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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丁千柔    


  殺人,說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做起來卻又是如此的困難,她反覆的要自己想想爹娘慘死的情況,好讓自己能有勇氣痛下殺手,可是她反覆的想,卻只想起那一片紅色的血海……

  「大舅子!我把音玉拿到手了。」趁著冬月和公孫昕打得不可開交的同時,楊玉仙偷偷的溜上亭子,拿起了所有的音玉。

  冬月被楊玉仙的話弄得分了心,下一刻,她手中的玉笛已被公孫昕掃落在地,換成公孫昕一手扣住了她的咽喉。

  「果然是小娃兒,看你的樣子大概沒有殺過人吧!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我一點也不會感激你的,不過我倒是可以讓你死得乾脆一點,好早一點和你那八股的爹娘在地下相見。」

  「要殺就殺,何必多說廢話。」冬月冷冷的說。她敢只身前來,生死她早就置之度外了。

  「好氣魄,那我就……」

  公孫昕的話還沒有說完,手上一陣劇痛讓他鬆掉了對冬月的箝制,在轉瞬間,冬月已被一道藏青色身影帶開了他的掌握。

  「什麼人!」

  「裴冷築。」裴冷築看著懷中已無血色的冬月,臉上僵冷得嚇人,連口氣也若裴冷箭般冷得教人心寒。

  「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公孫昕雖對冷竹島有幾分心寒,仍強自鎮定的出聲恐嚇。

  「我只知道你就快要變成死人了。」膽敢傷了他的女人,死是公孫昕唯一的下場。

  「你知不知道我可是王皇后的妹夫,殺了我可是要抄家滅族的,就算是冷竹島,怕也保不了你一條命。」

  「是嗎?若我偏要取你的命呢?」現在的裴冷築像個看中獵物的獵人,臉上的笑意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

  「你不能殺他,王皇后現在正得寵,殺了他,你一定會被抓起殺頭的。

  這是我的事,我不要你膛入這渾水,求求你!」

  冬月死命的拉著裴冷築的衣袖,深怕他一時衝動犯下大錯。

  「我死了,你會為我哭嗎?」裴冷築冷硬的臉在望入冬月眼底時,不可思議的柔成了一片春水,像是愛憐、似是心痛,更有著許多的不捨。

  「我……」冬月不知道她還能說什麼,怎麼會有這麼癡這麼傻的人?她都傷他若此了,他還這樣一心一意的為她,她要用幾輩子才能還清這樣的深情?

  「罷了!會也好、不會也罷,反正我裴冷築這一世的情是繫在你的身上了。」

  一旁的公孫昕見機不可失便抽出身上的長劍,毫不猶疑的刺向裴冷築和冬月,「你們兩人要卿卿我我就下地府去親熱……」

  不過他的好計沒能得逞,裴冷築一手護住冬月轉了大半圈,一手以手中的扇子擋住了公孫昕的攻擊。」當」的一聲,公孫昕手中的長劍斷成了兩半,反彈時竟沒入了在一旁觀看的楊玉仙的胸口。

  「你竟敢殺我的妹夫!」公孫昕瞪大了雙眼,「等我回京,絕對要你拿命來抵。」他惡狠狠的說。

  「像你們這樣的人根本是死不足情。」裴冷築冷冷的說,「你的一條命就連冬月所受的苦都抵不掉。」

  「你想做什麼!」

  公孫昕似乎看出了裴冷築神情中的殺氣,腳下不禁微微的抖了幾分。然後他做了一件非常沒有品味的事,他抓起楊玉仙手中的音玉便沒命的逃跑,正符合了常言所謂的惡人沒膽這一句話。

  裴冷築微微揚起嘴角,一提氣,手中的羽扇飛出,快速的插入公外昕的背,只見他臨死還抱著懷中的音玉,遲遲不能瞑目。這一輩子作著天子夢的公孫昕就這樣抱著他未完成的夢,嚥下了他的最後一口氣。

  「你殺了他!」

  冬月的口氣是吃驚、釋然、哀傷、悲切……或許都是,也或許都不是。

  現在的她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這一切。當一個日日夜夜以報仇為生活目的的人,突然發現大仇得報,她是該高興的,可是相對的,失去了生活目標的她又該為了什麼而活呢?

