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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丹菁    


  席摩耶靦腆一笑;正要抬眼再罵他一次,孰知他的吻就這麼任性地落在她的唇上,不帶霸氣,只是純粹的溫柔,嚇得她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只覺頭重腳輕,不知今夕是何夕。

  這兒是人家公司的長廊耶,他以為這是哪裡啊?不對,管他這裡是哪裡,就算是在自個兒家裡,他也不能隨便吻她,她不會放過隨便輕薄她的人。念頭初成,鍾離楚卻聰明地結束了吻,若無其事地牽著她跟上秘書小姐的腳步,輕聲道:「就為了這一抹笑,要我散盡財富也甘願。」

  就是為了這一抹笑,讓他從歐洲相思到亞洲,讓他甘於被捆綁了手腳。

  原本擔心若是參加了壽筵,容易遇見熟人,若讓人看出了身份,那可真的是麻煩了;但若是為了她,只要能夠博得她的笑,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眉頭連皺一下都不會。

  「你……」心跳得很快,比往常還要快,像是要自胸口蹦出;臉很燙,比往常還要燙,彷彿快要釀出火花。他怎能睜眼說著如此肉麻的話?「你又沒有多少家產,散盡了……散盡了也無所謂,不是嗎?」

  這男人被魔附身,他有問題,真的有問題,要不然她不會羞澀得不知該如何應對。話是肉麻得過火,浪漫得作惡,但是她卻不再排斥,甚至覺得有些受用,只是彆扭的她向來聽不慣這些不切實際的花言巧語。

  「說的也是。」他笑瞇了魅眸,唇勾得很好看。「倘若我擁有佛多大師的家產,我也甘心用盡一切,只為換得你的笑。」

  當然,要拿他的財產跟整個集團比,自然顯得微不足道,不過他的心意是無價的,是金錢和世俗無法衡量的,和他的畫作一樣。他要的只是一種感覺,只要讓他甘心,那就值得。

  「你現在是肉麻當有趣是不是?」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隨即側過臉去,硬是不讓他發現燒燙的粉頰幾乎可以進出火花。「我不理你,你還愈說愈有趣咧!」

  這個男人怎麼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聽的人都面紅耳赤了,他這個說的人怎麼能夠這麼神色自若?

  「我說的都是真的,就怕你聽不懂,所以才要多說幾次。」他俯在她的肩上,溫熱的氣息伴隨幾聲低笑。

  「你……」是錯覺嗎?總覺得頸項上似有若無地拂過過分親匿的溫熱,嚇得她往一旁跳,瞠目結舌地瞪著笑得一臉勾魂的鍾離楚。「這裡是公共場合,你在做什麼?」

  帶著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決心,一口認定了他的罪狀,想放聲大吼卻又怕嚇著了前頭帶路的秘書小姐,只能恨恨地瞪著他,讓原本燒燙的火焰愈燒愈烈。

  「哦,我懂了,回家之後就可以了,對不對?」他煞有其事地輕呀一聲。

  那可簡單,現在就可以馬上回家了。

  「誰說的?」混蛋,吃她豆腐也該有個分寸吧!

  沒錯,他仿畫是幫了她一個很大的忙,可以讓她免於被開除,或者是吃上官司,所以她是應該感謝他沒錯;但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一點也不流行以身相許,有的是兩廂情願,誰也逼不了誰。

  以為幫了她便能吃定她嗎?哪有這種事啊?

  「呃,兩位這邊請。」

  一肚子的火正要發作,耳際卻傳來秘書小姐如黃鶯出谷的嗓音震退了雜音,殺進她的耳裡,適時阻止她的失態。她抬眼,靦腆地對她笑了笑,加快腳步走向她纖纖玉指所指的右側門後,又微側眼瞪了一臉嘻笑的他。

  「別生氣嘛,我們待會兒回家好不好?」壓根兒不把她的怒氣放在眼裡,鍾離楚湊到她的身邊,擺出一臉無賴,也不看眼前衣香鬢影的大廳。

  「回家?」她略微拔尖吼著,被大廳溫柔的音樂適時地吞噬。「大白天的,回家做什麼?我待會兒還要到公司,我要親眼看看經理見到我時會說什麼話,才不要等到明天再看好戲。」

  她猛地往角落閃,他卻如惡狼撲羊似地緊迫不放。

  心跳得好急好急,好像只要頻率再快一點,她就可以準備見上帝了,可緊黏在身後的男人卻好像對她忍耐的極限很有興趣似的,頻頻把她逼到臨界點,想發作卻又礙於時間地點不適當,讓她憋得快要內傷,又讓他殺人於無形的甜言蜜語逼得心臟無力。

  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那可不行。」他猛地擒住席摩耶纖細的臂膀,懶得放她跑,他再疲憊地追。「你別忘了你答應當我的阿拉丁神燈,我可還沒有許願耶。」

  她傻眼。這麼大的男人,怎麼能夠允許自己用這般迷惑人的俊臉擺出如此無辜又惹人憐愛的表情,而嘴裡說的卻是另一件事?

