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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杜默雨 來到五樓住處,她還是溜下他的懷抱,打開了門,頭暈令她差點跌倒,雷雋扶住了她,送她進到房間。 「你要吃藥嗎?」 「這邊有飯後吃的。」季純純拿出藥袋和三明治。 「我去幫你倒水。」 她咬了一口三明治,入口無味,咀嚼了幾下吞下肚,隨便放在桌上。 「純純,你不吃早餐?」雷雋端了一杯水進房。 「吃不下,我想睡。」 「把藥吃了。」他為她撕開藥包,將藥丸倒在她的手掌上。 她吞下藥,暍了水,虛弱得立刻躺下擺平。 腦裡有一些記憶在運轉,她含糊地說:「協理,十點半有訪客……」 「我知道,你好好休息。」 感覺他摸上她的額頭,又感覺他為她拉上被子,好像在她耳邊說了什麼話,但她一生病,耳朵就更不靈光,她聽不清楚,只想他別來吵她了。 她好睏,好想睡,想忘了一切…… ※※※ 「純純、純純!」 雷雋在呼喊她,還在輕拍她的手背,似乎不叫醒她絕不甘休。 「你……你還沒走?」 「純純,已經下午一點了,你一定要起來吃飯,這才有體力。」 「一點?」她昏睡這麼久了?季純純睜開眼,掀開被子,睡前的記憶仍在打轉。「協理,你兩點要去公司干訓班講課……」 「純純,別擔心公司的事。」好不容易,雷雋的嘴角有了淡淡笑意,他打開了便當盒。「吃飯吧,我來得及。」 季純純頭不那麼疼了,她挨到書桌邊,看到一個菜色豐盛的雞腿便當,旁邊還有一碗熱騰騰的排骨湯,以及一杯現打的新鮮柳橙汁。 她的眼角泛熱,有多久沒讓人這樣照顧了? 很久嗎?不,她慢慢嚼著飯粒,想起了每次和雷雋一起吃飯時,大餐是樣樣必備不說,小吃也是青菜肉類營養均衡,有時他還「順手」買一杯現打果汁給她暍。 距離他們上次一起吃飯的時間,並不久。 宇鴻過世不久,他就開始帶她吃飯,那時他已經對她產生感情了吧? 也難怪日積月累下來,他對宇鴻的照片有那麼激烈的反應。 許多事情,像掀開簾幕的舞台,將真相一一呈現在她面前。 過去的生活點滴躍然眼前,多次在路上相遇,那不是偶然,而是他刻意的追尋吧? 原來她一路走來,背後始終有雷雋默默陪她、等她。 「如果有人瞭解你的心情,能夠體會你對男朋友的這份感情呢?」 她記起談心的那天,他說了這段話,那個瞭解她心情的人,就是他嗎? 「純純,我開了一罐雞精,你吃完飯也一起喝了。」雷雋擺上雞精。 「晤。」 「你下午不會出去吧?」 「不會,我累,繼續睡。」 「那我還是拿了你的鑰匙,下班後再幫你買便當過來,你多休息。」 「為什麼?」她抬起頭,眼眶裡溢滿了淚。 「純純,對不起。」 雷雋別過臉,不敢看她的淚光,那晶瑩的淚光像是冰刀,輕輕一劃,令他的心頭都都是血。 純純滴下淚來,她不要他說對不起,既然有情,為何不直接表白? 又或許,昨夜他是想說的,卻讓她給推開了? 「雷雋!」她因這個想法而吃驚,顫聲喊了他。 「純純,記得吃藥。」雷雋再為她倒一杯開水,很快地走出房間。「我走了。」 她聽到外頭鐵門關上的聲音,沉悶的聲響又讓她的心臟縮痛不已。 她明白,她早就對他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否則她也不用常常強迫自己保持「平常心」了。 她不是生氣昨夜他吻她,甚至早已期待他會吻她;只是,她無法將宇鴻與雷雋置換。明明在三年前的夢中,是宇鴻吻她,為何現實會變成雷雋?還是因為雷雋吻了她,她才會夢見宇鴻? 她百般不忍抹煞宇鴻在那場夢境的意義,是他的鼓勵讓她更有力量活下去,她不願讓雷雋「佔據」宇鴻的「功勞」呀!眼淚潸潸流下,複雜矛盾的心理盤桓縱錯,揪緊了她的心。 想著想著,頭又痛了起來,她吃完半個便當,將熱湯、果汁、雞精暍完,再吃下藥,整理一下,疲累得倒頭就睡。 夢裡,有一隻溫柔的手掌拂拭她的長髮。 空氣清香,微風輕緲,濤聲如歌,柔和海浪輕輕洗刷她的腳底,帶來清涼。 她睜開眼,望見一望無際的白色沙灘,她踩上細沙,揉著髮絲,不解是誰在摸她的頭髮。 不遠處有一個男子在放風箏,他,帥氣爽朗,全身充滿了陽光熱力。 「宇鴻?」她欣喜大叫,跑上前去。 「純純!」周宇鴻轉過身,朝她微笑招手。 