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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丹菁    


  「本姑娘不去。」她冷聲回道。

  「那就恕小的無禮了。」

  來人足不點地地朝她飛奔而來,白時陰見狀,立即閃身護在她的身前;他雖然有傷在身,已算是個沒有武功的廢人了,可他的身子骨夠硬,要撐個幾拳幾掌絕對沒問題。

  夏侯淚睨了他一眼,冷聲的說:「礙事。」隨即將他推開,正面應敵。

  白時陰來不及驚呼,剎那間便見來人已盡數躺平在地,速度快得讓他根本連眨眼的時間都不夠,她便已經輕易地撂倒那些人。

  「你……」她真的只是個大夫嗎?

  「你什麼你?回家了。」夏侯淚依舊淡漠地道,輕甩著衣袖,逕自走在前頭。

  看來他是一輩子都不會改變了,明明就是個不能使武功的廢人,也敢擋在她面前?是打算要像頭一次救她一般,用自個兒的身子去抵人家的拳頭吧?他真以為自個兒是打不死的嗎?

  他怎麼都不會替自己著想呢?

  雖說她很惱他壓根兒不會替自己著想,可他方纔的舉動,讓她感到窩心。至少他是頭一個願意站在她面前替她擋拳頭的男人。

  第七章

  「你學的到底是什麼功夫啊?」白時陰問道。

  夏侯淚不語。

  「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你就已經把幾個大男人給撂倒了。」他的語氣中是掩飾不了的讚歎與詫異。

  然而,她依舊不語。

  「雖說我老是覺得我師父武功強得不像是個女人,也一直認為這天底下再也不會有像我師父那麼厲害的女人,可你昨兒個真的是讓我開了眼界,讓我驚訝極了,簡直教人不敢相信。」白時陰自顧自的說著。

  夏侯淚驀地止步,轉身睞著這個自天一亮便在她耳旁聒噪得像只麻雀似的大男人。

  他現下是怎麼著?拐著彎罵她嘛?

  他家師父武功強得不像女人,而她又同他師父一般,那他豈不是在說她強得不像個女人?

  她不像是女人?

  除去這一張易容的臉,她哪個地方不像女人?要身段有身段、要風韻有風韻,一個姑娘家該有的妖嬈,她全都有了,她哪個地方不像女人了?

  「你現下到底有沒有打算要去巡視那些人的傷勢?」夏侯淚余倪著他,怒氣緩緩地自牙縫中迸出。

  昨兒個不准他去,今兒個天一亮,他就吵著要去探視他們,然而一踏出房門,走上這通往村落的小徑,他一張嘴就像傻是麻雀一樣喳呼個沒完沒了,吵得她頭都疼了。

  「當然要啊,我把藥都背在身上了。」擦的、搽的、吃的、敷的……應有盡有。

  「那就把你的嘴給我牢牢地閉上。」不要逼她動力怒,她是很少功怒,可一旦讓她動怒,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轉過身,她懶得再理他,逕自往前走。

  「你生氣了?我說錯話了嗎?」白時陰倒也沒那麼笨,不至於連她這麼一點臉色都看不懂;只是,他這張笨嘴又說了什麼惹她氣惱的蠢話了嗎?

  總要給他一點底嘛,要不到時他又說錯了,那他會很內疚的。

  「沒。」別再煩她了。

  這個笨男人,要先幫他療傷,他就也要先巡過那干受傷的村民,他才能夠安心,非要拉著她走可一趟不可。他以為他是誰?他是菩薩還是神?這些事輪得到他來管嗎?

  先管管自己的死活,成嗎?

  「夏侯。」怪了,他怎麼老是覺得她臭著一張臉,好似挺不開心的?看在他的眼裡,連帶的讓他也覺得心裡悶悶的。「是不是我硬要你去探視村民們的傷勢,遂你不開心?」

  他偶爾也是會反省的,總是會檢討自己是不是仗著交情不同而強人所難。他是覺得她待他極好,只要他把她交代的事都辦好了,其餘的,她凡事倒也挺由著他的;就連那一日他抱著她往村長家跑,她也沒動氣,而且一到目的地之後,她也隨即為村民們診治。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得到鬼面神醫的青睞,當然她願意醫治他,他是真的由衷感激,但若是她可以省下醫治他的時間趕到長安的話,要他做牛做馬、做她一輩子的奴才都無所謂。

  他好怕當他待在這個寧靜的村落時,少爺正在閻王眼底下掙扎著。

  「我有什麼好不開心的?」夏侯淚冷哼一聲,訕笑道。

  「你沒聽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為什麼不救?好歹我也是個大夫啊,總不能對傷患視若無睹吧?」