  「是的!他死了。」

  裴冷築設有一絲的後悔,他並不是一個噬血的人,可是一思及冬月曾受的痛苦,他就恨不得讓那個可恨的公孫昕再多死幾次。

  「他死了?」一臉呆滯的冬月仍是沒有一點真實感,只覺得事情來得太輕易了。

  「他是死了,一切都結束了,你的苦難是該過去了。」

  裴冷築的話好輕好輕的迴盪在冬月的耳中,「結束」,多安詳的字眼,如果一切真的就到此都結束,那該有多好?只是……

  「一切真的都結束了嗎?」

  「你知道殺了公孫昕的罪可不輕,就算你是裴駙馬的親弟弟也不一定能脫罪。」

  冷竹別館的大廳中,白守謙一臉心焦的來回踱著步,一想到裴冷築竟然輕率的以私刑就解決了公孫昕等朝中大臣,分明是藐視朝廷。

  雖然他也覺得那一班奸人賊子是死有餘辜,但是這樣的做法不啻是給大哥……也就是李隆基理由捉拿裴冷築,萬一大哥真的決定不再放過冷竹島,那實是大唐的損失。畢竟冷竹島的人才之多,有其為後盾,足以增加不少大唐的天威。

  「最多我們一起再被貶為待罪之身,反正早就習慣了,所以放心,我們一定支持你,你說是不是啊?大哥、大嫂。」

  裴冷空一向是個豪爽的傢伙,對朝廷從小就沒有好感的他,對成不成為通緝犯可是一點也不在乎,反正又不是沒有當過。

  「不!若要問罪就抓我一個人去好了,這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事,跟你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冬月甩開了裴冷築的箝制,堅定的走到了白守謙的面前。她本來也就沒有打算活著,而今她的大仇也已得報,她可以走得了無遺狙遄u人是我殺的,又與你何干呢?」裴冷築淡淡的說。

  「可是你是為了我……」

  「你都可以不領情了,我又何必強說為你,我裴冷築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擔。」裴冷築的話仍是淡淡的,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彷彿早就做了決定,不容任何人動搖。

  「你想清楚沒?公孫昕不僅是王皇后的妹夫,而且在朝中有他一定的勢力,你殺了他可不是一件能夠輕易擺平的事。」白守謙憂心的說。

  「大不了就抵他一條命,又如何?」

  裴冷築微微一笑,一點也不擔心,反倒是冬月看到了這笑容,整個人不住的腳下動搖,臉色倏地發白了起來。看來他真是打算自己打起這罪了。「這一點也不公平,他的命不值得用你這條命賠給他,我求求你,我本來就該死了,就讓我把這命抵了吧!」冬月說什麼也不讓裴冷築去擔這份罪。「對我來說你的命比什麼都重要,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絕不會讓你再便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你這是何苦呢?為了我這樣的一個女人值得嗎?」冬月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好,為什麼裴冷築竟然願意為她放棄一切。

  「值得的。」

  沒有過份華麗的辭彙,有的只是一份真心,而這一份真心卻比任何的言外更令人感動,一瞬間,大廳靜得沒有一絲的聲音。

  冬月幾次張嘴欲言,但到了口中的話卻又吐不出來,她只能萬分感動的瞪著專注看看她的裴冷築,這是怎麼樣一個深情的男子呵!

  面對這樣的深情,她何德何能?她又該用幾輩子的深情才能還得起?

  「你叫我怎麼還得起?」良久,豆大的淚水伴著哽咽,冬月輕輕的哭喊出聲。

  她不想哭的,她早就決定不再哭的,可是她抑不住,為了裴冷築的這一份深情,為了這麼多年來不曾有人給予的在乎,她的淚豆大的滑落,一滴、-滴,像是決堤般的洶湧溢出,漫上了她的臉,也訴說出她再也不能否認的事實。

  「你哭了?是為我嗎?」裴冷築像是受到了強大的震撼般望著冬月臉上的晶瑩淚水,似是憐惜,卻又不敢相信的伸出手,輕輕的掬取冬月的淚珠。一個從不輕言落淚的女子,甚至在她的至親謝世時也只是以憤恨發洩的女子,她的淚是為了他嗎?這是不是表示她對他仍是有那麼一分情意呢?可笑他雖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卻看不透這佔領他心的女子的淺淺心事,若她對他也有那麼十分依戀,那他已無所求……

  「我不要你為了我受到任何一分的傷害,如果你真的愛我,就先愛你自己吧!別太輕現自己啊!」

  冬月再也顧不得這樣的做法是否輕率,她緊緊的回擁住裴冷築,擁住這個她可能終此一生都再也找不出一個像他股深愛她的男人。

  「我從不輕視自己,只是你對我來說比什麼都更重要,你知道嗎?」擁住了他渴望已久的嬌軀,裴冷築不覺得加深了力道,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一般。

  他的擁抱力遭大得讓她全身的骨頭都隱隱作痛,但是冬月一點掙扎的意思也沒有,相反的她渴望他這佔有般的深擁,好似在對她保證一輩子不放手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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