「你來放風箏,怎麼不叫我?」她嬌嗔地喊。 「這是我自己的風箏,只有我才放得起來,你沒辦法一起放的。」 「可以的,我們以前不是一起放風箏嗎?」她想上前接過他的線軸,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始終碰不到他的手臂。 「純純,你的風箏在那邊。」 一隻色彩鮮艷的大蝴蝶躺在沙灘上,看起來似乎有點孤獨。 她拿了起來,輕輕撫摸大蝴蝶的膠質翅膀,她記得在某個春日午後,這只蝴蝶已經飛走了,怎麼又回來這裡? 「宇鴻,你幫我放風箏嘛。」 「純純,你長大了,會自己放風箏了。」 「我哪有長大?人家還比你小兩歲耶。」她不服氣地辯解。 「我是永遠的二十六歲。」周宇鴻的笑意溫和而明亮,揉揉她的頭頂:「純純二十七歲嘍,聰明懂事又獨立,是個成熟的女人了。」 「對喔。」她為這個認知感到懊惱不已。「我都比你老了。」 她坐到沙灘上,屈起膝蓋,將下巴抵在膝頭,盯著潮來潮往的浪花,真不懂為何一下子就比宇鴻老。 隱約感覺有人在注視她,她見到雷雋坐在身邊,手裡抓著一件外套,靜靜地看她。 雷雋也來了?咦,他認識宇鴻嗎? 她抬起頭,迎向白燦燦的眩目陽光,宇鴻置身光影中,彷彿也化作一團光芒,她再仰頭尋覓,他的風箏已經飛向了太陽。 「宇鴻,你那天來了嗎?」 「我來了呀,你在森林迷路,嗚嗚哭著,我當然要帶你出去。」 「真的?!」她為這個答案而開心不已。「對了,我還記得你帶我飛上天空,看到好多漂亮的風景呢。」 「純純,我該走了。」 「宇鴻,別急著走。」她好著急,好心慌,想要站起來拉他,卻是渾身無力。「你還沒幫我放風箏啊。」 「你已經放走我的風箏。」周宇鴻的笑容燦爛如陽光。「純純,從現在起,該放屬於你自己的風箏了。」 天空上的風箏越飄越遠,飛進了白晃晃的日影裡,宇鴻也隨風逝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放自己的風箏?她捏著大蝴蝶,望向碧海藍天,心情悵然若失。 海風呼呼吹著,她覺得冷,一件溫暖的外套輕柔地覆上她的背。 她轉頭,迎向雷雋深邃的眼眸。 他以手指拂過她的髮絲,溫柔撫摸,輕輕捲著她的髮梢。 她哭了。「雷雋,怎麼辦?我不會放風箏。」 「我幫你放。」 剎那之間,她瞭解了雷雋的心意。 她不斷流淚,讓心中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盡隨淚水奔流。 他仍然安靜地撫摸她的頭髮,手掌似流水輕溜,觸上她的臉頰。 他的指腹溫熱,小心翼翼地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她醒了。 淚水依然不止,他也依然為她拭淚。 季純純沒有睜眼,但她知道,他是雷雋,不是宇鴻。 至於是誰在三年前的雨夜吻了她,不再困擾她。她所明白的是,宇鴻的確來過了,雷雋也陪伴在她身邊,他們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宇鴻帶她成長,給了她兩年甜蜜快樂的初戀;而在未來幾十年的悠悠歲月裡,雷雋更可能成為她身心緊密相系的伴侶。 欣喜明瞭的淚水從心底深處緩緩流出。 「純純?純純,怎麼了?不舒服嗎?」雷雋低聲喊她。 「雷雋……」她睜開眼,在柔和的檯燈燈光下,見到他焦急的瞼孔。 「純純,去看醫生。」他坐在床緣,扶趄了她。 「我退燒了。」 雷雋又摸上她的額頭,不知是第幾次確定她已退燒,但她為何而哭呀。 季純純拿下他的手,主動握住,以淚水洗過的眼眸看他。 這是她第一次認真用心看他,公司女同事常說雷協理很帥、很酷,但她只是覺得他長得好看,從沒特意去觀察他。 他有濃密的黑髮,一對有個性的眉毛,那雙眼總是深邃無底,把所有的話語藏在裡面,而直挺的鼻子下面是他的唇,昨夜,就是那兩片豐潤的唇辦吻得她心亂迷醉呵。 她回想起他熱烈而溫柔的吻,忽然害臊起來,原來她的反應真是遲鈍,都經過一夜又一天了,她才感受到這個吻的激情纏綿!雷雋被她看得很不自在,她看得那麼深入,似乎要在他臉上尋找什麼東西,她臉蛋紅紅的,難道又發燒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