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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丹菁 「我知道。」遊戲正有趣,就此戳破就太可惜了。「過來替我更衣吧!小璧子。」 笑意再度漾在他俊美的臉上,漾在唇角、眉梢、眸底,彷彿他已經得逞似的,好不得意。 「嗄?」更衣? 她這輩子只讓人服侍過,還沒服侍過人呢! 「替我擦乾身上的水滴。」他不容置喙地命令著。 「我……」她是公主耶!可好心的船家大哥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拿出一條薄毯子的,理所當然地交給她,她不禁望著手中的薄毯子出神,又恨恨地瞪向一旁看熱鬧的小惠子。 惠安一睇,立即明瞭,向前一步接過她手中的薄毯子,才要擦上端弋的身子,卻聽到他道: 「我要的是她,不是你,倘若不依的話,說不準明兒個你們倆私逃出宮之事便會傳遍大內,倘若被逮回去的話……」端弋十分無奈地搖搖頭,又歎了一口氣,彷彿他真的很無奈。 惠安瞪大雙眼,欲哭無淚。 前有虎、後有豹,這不是擺明了要他死嗎? 當奴才的就這麼歹命?他又不是自願當奴才的,他是被騙的,被兩個肉包子給騙的;都怪這張嘴饞得跟個餓鬼沒兩樣,才會把自個兒逼得如此淒慘。倘若被回宮,她還是當她的公主,可他就得當孤魂野鬼了。 嗚,讓他死了吧!他不要活了! 突地,璧璽已搶過薄毯子,心不甘、情不願地直往端弋身上隨便抹了兩下,指尖又不小心觸到他虯結的肌理,羞得俏臉漲紅,怒得將薄毯子往他身上一扔,扭身便往艙房走。 端弋接過薄毯子,仰天大笑,俊臉上的笑意深沉,看得惠安渾身打顫。 完了,他定是看出公主的女兒身,才會天天逗著她玩。嗚,不管了,橫豎他不知道公主的身份,他只消顧好公主的清白,再把公主安然無恙地送回宮就好,其它的事就聽天由命了。 他不過是個奴才罷了,能做的有限,不要再欺負他了,奴才也是有尊嚴的,至少也是為了兩個肉包子才賣了自己。 第六章 蘇州 暖風輕拂,帶著醉人的花香,抬眼一睇,滿天的蔚藍皆被枝葉茂盛的林葉和綻放在枝椏上的花給填滿,絳的、粉的、柔的、淡的……只餘幾許陽光閃身在林葉之間,零碎地篩落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上。 繁華的蘇州是熱鬧的、是令人驚艷的,卻又帶著一絲絲慵懶的氣息;這閒散的腳步不若京城那般急速,文人氣息更是濃厚一些。 處處皆是教人驚歎的美景,待在這裡會讓人忘我地神遊,不過……甫下船的璧璽除外。 她驕矜地抬起一雙傲視群倫的美眸,冷著一張俏臉不發一語。 倘若她沒記錯,自己應該是要往杭州去的,為何現在卻得陪著端弋在蘇州落腳? 原因就出在她雙目所瞪視的目標上頭──惠安。 「公主,奴才知錯了,您就別再盯著奴才瞧了。」惠安站在她身旁,滿臉的愧疚。 「知錯了?」璧璽冷哼一聲,笑得柔媚而惑人。「怎麼,就你這個奴才一句錯了,事情便這麼算了?」語末,她突地悶吼一聲,顧及大街上往來的人潮,不禁又壓低了嗓音,惡狠狠地瞪視著他。 真不知道該說自己運氣差,還是說小惠子本身便是個禍星。 既然打算出宮,小惠子居然天真的未帶分銀就走;連她這個從未踏出皇宮的公主都知道,只要踏出宮外便要帶些銀兩在身,而他居然……倘若不是有賴他的服侍,她真想直接賜他死。 她也是為了讓自個兒瞧起來更像個男人,遂全身上下無多餘的首飾,就只有腰上繫著一塊皇阿瑪賞給她的玉珮;她寧可餓死,也絕不會當掉這塊玉珮。 「咱們走吧,這可是妳第一次道蘇州,讓我帶妳到幾個地方玩玩。」將銀兩交給船家之後,端亦隨即跳上岸,大方地摟著璧璽的肩,半強迫地拉著她直往熱鬧的街坊走去。 璧璽微挑起眉,已經慢慢習慣他放肆的接觸。 會造成她莫名習慣的罪魁禍首,則是在她身後亦步亦趨跟著的小惠子。 人家端弋將軍都已經如此闊氣地替她付了銀兩,她還能如何呢?更何況他還好心地招待她一遊蘇州。原本以為可以就此甩開他,想不到…… 這全是那狗奴才做的好事! 「瞧,想必在大內絕對沒這光景,是不?」 端弋笑得得意,大方地摟著她走進人潮洶湧的大街。 