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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丹菁 總覺得她的性子裡其實該是有些反骨的,然而表面上,她偏是溫順得教他覺得渾身不自然。 瞧,這一雙丹鳳眼,澄澈含威,似乎能夠洞悉一切,然而她稍嫌太薄的唇卻又抿得緊,就算真教她意會到什麼事,她這一張嘴也不會說出去;可有的時候,總覺得她的溫順之中卻又偷偷藏了些桀驚不馴。 現在眼前的她,該不是她真正的本性吧,可就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才隱去她的本性。 「是相公的錯覺吧。」吉祥直視著銅鏡裡氣得極惱的文字慎,在心底暗歎了數聲。 不長進哪,六年前、六年後,長了身子卻沒長腦子,如今他依舊任性驕縱,隨心所欲得很。 不過不打緊,就這麼順其自然吧。 她能覓得如此好的歸宿,算是祖上有德了,看在祖先的份上,她就姑且再忍忍吧;橫豎他一直都是如此,反正時間一久,儘管心裡看不過去,她也會勉為其難地接受的。 「最好是這樣。」文字慎恨恨地道,卻依舊拿起水粉,在指上輕沾了些,隨即便往她的臉上塗。 「相公……」見他真把水粉往她臉上塗,吉祥不禁微垮下肩。 唉,她不愛這味兒啊! 「你瞧瞧,上點水粉,氣色是不是更好些了?」見感覺不差,文字慎隨即又多沾了些,指尖在她細嫩的肌膚上輕柔推抹。「你要知道,你的年歲已經算太大了,有的姑娘家在你這歲數大底都是幾個娃兒的娘了;你的姿色原本就不算太佳,現下年歲一大,倘若再不上妝,可是會把我的臉給丟光的!」 「可我不喜歡這味道。」見他愈抹愈上手,她試圖抗拒。 「你知道這一盒要花上我三十兩銀子,你居然同我說不喜歡?你未免太不識貨了?」不只不識得這盒水粉的價值,更不明瞭他對她的好。是因為她,他才願意買上這般好的水粉的。 「三十兩?」吉祥猛地瞠圓眼,一口氣哽在胸口上。 他可真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富家子弟啊,三十兩……她的心破了一個洞。難不成這盒水粉是摻了金粉的? 他知不知道三十兩可以幫助多少人?她知道那是他的錢,她無權過問,但是聽他這般說起,她覺得心好痛,握緊的拳頭直想要往他的頭上擊去。 光是買下這方家宅子、整修這宅子,就已經花上千兩,她都心疼得睡不著覺了,他居然隨手買盒三十兩的水粉……簡直是混蛋! 「是你,我才肯買的!」真是不知好歹…… 見她直瞪著鏡中的人兒,他以為她是驚艷自個兒的改變,不禁笑得有些得意,隨即緩緩散開她一頭仿若檀木般的如瀑長髮。 「相公?」他打算連她的頭髮都玩? 「我要替你點上胭脂。」文字慎拿起胭脂,索性拉了張椅子坐在她身旁。「瞧你,怎麼一點血色都沒有?」 吉祥瞪大眼,感覺到他的指尖緩緩地點著她的唇,教她的心猛然漏跳一拍。 他瞧起來好熟練,一點都不像是個生手。八成是妓館的花娘教得好,他學得這般出色,連她都覺得自慚形穢了。 在妓館,他都是這樣替花娘點妝的嗎? 「嘴巴張開。」 聞言,她二話不說地張開嘴,咧得大大的,教他不禁目瞪口呆,又好氣又好笑地睇著她。 「誰要你張這麼大?微開便成了!」 張這麼大,難不成是準備咬他嗎? 「哦。」吉祥微赧地斂下眼,乖乖地微啟唇,放任著他溫熱的指尖在她的唇上東摩西挲!不斷地傳來陣陣古怪的酥麻和詭異的心悸。 這情景,很曖昧的,是不? 其實,文字慎壓根兒不需要這般待她的、他大可以把東西丟給她,任由她自個兒看著辦的。 「吉祥,這胭脂……」 見他收手後突地開口,她不禁喃喃自語道:「不要再告訴我價錢。」 她的心已經悸動得令她頭暈了,她可不想再知道這一盤胭脂到底又價值多少。 「你說什麼?」 「沒沒……」垂下臉,卻突地見著他的指尖又摸了過來,,教她不由得又抬眼。 「這胭脂的顏色很美,是最漂亮的紅杏色,點在你的唇上……」文字慎定定地瞅著她的唇,半晌才低嘎地道:「出乎意料的美。」 聞言,她的心狠狠地又撞了兩下,方要開口,卻教他不由分說地封住了口。 