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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丹菁 「為何?嬤嬤一驚,莫非皇上竟心殘於此,事過十六年,他仍決意要斬草除根? 「嬤嬤別憂心,皇上並不是要晚輩誅殺雙生公主,而是皇上聽信了當年那名術士之言,要晚輩將雙生公主帶入宮內,以保大唐盛世。」石泱漭說著,嘴角不禁露出輕蔑的笑容。 「笑話,將公主送入皇宮,豈不是擺明了將公主送入虎口?皇上可以聽信術士之言,時而要殺,時而要惜,他可曾將公主當成了人看待?況且,公主還是他的骨肉呀!」 嬤嬤氣惱地站起身,打定了主意,絕不讓公主入宮。「你的意思如何?」她轉身問著石泱漭。 若他仍是願娶公主為妻,帶著她遠走高飛,她便可饒他一命,若他不願,反將公主送入宮中,她便拿這條老命同他拼去! 「晚輩不打算將公主送入宮中,晚輩會想出個兩全齊美的法子。」石泱漭滿臉真誠,信誓旦旦地道。 「你可曾問過我的意思?」在一旁驚愕得說不出話來的李宸,猛地突出一語。 「宸兒?」他一驚。 「我不回皇宮,泱漭,你收不收留我?」李宸步至石泱漭的身邊,蹲跪在他腿邊,仰首楚楚可憐的問。 「收,我當然收留你,只要你不願意回宮,即使要我石泱漭拋官棄爵,也絕無二言!」石泱漭不顧身旁的嬤嬤,逕自牽起李宸柔嫩的柔荑。 「那你可千萬不能讓我回那邊去。」李宸的眉蹙得緊,一雙眸盈盈含水,顯露出無比風情。 「我定是不會讓你回宮,可……」說到此,石泱漭不禁也皺緊了眉頭,心中的不安乍現。 「可是什麼?」瞧他這模樣,連嬤嬤都急了。 「方纔,石府裡的侍從有人發現宸兒的身份,便搶走宸兒的玉珮往宮裡去了,現下……」若是他的估計不出差錯,現下的伯晉可能已經領著宮中禁衛軍往石府來了。 老嬤嬤一聽,神色驟變。「石府已經不安全了,咱們得趕緊離開!」她拉起李宸的雙手,作勢往外走去。 孰料,尚未踏出廳堂,皇宮的禁衛軍已將他們三人團團圍住,哪怕是插翅也難飛了。 「石大人,下官奉皇上諭旨,平安帶回李宸公主,請石大人借一步。」端坐在馬背上的人,瞧那兵戎裝扮,必是這群禁衛軍的將領。 「若是李宸公主之事,本官待明日上朝,必將帶著公主以稟報這天大的好消息,現下,請諸位將領回府小憩。」石泱漭將李宸掩於背後,以言詞拖延她倆脫逃的時間。 真是天大的失策,他沒想到禁衛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率軍抵府。現下唯一的辦法,便是得想個法子讓她倆先走,待明日再將她倆暫且送往他處。 「這是皇上手諭,請石大人切忽阻撓本將,否則末將會施行皇上手諭——阻撓者,殺無赦!」看著石泱漭驀地一愣,他便又接著說:「請公主回府。」 他的一聲令下,禁衛軍便將李宸和嬤嬤團團圍住,強押上金鸞駕,隨即拂塵而去,只餘石泱漭一人。 他錯了,錯得離譜! 他一心侍奉皇上,想不到居然會落個殺無赦的罪名,真是可笑透頂! 若不是他心中還有皇上,他豈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將李宸押走?若不是憂心石府上下數十條人命,他豈會就此放手讓她走! 不了,管他的君臣相依,明日早朝,定要將李宸奪回自個兒身邊,即使要他拿那數十條的人命去搏,他也要換回一個李宸! 她身上的餘溫還殘留在他身上,他怎能忍受一輩子沒有她! 第十章 天色未明,淨是一片靛藍混合著黑暗,染上人心,更加使得思念的人兒,心悸難安。 石泱漭矗立在房外,雙眼注視著茫茫白霧,心中掛念了個人,始終讓他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這一切若成悲,便是他所犯下的罪;他不能相信自己竟是如此的懦弱,竟是如此的無能,眼看著心愛的人被架走,他只能束手無策,呆站在此思念屬於她的那一分溫馨。 那時,以他的武力,他必能擊倒那數十個禁衛軍,可擊倒了又如何?他能帶著李宸遠走高飛,卻帶不走泫紜,帶不走石府的所有奴僕!要他眼看著無辜之人被誅連,他又於心何忍? 他受夠了血腥,他不想再見到血了。一生東征西討,是為了保護家園,是為了守護他所眷愛的國土,並不是他嗜血,並不是他染上了肅殺之氣,就非得殺死身旁的敵人。 