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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章庭    


  薩辛瑞下意識的握緊手鏡,不發一語地將雪花流蘇放回原位。

  他回身躺在她的身邊,順手抱住她。

  房內頓時陷入一片靜默無語的境界。

  彷彿有深刻的默契一般,兩人都默不吭聲,只聆聽著屋內外其他的聲響。

  窗外,傳來的是街道巷弄裡早市的叫喝販賣聲;房外,客錢的店小二已經開始樓上樓下的扛貨、送菜、端東捧西的。

  長安不愧是中原人首屈指一數的通都大邑,一大早便是車水馬龍的盛況,跟他的故鄉相差甚多。

  "主子,你不是中原人吧?你的家鄉在哪兒呢?"雪流蘇忽然想起這重要的大問題。在她伺候他,讓他達到快樂的任務尚未成功之前,她可是得跟著主子四處爬爬走,稍微先探聽一下應該不為過吧?

  "我是樓蘭人士,那是個離中原很遠很遠的地方。"

  撫著她烏黑的發,他濃濃的低沉嗓音中帶著淡淡的鄉愁。

  或許,這便是身為兩國混血兒的特有感慨吧?

  他是樓蘭人眼中的漢人,卻也是中原人眼中的樓蘭人。

  "樓蘭?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樓蘭東去長安五千里,所治城者不過一里,大都鄯方風多沙多,水細草少,與中原怎堪媲敵?他的思緒一時竟拉回遠在天邊的故鄉。

  "嗯!一定是個很美的地方吧?主子。"雪流蘇一邊想像一邊肯定的說:"因為那是主子的家鄉嘛!"

  "是的。"薩辛瑞驀地有所頓悟。

  許久以來,他因為自身血統的不確定,竟迷失了心注,看不清心障--那或許不是娘親的故鄉,卻是他自幼生長的家啊!

  由於她無心的一句話,竟讓他解除了自己多年來的心結,他不禁多看了她一眼,這個善體人意的小女子,他真的愈來愈為她著迷了。

  於是,他開始講起樓蘭的純樸人民、樓蘭特別的節日風俗、樓蘭香甜的珍蔬異果、樓蘭葡萄所釀製的美酒、樓蘭的夏日熱風、樓蘭的百里流沙、樓蘭的……

  ☆   ☆   ☆

  "燒包一個兩文錢,三個五文錢,五個只要七文錢。

  "冰鎮涼--糕兒!哎!冰鎮涼--糕兒!"

  "下把面,舀碗湯--大鹵,贊啊!"

  中午時分,各處的食鋪、吃攤吆喝得正起勁兒,許多自編的順口溜全都琅琅上口,形成有趣的畫面。

  大多數的人多半是唏哩呼嚕地解決完一餐,嘴一抹,又回到工作崗位上。

  所以,這三個在白日閒逛大街的人,看起來就有點醒目了。

  第一個是個胡人,他有著棕髮、褐膚,外加大鬍子,看起來像是一尊威風凜凜的武神;第二個還是個胡人,金髮、白膚、五官俊秀,漂亮得好似一尊金童般;第三個則是個白衣雪膚的少女,她有著秀貌靈眸,此刻正好奇地眨著骨碌碌的大眼觀看四周的景物。

  "主子主子!"

  "什麼事?"

  "那是什麼?"她纖指一比,指著她看不懂的景物發問。

  "那是鐵鋪,那些人正在冶煉銅鐵。"

  火星燦光齊迸,豆大的汗珠正由工匠裸露的身上滴下。

  雪流蘇想看個更清楚,使挪近腳步。

  但薩辛瑞馬上制止的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靠在自己身旁。

  瞬間,幾聲抽氣聲此起彼落的響起,因為,大唐雖然民風較為開放,但像他們這般公開膽大的行徑依然是招人側目。

  "主子主子!"她的問題又來了。

  "什麼事?"薩辛瑞垂眸凝望著她,口氣溫和的問。

  "那是什麼?"

  "那是一位化緣的和尚。"薩辛瑞從袖中掏出一些碎銀,放入老和尚手中的托缽內,發出清脆的聲響。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誦經聲稍歇,老和尚雙手合十為禮。

  "主子主子。"

  她的問題可真多,但薩辛瑞並不以為忤,畢竟,她從來沒有見過世面。

  "我說三哥啊!你怎麼這麼好興致,沒事跑出來逛大街?"薩多爾一碗接一碗的吃著豆腐腦。

  薩辛瑞斯文的笑而不語,見雪流蘇才跟了一小口,便燙得直吐丁香小舌,於是,體貼地先將自己手中的豆腐腦吹涼,再接過她手中的碗替換。

  "嗯!"雪流蘇這才眉開眼笑地吃起來。

  "咳!"薩多爾目睹這一幕,差點沒被嗆著,這是什麼跟什麼啊?世上哪有這款的主僕咧?

  "真是夠了,到底誰才是主子,誰才是小的啊?"