  又不是她自願當大夫的,可她偏偏走上這一條路,非但沒讓她的人生走得更順遂,反倒陷她於被追殺的境地。當初到底是哪個混蛋要她去學醫的?若不是門主要她學點武功自保,她早不知這死了多少次。

  樹大招風,她可是嘗到了這滋味,也終於明白人終究還是得趨於平淡。她待在這平靜無波的小村落裡怡然自得,過得愜意極了;如果沒有他的出現,她會過得更好。

  她也可以不踩他的,可瞧他那個傻樣,她這向來文風不動的心也為之動搖,偏是放下下他,就怕她不管他,往後就再也看不見他這傻氣的笑了。

  不過,他的死活真不干她的事,她何苦攬在身上折磨自己?

  唉,她也不知道啊。

  「我總覺得你把話說得酸酸的。」他還是不懂,正要再問個清楚楚一點,卻聽見有人在喚他;他一抬眼,便見著兩個姑娘正從山徑上走下來,他勾笑寒暄道:「怡紅、珠環,你們上哪兒去?」

  「前些天的風雨把田里的菜都給砸死了,我們到山上摘些野菜,不知道白大哥今天晚上要不要到我們那兒一道用膳?」怡紅粉臉微暈地偷覷著他。

  「不用了,我同夏侯一道用膳就可以了。」白時陰想也沒想地回絕。「對了,你娘親的身子好些了嗎?這一陣子有沒有按時服藥?要是沒藥了,我身上正帶著,要不要帶一些回去?」

  「那怎麼好意思?」

  「怎麼會?我和夏侯原本就是要到村裡探視的,遇見你正好。」

  夏侯淚冷眼睞著他熱情地打開包袱,在她準備好的藥草中找出適合的藥,再拿給兩位小姑娘,心裡突然感到不舒服。

  唷,他這下子倒成了大夫,用不著她吩咐,他也知這哪一份藥是給哪個人的了?既然如此,他又何順帶看她一道出門?

  倘若他自個兒來探視,豈不是可以同這些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們打情罵俏?帶著她在身旁,豈不是多了個累贅?她可不是這麼不識相之人,更沒興趣冷眼旁觀他們的攀談。

  看起來,礙眼極了。

  「小白,倒不如你同她們一道去便成,我累了,我要回去爐火。」她可沒蠢到看不懂兩位小姑娘的眼色。

  她才不想和他們瞎攪和,更不想管他到底有沒有打算要醫治自己。

  如果他不懂得關心自己,她也不打算再浪費時間,只是她已經向驛站裡的藥材行訂了些百靈草,只要江南的貨到便會通知她一聲。罷了,到時候再看著辦,橫豎這一味藥,總是會用到的。

  「那怎麼成?我不知道這藥到底是要給誰的。」見她轉身便打算要走,白時陰連忙將藥材交到兩位姑娘手中,隨即又追到她的身旁。

  她又怎麼了?怎麼像陣及時雨似的,說來便來,說去便去,讓他摸不清頭緒。

  「你方才不就給對了?」他在她身邊也有一段日子了,這些藥村,他多多少少也懂得一些了吧,她鬼面神醫也快要有可以傳承的衣缽了。

  「那是因為先前要出來時,你方巧同我提過,我當然記得;其餘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要他帶著這麼一大袋藥出去丟臉呀?丟臉事小,給錯藥事大;而一個不小心給錯了藥,事情可就真的麻煩了。

  「那我寫張單子,你替我送去不就得了?」他愈是貼近她,那兩位小姑娘的目光益發不友善,她都快要被她們的目光給燙傷了,就只有他這個不解風情的二愣子看不懂而已。

  「那怎麼成?要你去就是要你順便探視一下,若只是要送藥,我自個兒去便成了,是不是?」他連忙說道。

  夏侯淚登時止步,他險些撞上,連忙再往後退上一步。

  「你要我同你一道來,為的就是要探視他們的傷勢就對了?」她不善地抬眼瞪著他。

  「要不然呢?」他又哪裡說錯了?

  「哼。」她當然知道,打一開始就知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現下突然覺得刺耳了。「倘若要去的活,腳程就得快些,我可沒有太多時間陪你在這兒耗;若你想要同姑娘家打情罵俏,能不能另擇他日,別耽誤了我的時間?」

  「我沒同她們打情罵俏,我只是和她們寒暄一下,這很自然的吧。」一般人都會這麼做的,不是嗎?

  「閒話少說,要走的話既快一點。」夏侯淚壓根兒不打算聽他解釋。

  「夏侯……」

  天啊,誰來告訴他,他到底又是哪裡說錯話了?

  *  *  *  *

  「脫!」

  嗄?又要他脫?才剛用完晚膳而已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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