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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丹菁 「王?」 「還不退下?」暗虛挑起眉,低沉而無害地輕斥著,卻蘊涵著不容置喙的威嚴。他又轉向赫連煖煖,「你乖乖地回我替你準備的房內休息,等我辦完了事,我再到你那兒找你,這樣成不成?」 聽似安撫,然而赫連煖煖卻聽出了弦外之音,他分明是在諷刺她。 「你這個禽獸!」她舉起手又要打向他的臉龐,卻被他緊緊地握住纖細的手腕,她痛擰著眉,卻硬是不吭聲。 「煖兒,別逼我生氣。」 他湊在她的耳畔低聲地輕喃,卻令她從心底打了個寒顫。 「我是挺喜愛你的,才不同你計較這一巴掌,你可別因此以為我不會對你下手,不會殺了你!」 「你最好是殺了我,要不然只要一有機會,我一定會殺了你!」她怒瞪著他,緊咬著牙根。 「我等你。」他妖邪地笑著,仿似不在意她的威脅。「不過……你先出去吧,我現下不想看到你!泰 ,把她帶回房裡。」他將她推到泰 身旁,逕自帶著兩名手足無措的小姑娘到床榻上。 兩名小姑娘不斷地掙扎著,拉扯之間,其中一名掙脫出了他的箝制,跪倒在赫連煖煖的腳邊。 「姑娘、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她不斷地磕著頭,細嫩的額頭上滲出血絲,嚇得赫連煖煖忙往前,想要將她拉起,卻見搶王將那名小姑娘往後一扯。她想要拉那個小姑娘一把,卻被泰 制止。 「暗虛、暗虛,你放過她們,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只要你放過她們,我求你……」赫連煖煖的淚水脆弱地奪眶而出。 她出身花樓,身份低賤,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上天險闕的,她連命都不在乎了,豈會在乎這肉體?倘若可以用這副身軀救了兩個姑娘的未來,也算是值得的,是不? 暗虛挑眉睨了她一眼,不發一語,待泰 將她拖出門外,隨即將門掩上。 「暗虛——」她像是瘋了似地狂喊,不管雙手被泰 擒得有多痛,她仍是喊著,只求他能夠開門,只求他能夠放過那兩個小姑娘。然而,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怎麼救得了她們? * * * 「唉……」 赫連煖煖倚坐在窗欞邊,對著滿山的蒼茫歎息。 都個把月了,想不到她到這兒來已經那麼久了,然而她不但沒達成目的,反倒像是被人囚禁一般,連這一扇門都踏不出去,只能傻傻地待在這個地方,壓根兒不知道自個兒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是為了殺搶王而來的是不?然而從一開始的猶豫不決,到後來的下不了手,直到現下即使想下手也沒有機會了。說不定,他已經把她這個人給忘了。 望著外頭下起的細雨,厚重的雲層佈滿天際,仿似她陰霾的心頭籠罩著連自個兒也弄不懂的詭異情愫般。 唉…… 放下窗帷,隔絕了冷冽的空氣回到床榻上,赫連煖煖睇了一眼桌上未動的膳食後又閉上眼;現下她只想好好地睡覺,不想再讓那些古怪的悸動擾亂了她企圖平靜的心。 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覺得有道視線直瞅著她不放?而且那視線過於熾烈,像是裹上濃烈的情意般灼燙著她的胸口,熨燙著她的靈魂,那感覺就像是他——像是恕行少爺那般深情的注視。 她遲疑地張開雙眼,卻發覺那道視線不見了,她隨即掀開被子,慌亂地拉開窗帷,卻尋不到魂牽夢縈的身影。 他為什麼不入她的夢中來,一解她幾欲崩潰的想望,卻要她獨活在世上受盡相思的折磨? 她從不曾響應過恕行少爺的愛,她明知道他愛她,卻自卑於身份低微不敢響應他,硬是不看他滿腔的愛意,直到完全失去他之際,才懊悔不已。 她是恁地愛他,儘管她不曾說! 也是因為如此,才會讓她不在乎犧牲自己的生命自願冒險。畢竟她還要感謝一刀門願意送她上天險闕;感謝暗虛哪天大怒時願意送她一程,送她到黃泉恕行少爺的身邊。 「你在想什麼?」暗虛不知道何時已來到她的身旁,一雙過分冰冷的灰綠色眼眸直瞪視著她。