「相公……」吉祥掙扎著要開口,他卻趁勢竄入口中,恣意而忘情地吸吮著她,教她抗拒不了。 看來,他和花娘之間肯定是這般玩的。 而她,現下則成了替代的花娘,從奴婢到娘子再到花娘,她要不要試著稍稍抗拒他一下? 可,要拿什麼理由抗拒? 又說現下是光天化日?她相信他絕對不會在意的,既是抗議無效,她倒不如乖乖地閉上嘴,就任由他吧,只求他別太早生厭。 第六章 方家宅子總算是翻修落成,大門懸上了橫匾,上頭題著萬福宮三個龍飛風舞、而且鑲上金線的大字。 今兒個是萬福宮開張大吉的好日子,只見裡頭擺設得金碧輝煌,綵樓花架的上頭系滿鮮花綵球,下頭則人聲鼎沸;再往裡頭一探,園子裡桃濃杏飄,仿若是人間仙境般,而各段穿廊小徑上的亭子,觥籌交錯,衣香鬢影,乍看之下,教人看不穿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沒法子,誰要文府四爺如此執意地題了這三個字,硬是遣人將這橫匾給掛了上去,教人搞不清楚這名字究竟是酒樓還是妓館;再者原先說是賣茶,可現下就連酒也攪和下去了。 就當是家酒樓,可能還稱職些。 「字慎,咱們一票兄弟今兒個一道來熱鬧熱鬧。」 文字慎站在大門口迎客,見著一群狐朋狗友前來,咧嘴大大的笑。 「裡頭請,人雖多了些,但我已經替你們留了間上房。」就說嘛,這種大好日子,就算他不寄帖子去,他們一樣會來的。 「虧你還說得出口,茶樓開張也沒寄張帖子告知一聲,好似根本不歡迎咱們來。」其中一位穿著湖綠色錦袍的公子一走近,就先往文字慎的胸口落下一拳,絲毫不留情。 「我去你的,我沒放帖子你們還不是來了?」文字慎捂著胸口大叫。「裡頭都留了間上房,還想怎麼著?」 大好日子居然對他動手動腳,分明是存心觸他霉頭。 「想怎麼著?今兒個不醉不歸!」 「由著你,醉死在裡頭都沒人管你!」文字慎有些不耐煩地吼著。 「不過,這一攤得要算在你頭上。」 「為什麼算在我頭上?」今兒個開張,若是沒有收現,豈不是不吉不利? 「因為你沒放帖子給咱們!」眾人振振有辭,說得很像一回事。「咱們特地來捧你的面子,這一頓自然得要由你作莊,你該是無話可說吧。」 「這什麼話……」他不禁低喃著。 這到底是哪門子的道理?還有天理可言? 「喂,文家四少,不會就連這麼一點事都做不到吧!」討伐聲浪四起,擺明了就是吃定他。 「文家二少和文家大少可是闊氣得很,請客向來不囉嗦,哪像是文家三少那般刻薄成性?你該不會同你三哥一般吧?」 「啐,你拿我同那吝嗇的三哥比,未免把我給瞧得太扁!」 拜託,這南京城裡誰不知道他那三哥像鬼般刻薄小氣?居然還拿他來比較,這豈不是在逼自個兒嗎? 「要不呢?不過是要你作莊,你便吞吞吐吐地做不出決定。」眾人毫不留情地訕笑道。 文字慎瞇起漂亮的黑眸瞪著眼前這一干酒肉劣友;可惡,這分明是在強迫他,他要是再不答應,今後他這一張臉要掛到哪兒去?再說,不過是一桌酒菜罷了,能耗得了多少銀兩? 何況現下府裡頭有多少人正張大眼直往這兒瞧,再拖拖拉拉下去,只會教人看笑話而已! 他,文字慎,身為文府四少豈能讓人看笑話? 「我……」文字慎艱難地開口。 「相公。」千鈞一髮之際,只見吉祥從大廳裡頭緩緩走到外頭,裊裊欠身,清秀的臉上粉雕玉琢,瞧起來就像是個美人胚子。「這幾位是……」 「哎呀,是嫂子,聽說以前不過是個丫鬟,現下倒成了四少夫人。這丫鬟了得,才換了新身份,便讓咱們文家四少收心了,還營起了茶樓哩。」又是穿湖綠色袍子的那個公子先開口,就見他笑得有些猥瑣,一雙賊眼直往她身上溜。「倘若我家有這般標緻的丫鬟,我也願意娶一個來玩玩呢。」 話落,眾人不由得放聲大笑。 文字慎見狀,俊臉惱得漲成豬肝色,怒眼瞪著這一干狐朋狗友;真是混蛋!左一句丫鬟,右一句丫鬟,貶低他身旁的人,倒是教他們過癮了。 文字慎惱火地轉向面無表情的吉祥,只見她冷淡地掀唇道: 「只可惜爺兒府上沒有如吉祥這般標緻的丫鬟,也幸虧吉祥遇上的是字慎相公,要不吉祥也不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