璧璽眉一挑,見著著街上的玩意兒可真不少,有南北貨、古玩、布匹、糕餅,兩邊還林立了數家店舖,不管是喝的、吃的、住的、用的,應有盡有,而且非中土之人也不少,看得她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端弋說得沒錯,橫豎人都已經在蘇州了,再惱下去也沒用,反倒是逛大街,她可是頭一遭,還真是有意思。 一堆希奇古怪的玩意兒,即使她在宮中也沒見過。 想了想,惱意漸退,勾心懾魂的玉面也跟著露出粲笑,軟化了緊繃的線條,唇邊的笑意燦亮得吸引住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潮,數十雙大眼突地定住在他們三人身上,霎時整個大街都靜了下來,連沿街的吆喝聲都停了下來。 「咦?這是怎麼著?」 璧璽抬眼睇著滿街詭異的注視,不禁微惱地蹙起柳眉。 真是太放肆了,是誰准許他們如此肆無忌憚地盯著她的臉瞧? 她已經多年不曾在人前露出真面目,已經有許久不曾有人膽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瞪著她瞧,他們真是個個都不要命了! 燦爛的笑瞬間凝為震懾人心的冷,教人打從背脊寒上心頭,嚇得滿街的人隨即有點生硬地移動腳步,佯裝著原本熱鬧的氣氛,快步離開那化為冰霜的冷冽美人,還有她身旁那個俊美如神,卻有邪詭如鬼的男子。 「走吧,咱們先到客棧去。」 端弋冷驇的魅眸橫掃街上的人潮,登時發覺她太過顯眼,隨即摟著她往一旁的胡同走,打算將她埋進只有他看得到的地方。 啐,要他怎麼能夠忍受自個兒的女人任人以眼欺凌? ※※※ 繁華退盡,只剩夕陽餘暉漸漸隱去,換上潑墨般的色彩,佐以幾顆燦亮的星辰,在暗夜中閃爍。 「在這兒的膳食應是不差,是不?」在客棧二樓的廂房裡,滿桌的杯盤狼藉,不禁令端弋俊臉上的笑意更濃。「瞧妳吃得還挺合胃口,想必妳定可以在這裡住上幾天,是吧!」 他很享受地看著璧璽慢條斯理地吃著桌上的膳食,瞧她一副滿足的模樣,他的笑意更深了。 璧璽睇了桌面,隨意地回了句:「尚可罷了,我不會在這裡待太久的。」 說真格的,倒也不知道是自個兒真的餓過頭,還是吃膩了船上的乾糧,一到這客棧,她便讓裡頭傳來的香氣給迷得暈頭轉向;見到熱騰騰還散發著香氣的菜餚上桌後,她便失了理智。 不過,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明天,只要天一亮,她便有法子離開這裡,現下就等著小惠子為她帶好消息,倘若沒有個教人咧嘴笑的消息,他也不用回來了。 「妳身上沒有半兩銀,不待在這裡,妳要去哪裡?」端弋移身到一旁的茶几旁,逕自品茗。 他有意無意地挑弄她,一方面確實是想得知一點內情,但一方面是純粹愛看她慌亂的模樣。每當他挑對話題時,便可欣賞到她有別於一般的慌亂;而當她的粉臉飄上紅暈時,更教他有種莫名的喜悅。 誰要她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呢! 唉,難不成是他不夠努力?否則她為何偏偏不向他求援?還得要他自己先低下頭求她?這麼委曲求全的事,他做不慣,為了她,這也是他頭一遭如此放低姿態。 既然想留下她,自然得付出一點代價。 不過,她這架子還真不是普通的大,他倒真是對她的身份起了點興趣。 「我……」她偏著頭看他,在心底暗忖該怎麼回話。「總該是要回到家鄉,即使身無分文,還是得走,總不能壞了將軍到此一遊的雅興。」 這麼說應該挺適宜的,是不? 既然小惠子為了保全她起了這個爛計謀,她總得繼續把這出爛戲演到底,儘管她十分不願意扮演公公這個角色。 「是嗎?」他微挑起眉,有點意外她沒有說溜嘴。 倘若不是事前曾演練過,那八成是她腦中還有點東西。嗯,不錯,女孩子家還是要有點自個兒的心思才成。 不過,她真以為她自稱是公公,他便會相信? 沒有一個公公的氣焰可以如此高張,沒有一個公公的氣勢可以如此囂張,沒有一個公公可以在他面前張狂放肆,更沒有一個公公的臉蛋可以美得如此無雙無儔……小惠子算是一個小小的例外,那是他唯一錯認的一個。 「是的。」她淡淡地回道。 啐,到底該說他是一個無賴,還是說他是一個好人? 他願意跳下湍急的河中救人,儘管知道那是窯姐兒的計策,但他還是拗不過她而跳下河中;當他知道她與小惠子身上沒帶銀兩後,隨即又義不容辭地替她付了銀兩,甚至帶她到客棧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