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徐緩地轉過身,攢緊眉頭,一雙帶淚的水眸痛苦地瞇起,舉起玉白的小手顫抖地觸碰著他冷硬的臉部線條,細細地撫摸著他那與恕行少爺相似的輪廓。 「不要把我當成另一個男人!」他揪下她的手,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推到一邊去。 赫連煖煖低垂螓首,泣不成聲。是老天要痛懲她當初不懂得珍惜恕行少爺,遂派了一個酷似恕行少爺的惡鬼來折磨她是嗎?他是個惡鬼,但她卻無法不把他當成恕行少爺,無法分清楚兩人之間到底有何不同。 「今兒個夜裡有場酒筵,你準備一下到大廳來。」 邪魅的眼瞳上像是染了一層詭譎的濃情,而別過臉不看他的赫連煖煖正巧漏失了那意味深長的眸光。 「我不去。」都是他,沒事為何在這當頭進到她房裡,令她難以自遏地淚如雨下!他將她囚在這裡,不是打算要讓她自生自滅了嗎?又何必出現在她的眼前? 「你不能不去。」他轉過她刻意迴避的眼眸,怒眼瞪視著她,咬牙吼道:「倘若你夠狠心,能不理那一對姐妹花的話,你大可以不去!」 「嗄?」他說的該不會是那兩個小姑娘吧? 「你自個兒斟酌。」暗虛笑得魔魅,隨即離開。 * * * 坐在歡騰喧嘩的大廳裡,赫連煖煖感覺自己像是個丑角。 她的眼眸自嘲地掃向暗虛的身旁,看著個把月不見的小姑娘正偎在暗虛的身邊,更是忍不住嘲諷自己。她們哪裡瑟縮了?還不都是她自個兒的想像。可她記得那一日,其中一個小姑娘還跪在地上求她救她,怎麼今兒個卻全變樣了? 到底是這兩姐妹性情多變,還是暗虛的魅力無邊?居然能夠在短短的一個月內便收服了一對姐妹花,實在令她佩服。 那麼,暗虛又何必誑她?他要她到大廳來,到底有何用意?她記得一個月前,他並沒有血洗一刀門,而她更不可能有任何把柄落在他的手中,那他要她到這裡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想不通呀! 呆滯的凝望著他與那對姐妹花調笑的得意模樣,她覺得自個兒的心像是被鞭子抽過般的難受。她調回目光,不願再看向那一幕惹她心痛莫名的畫面。 然而,她卻總是不由自主地瞧著他,瞧著他笑,瞧著他逗得一對姐妹笑彎了腰,甚至不知恥地趴在他的腿邊。她不由得一怒,毫無預警的,一簇囂狂的火焰直衝胸口,令她怒不可遏地瞪視著他。他這樣的舉動,比起他嗜血的掠奪更令她氣怒、火大! 她想要向前質問他要她到大廳來到底所為何事,更想推開那一對寡廉鮮恥的姐妹花,想要……她在想什麼!? 他要怎麼著,她管得著嗎?而這對姐妹花不到一個月便有如此巨大的轉變,她又能如何?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掏走了心似的空虛,有點兒像當年嫉妒纏住恕行少爺的姑娘們時的心情;她在嫉妒?她在嫉妒這一對姐妹花?而妒嫉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她戀上了他嗎? 一想到此,她不禁蛾眉蹙緊,壓根兒不明白自己怎會對一個傷害自己的人動情,然而心在淌血卻是不爭氣的事實。再瞟一眼,那痛楚未減,甚至更甚。 這十年來,對她好的男子不在少數,可她從不曾對任何人動過情,一心只念著早已命喪黃泉的恕行少爺,想著兩人之間甜蜜的回憶,打算就這麼度過餘生。而他……再仔細瞧他一眼,她不得不承認他和恕行少爺實是相似得可怕,也莫怪她會動情,硬是將恕行少爺的身影扣在他的身上。 可動了情又如何?她貪戀的不過是他相似的容貌罷了! 「煖兒?」 在喧嘩不已的大廳裡,她卻清楚地聽見他在喚她,他低沉的嗓音彷彿劃破了歡騰聲,傳入她的耳裡,令她不自覺一顫,緩緩地抬眼看著他。 「煖兒,彈首曲子聽聽吧。」 暗虛慵懶地勾著笑,向一旁的手下示意,手下們隨即搬琴放置於她面前。 赫連煖煖瞧了琴一眼,又睇了他一眼,不懂自個兒為何要為他彈琴作樂,不禁呆楞地站在琴前。 「怎麼了?不會彈嗎?」他戲謔的笑道:「我以為花娘都是身懷絕技的,孰知你竟連琴也不會彈,真是令人失望。」 聞言,赫連煖煖瞠眼瞪向他,青蔥般的指尖擱在琴弦上,倏然起音:「應是前生有宿冤,不朝今世惡姻緣……」細碎清脆如迸裂的瓶音,隨著指尖靈活地撥動琴弦,或捻或撥,整個大廳倏地沉寂,只餘哀怨的控訴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