  什麼阿拉丁神燈?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

  「別忘了我有三個願望。」見她想賴帳的神態,鍾離楚倒也不以為意。「你是不可能賴得掉的,因為我有你的把柄。」

  來陰的,他也會,只是不熟罷了,多練幾次就可以成仙了。

  「等等!」見他逼近,她的臉快要燒出火來了。「什麼三個心願?你還不是欠我兩個心願,我現在兩個跟你抵三個,算是扯平了。」

  開玩笑,男人跟女人討願望,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絕對沒好事。

  「誰說的?十克拉的鑽石我已經買到了,所以你只剩下一個願望,想用一個堵我三個,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還好,昨天把畫交給阿夢時,也順便把東西拿到手了,要不然這下豈不虧大?

  「東西在哪兒?眼見為憑!」笑話,他真把鑽石當石頭,路邊隨便撿嗎?

  「在家裡,只要你跟我一起回家就可以看到了。」

  「誰理你啊!」啐,說來說去還不是想拐她。

  甩開他的鉗制,拒絕再深入探討這教她怦然心跳的話題,孰知他大老是吃了秤鉈鐵了心,竟大膽的在大庭廣眾之下仿若人無人之地般地強吻她。驚慌之餘,甚至可以感覺到他過分的熱情透過舌尖挑誘著她不曾萌發的情慾。

  酥麻得像是竄起了一股電流,她推也不是,扯也不是,只感覺兩人的身子重疊,彷彿連靈魂也重疊了。

  就這麼狼狽地被他這塊大磁鐵拖著走,耳際是一片轟隆雷聲,眼前只見他深情的眸,剎那間好像醉了。

  有種錯覺,讓她願意放下一切和他一起流浪……

  ***

  「阿楚!」

  甜美帶著撒嬌意味的聲音破空凌厲而來,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刺向席摩耶被短暫麻痺的心,驚回神遊的理智。她猛地推開鍾離楚,見到身側不知何時來了一對男女,俊美得像是一對金童玉女,無情地砍破她的自信。

  「小梵?」鍾離楚錯愕不已,暗惱自己真是碰上了熟人。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人了。」鍾離梵一把撲到他身上,緊緊摟住他,把身旁的夫婿都給忘了。

  席摩耶看得一愣一愣的,除了難為情,心底還有很沉的失落,甚至摻著一點古怪的痛。輕斂下眼再抬眼,強逼自己忘卻心底理不清的情緒,直瞪著眼前古怪的畫面。好眼熟的兩個人,但她卻不記得是在哪裡見過,而這個女子對鍾離楚的態度竟莫名地教她心痛。

  一轉身,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她拔腿便往大廳側門奔去。說她逃也好,反正她就是不想待在這裡。問她為什麼?應該是因為她要趕回公司看經理會對她說什麼,所以她要趕緊離開。

  「你的女伴跑了,趕緊去追吧,把我老婆還給我。」尉庭摩面無表情地看著席摩耶離開,隨即用雙手拉下緊黏在鍾離楚身上的鍾離梵。「摩耶?」他放眼探去,只見到席摩耶小小的背影。

  「阿楚,她是誰?」鍾離梵追問。

  「她……」暗歎一口氣,微惱自己怎會如此急躁地嚇跑了她。側眼探向鍾離梵,卻見到她身旁一臉不友善的男人,因席摩耶累積數日的火氣正逐步釋放。「他就是阿禁幫你撮合的男人?」

  阿夢同他一樣,能避開小梵則避,就是不想失手做下錯事;可是今兒個八成是老天憐他壓力太大,特地派了個讓他抒發情緒的沙包報到。

  「他是尉庭摩。」鍾離梵初為人妻,笑得甜極了。「庭摩,他是阿楚,是阿禁的哥哥,也是最疼我的堂哥。」

  「就是你說的佛多……」

  話未完,難得以拳相向的鍾離楚毫不客氣地將他一拳擊倒,四周抽氣聲與驚呼聲並發,鍾離梵更是嚇得目瞪口呆。

  她從沒看過他動怒,更沒瞧過他粗暴的模樣。難道真如阿禁所說,除了他之外,哥哥們沒有一個人會接受他,但也不需要打他吧。「記住,鍾離家有很多事是不讓外人知道的,而在我的眼裡,你還是一個外人,而且是一個危險的外人,所以這一拳是給你一個教訓,讓你知道往後在公共場合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是死都不能說的。」鍾離楚蹲在他的身旁,好心地拉他起身。「但我不是那麼不明理的人,揍你這一拳是為了三個原因,一個我說了,第二個則是因為你剛才壞了我的好事,第三是因為你看見摩耶跑了卻不拉住她。以上三點,就是我揍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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