  薩多爾原本暗自在口中數落著,但見到薩辛瑞完全不以為忤,甚至還像是樂在其中的模樣,便聰明的噤了口。

  終於,三人來到"天織坊"。

  天織坊是全長安首屈一揩的布行,綢羅綾錦、絹緞絲紗一應俱全,不僅供王公貴族裁衣制裳,更販售自行刺繡所設計的成衣。

  "好漂亮喔!"雪流蘇愛不釋手的摸著一套套美麗繽紛的霓裳。

  女人啊!這愛美的個性可能是從盤古開天以來就沒改變過的吧?

  薩辛瑞抿著笑,朝一旁的夥計彈指,示意對方將雪流蘇曾經撫摸過的衣物全部打包。

  頓時,夥計們的眼中都含著感動的水光,唉!縱使天織坊每日進帳千兩,可像眼前這等出手闊氣的客人依然少見啊!

  "請問小姐要不要試試這套衣裳?"一名裁縫師傅雙手奉上一套衣裳,那色彩仿如流動的潔白雲霞。

  "這衣裳本是一名宮內嬪妃訂做,卻因尺寸不合而退回。小姐不妨一試?"

  "三哥!"趁雪流蘇被帶往其他房間試衣,薩多爾乘機展開一場男人間的談話。"你發什麼失心瘋啊?這些衣服就算是穿三年都穿不完耶!

  "那就穿四年吧!"薩辛瑞老神在在地回道。

  一時間,薩多爾只能啞曰無言的瞪著他--

  "你變了!"

  "我知道。"他無法否認。

  "拜託!她不過是個女人,不過是個小的耶!"這些不都是她自己說的嗎?

  "雪兒不只是個女人,也不只是個小的。"薩辛瑞深吸一口氣,"我打算帶她回樓蘭,娶她為妃。"

  "那都兒怎麼辦?"薩多爾驚駭的跳腳了,"別忘了,她可是父王替你挑選的妻子。"

  "我只想要雪兒。"薩辛瑞自有他的堅持。

  "但--"

  "主子!"

  雪流蘇已興奮的沖了回來。"你看你看,漂不漂亮?"

  確實令人雙眼一亮,潔白的雲綵衣裳包裹著她玲瓏的嬌軀,紗甲覆肩、花彫鏤空、胸掩絲絨……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從天庭偷溜下凡的仙女,所以才穿戴了一身的雲華霞彩……

  但一介凡夫俗子,又該怎麼留住一名仙女呢?

  霎時,一種衝動與恐懼的心境,強烈地湧上他的心頭!

  ☆   ☆   ☆

  在同時,另一處卻有一件陰謀正在進行。

  "還有多久?"問的人似乎非常焦心,連口氣聽起來都是急切不已。

  "啟稟王爺,還有兩個半時辰。

  ☆   ☆   ☆ 

  夜晚,他們三人露宿客棧。

  在檀木的浴桶中散發出好聞的香味,蒸氣不斷的往上冒。

  "呼!"

  雪流蘇泡在水中,只剩腦袋探出水面呼吸,她心滿意足的發出紓解的歎息聲。

  "好舒服喔……"藕臂粉腿愉悅地上下舞動,拍打出些許水花,潑濕了地面。

  她的主子真是個好人,竟讓她坐擁這麼棒的享受……

  "水夠熱嗎?"

  "嗯……"熱得她身心舒暢。

  "舒服嗎?"

  "嗯……"她快舒服到不行了。

  "快樂嗎?"

  "嗯……"

  怪了!現在是誰在跟她說話?她悄悄的睜開雙眼,"嚇!主子--你嚇到我了。"雪流蘇驚魂未定的直眨眼。

  "抱歉。"他口中是這麼說,但卻一瞬也不瞬的凝望著她赤裸的身子,完全無法讓人感受到他的抱歉。

  "啊!"她本能地環臂護胸,雙腿合攏,倏地轉過身,只敢以光潔的探背面對也。

  可這樣一來,她反而看不到他在做什麼了。

  "主子你……你在做什麼?"她突然聽見布料摩擦時所發出的窸窸窣窣聲,她也不懂為什麼原因,竟不敢回頭一窺究竟。

  "你回頭看看不就知道了?"

  "才不要呢!"那個一向壞脾氣的小花貓,竟搖身一變為害羞的人兒,她只覺得自己此刻臉也燙、耳也熱,紅暈爬滿她全身。

  嘩啦一聲,她慌慌張張地想爬出桶外。

  "你在做什麼?"

  一雙寬厚的手掌從她的背後往前伸展,按住她的腰。

  "主、主子!"

  不過是一個輕輕的碰觸,卻讓她當場酥麻得彷彿身子已支撐不住她的重量,只能嬌弱無力地往後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

  兩具肉體接觸所產生的熱度,竟在瞬間比原先的水溫高出許多呢!

  雪流蘇有些暈眩,仰起螓首,髮髻已不覺散落,柔軟濕潤的青絲像是被強烈地吸引般,紛紛飄向他肌裡分明的胸膛。

  薩辛瑞的大手在水中划動著,當他的距離與她稍近,她的呼吸便開始變得困難,她的心跳就開始加快;當他的力道加重,她身上的溫度就比水溫還燙……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條被魚網網住的魚兒,注定逃不出漁夫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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