他要的只是平和的太平盛世,為何無人能懂? 看看天色,已快五更天,也該準備上早朝了,他的心中卻是紛亂難息,沒了個主意。他要如何救出宸兒?要怎麼做,才能讓皇上甘願的將寄托兒許配給他? 「大哥。」 不知何時,石泫紜已經走到他的身後,而他卻渾然未覺。 「泫紜。」石泱漭側過身子,斜睨了他一眼。 「大哥可是為了李宸公主的事在煩心?」石泫紜風度翩翩,手執紙扇,輕輕地扇呀扇的。 「泫紜已經知道了?」石泱漭總算轉過身,正色地注視著他。 「當然,昨兒個下午,禁衛軍差點便掀了咱們石府,泫紜再不知,便太蠢了。」石泫紜依舊笑容可掬。 「擾了你了。」 「唉,大哥此言差矣,是兄弟便不必再提什麼擾不擾的,豈不惱人?」石泫紜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大哥若真是心有所繫,便儘管去做、去奪,壓根兒不用替小弟操心。」 「我不能這麼做。」石泱漭歎了一口氣。 李宸是他所冀望的佳人,他不能放棄,可泫紜是他的胞弟,他不能害了他,這石府是歷代祖宗所留下,更不能毀在他的手裡。 這思來想去,皆是他的優柔寡斷。 「大哥,這幾年來,小弟不都過得好好的,至於你想做什麼,便去做什麼吧,不用考慮我了。」 石泫紜索性拉著石泱漭至一邊的涼寧裡坐下。 「我自有分寸。」 「大哥,我瞧你對李宸倒是挺有情的,而公主似乎也對你挺有意的,若你就這樣放棄,豈不成了兩相離異的怨偶?」 「我會同皇上進諫,求皇上不計前嫌。」石泱漭說著說著便笑了。這簡直是異想天開,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若是當年沒有廣平公主那件事,皇上或許還會不計前嫌,可現下……哈、哈,這簡直比登天還難! 皇上若不趁此時將他斬草除根,他便要感到萬幸,還想要皇上額外開恩,豈是一個難字說得清。 「大哥,你和皇上當初在太央殿上的事,小弟豈會不知;不過,你要皇上回心轉意,也並非是不可能。」 「泫紜有法子?」難道他想到了什麼嗎? 「法子倒是沒有。」石泫紜歎了一聲,還能有什麼法子? 石泱漭臉色一沉,開口道:「若是待會早朝,皇上要定為兄的罪,為兄會想辦法讓你置身度外,不受刑罰。」 他一心只想著救李宸,可實際上,他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更遑論其他。 「大哥,小弟是沒個好法子,倒是有一個好法寶。」石泫紜極其神秘地道。 ☆ ☆ ☆ 太央殿上,大唐皇上正坐龍位,文武百官皆俯地詔安。唯石泱漭位於太央殿外,引領而望,只等著水落石出的那一刻。過了半晌,殿堂傳來太監的傳喚聲,石泱漭才徐緩入內。 一入太央殿,石泱漭雙腳跪禮,手持笏板,誠敬地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過了良久,皇上仍是在龍座上,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偏也不准他平身;太央殿前一片寂寥,也在這滯悶的氣氛中,慢慢地喧嚷起來。 滿堂的嗡嗡聲成了嘈雜聲,既像是鬧市中的人群喧囂,又如節慶時的熱烈呼騰,是存心讓石泱漭難看了。 「石卿,你可知罪?」待喧嘩聲漸歇,皇上才徐緩地道來。 「微臣不知何罪之有。」太央殿上,文武百官林立兩旁,唯有他一人跪禮在中央,是擺明讓他難堪。 「還不認罪!」皇上大怒。「朕要你尋回李宓、李宸雙生公主,你卻在尋獲李宸公主之後,將她私藏於府中,視朕的諭旨為無物,你可曾將朕放在眼裡!」 「微臣不敢!微臣實是有事向皇上稟告。」石泱漭無顧他的怒氣衝天,只是照著腦中的計劃行事。 「哼,朕要瞧瞧你還要狡辯什麼。」 「微臣早在數日之前,便已尋獲公主,可礙於她淪落街頭,身份難以評定,遂多花了一些時間。」 石泱漭雖跪於殿堂上,卻一派軒昂、口若懸河。 「一派胡言!朕倒是聽了一些與你所說不同的話。」皇上勃然大怒,拂袖而起,立於龍座之前。「石府侍從伯晉同朕稟報,公主在石府已過了近兩月,而你卻和公主身不離影,同宿同眠!你可認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