麼好過,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斂笑的俊容橫陳著教人駭懼的肅殺之氣。雖然鮮少動怒,但是托尉庭摩的福,他總算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氣的。

  讓他公佈了真實身份,不是他發火的主因,但卻是他推卸不了責任的間接原因。從不以真實身份出現,是因為久而久之沿用下來的習慣,並不是刻意要如此;但問題是摩耶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而尉庭摩的報導卻讓她誤以為他是掩飾身份和她玩迂迴遊戲。

  誰會那麼無聊和一個女人玩長達個把月的遊戲,卻什麼甜頭都沒嘗到?他可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若是往常,怕早啃得她連骨都不剩了。

  倘若不是因為真的動了心,倘若不是真的動了情,他豈會這麼疼惜她?

  「哎喲,幹嘛像是吃了炸藥一樣?我們親兄弟這麼久沒見面了,你一衝到我辦公室,也不管我正在忙,就拖著我到阿焚這裡來,我在樓下停車你也不等我,真是一點多年未見的重逢感動都沒有。」鍾離禁乾笑著自門外走進來,輕輕地拉開鍾離楚揪住鍾離焚衣領的手。「大夥兒都是兄弟,別這樣嘛,難看。」

  鍾離楚盯著鍾離禁半晌。「我聽說是你替小梵和那個臭小子牽線的?」意思是說,是他把那個瘟神帶進鍾離家族的。

  「對,沒錯,就是他。」鍾離焚連聲應道,連忙退到阿夢身後。

  「喂,你也太沒義氣了吧!」鍾離禁不禁抱怨。他可是來幫他的,怎麼好像把他當成替死鬼?

  「本來就是你的錯!」一想起那件事,鍾離焚不禁也一肚子火。「當初是誰跟我說只要是小梵要的就要給她,兄弟們一定會支持她來著?我就跟你說尉庭摩耶個男人不妥,你就說只要是小梵要的,就算是星星你也會上天摘下來;看看現在,阿夢和阿楚都找上門來,只剩下阿棼還沒來找我。這全都是你的錯!」

  「你這混蛋,當初到底是誰擅離職守,讓我替你做了一個禮拜的白工來著?」想翻舊帳?來啊,大家一起來,誰怕誰啊?」要不是你不知道失蹤到哪裡去了,小梵會跑去找那個男人?如果你沒有擅離職守,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當初幸好只有我知道,如果讓他們兩個知道,你還能活到今天?」

  混蛋,沒人性的傢伙,都忘了他幫他這麼一個大忙,現在膽敢和他翻舊帳?

  「可問題就是因為當初我知道總有一天會發生這種事,所以才不希望他們在一起!」不是他不尊重小梵的選擇,而是她所選擇的男人一點都不受教,而小梵卻又把鍾離家一堆內情都告訴他。

  這一次只播這麼一小條,算是給鍾離家一點面子了,那個該死的扒糞主播,這一次鐵定要逼他退出新聞界不可!

  「喂,你講不講道理啊?」

  「到底是誰不講道理?」

  砰的一聲,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霎時噤若寒蟬,側眼瞪著不曾發怒的老大哥一腳踹歪了原木辦公桌,兩人只得乖乖地閉嘴。

  「我沒有興趣看你們兩個吵架,別想乘機轉移我的注意力。」鍾離楚陰鷙地瞪著他倆。「我問你,阿焚,你有沒有在第一時間封鎖所有的港口和機場?」

  「我……」他哪敢說他非但沒封鎖,甚至還催促他們兩個上飛機。

  「我剛才查過班機,他們兩個在昨天晚上就出境了。」一直沒開口的鍾離夢適時地講解。「如果沒猜錯的話,一定是有人慫恿,要不然他們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內出境,然而最有可能幫助他們的人……我們心知肚明。」

  有些話說得太白就沒什麼意思了,不是嗎?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在鍾離焚身上,鍾離楚自然也不例外。

  「他們的目的地是哪裡?」他側首睨著鍾離焚。

  「曼徹斯特。」

  「好。」他點了點頭隨即往外走。

  「阿楚,你不會對小梵怎樣吧?」鍾離禁和鍾離焚不約而同地問道。

  鍾離楚走到門邊停住,沒好氣地回頭瞪著他倆。「你們未免也太不瞭解我了。看,阿夢根本就不擔心這個問題。我要對付的人是尉庭摩,即使做錯事的人是小梵,要付出代價的人還是尉庭摩!」

  「但是如果你傷了尉庭摩,小梵會傷心……」

  「用小梵當擋箭牌嗎?」這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樣的。「我知道該怎麼做。」

  只是他還是先回家一趟好了,想再和摩耶好好談談。

  唉,她到底是在和他鬧什麼彆扭呢?

  不懂啊,真的是不懂。

  ***

  席摩耶把外頭的喧嘩鎖在窗簾外,透著微微的光線睇著一直擺在她房內床頭櫃邊的畫,那是在巴黎時,鍾離楚為她繪的簡易素描。

  她不懂畫,但是卻覺得他畫得極好,畫的不是她的像,反倒像極了她的心,以往不懂,現在卻突然有點開竅了,不知道是因為在他的身邊待久了,還是因為突然得知他的真實身份,使得畫的藝術價值突升才讓她懂得畫的美?

  他居然就是佛多大師,是放棄鍾離家族繼承權的唯一逃兵。

  她早該知道的!

  斂眼瞅著畫,看著下頭落款處的簽名。在他房裡待了足足三天,看著他熟練地簽上佛多大師的名,那時便覺得他的簽名和為她畫的畫一樣,她為什麼沒有發現?

  那是因為她根本不曾用心地看過畫,不知道他早在給她的畫作上頭留下記號,是她自己笨得沒有發現。

  她也早該明白為何放了三天假之後,經理竟意外的被開除,那絕對不可能是單純的要經理負責,而是他利用身份強壓的。

  知道他的名字,卻沒猜出他是鍾離家族一員,是她自己的疏忽。

  可這又有什麼法子呢?她什麼都不懂,永遠只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頭,沒有多餘的氣力注意週遭的改變。

  她從小就不斷地唸書,為了實現自己理想中的生活,為了讓老爸刮目相看,所以她拼了命地唸書,發了狂地啃書,孤立了自己,隔絕了朋友,到現在回過頭來,她才發現自己的心寂寞地發出哀鳴。

  在習慣他的陪伴之後,孤獨卻成了最磨人的傷害。

  寂靜的空間裡全是電視機傳來的聲音,抬眼盯著電視裡美形的藝人,頭一次正視自己的臉確實是平凡到不行,站在他的身邊更會讓人誤以為兩人是愛人同志,這樣的她,到底要憑什麼讓他追求?

  他有錢、有名、有勢、有地位,而她竟以為他是一個專畫仿畫的街頭藝術家!

  他熱愛藝術,她卻滿身銅臭,他風流倜儻,她卻平凡無可,他猶如天之驕子,遠遠地霸住天際的一隅,而她卻像一堆爛泥,渺小地浸淫紅塵的谷底。兩個人是劃開空氣對望的兩隅,她卻直到現在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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