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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丁千柔    


  「哦!是嗎?」他壓下自己的心痛,面無表情的說,他的自尊不允許他露出任何一絲傷痛。

  「就這樣?難道你上次說愛她是隨便說說?」瑩楓不可思議的反問。

  難道是她錯了?柯亞對日炸姊姊的感情並不如她以為的深,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倒跟那個壞心的法蘭德絲可以配成很好的一對。

  「你要我說什麼?說我很傷心她要走,要我去求她不要離開嗎?」瑩楓的反問像是銳利的針,一下刺進柯亞傷痕纍纍的心,他幾乎是憤怒的狂哮。

  瑩楓被他這麼兇猛的吼聲嚇得連連退了兩步,她不知道人類可以在聲音中表現出這麼強的傷心和氣憤,那聲音中濃重而熱烈的感情幾乎讓她像被燙到了般的縮了一下。

  「她走了最好,反正她本來就不應該出現的,她對莎貝做了這麼見不得人的事,她知道早點走,算她識相。」法蘭德絲用她那膩得似絲鍛般的聲音洋洋得意的說,她恨不得那個女人就此消失,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你又知道她做了什麼事?」柯亞沒好氣的說,他根本不需要這個女人在這裡火上添油。

  「要不是她把莎貝腳的消息傳出去……」她像是突然想起的噤了聲。

  她的話這下倒引起了柯亞的注意。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是她傳出去的?報導上面只寫著莎貝的物理治療師,我可不記得曾經告訴過你。日燁是莎貝的物理治療師。」柯亞疑惑的問,一雙金色的眼睛發出森冷的寒光。

  法蘭德絲被柯亞這種暴怒前的平靜表情嚇得不寒而慄。

  她遲疑的露出一個不成形的笑容,用著微顫的聲音說:「我只是隨便猜的,我想她之所以正好這時候要走……」

  「夠了!」

  柯亞制止她的話再說下去,他冷冷的警告:「最好是這樣,你知道我對敢傷害我保護下的任何事物的人一向會做什麼事的。」

  「我……我想起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在柯亞近乎審問的眼光下,法蘭德絲急忙的告辭以躲避他可怕的凝視。

  「現在你知道那不關日燁姊姊的事了,你要去追日燁姊姊嗎?」瑩楓等法蘭德絲走了之後才出口問。

  柯亞看了她一眼,「如果她不想走她就會留下來,我沒興趣把自己的自尊送給別人在腳下踩。」他陰鬱的將眼光調回天花板。

  「可是你說過你愛她的。」

  「但是她不愛我,她只是玩弄我!」

  「我不知道愛情是什麼,但是我知道日燁姊姊絕對不是玩弄你。她只是害怕而已,她……」

  「害怕什麼?我會傷害她嗎?」柯亞沒好氣的打斷瑩楓的話,擺出一臉到此為止的臉色。

  瑩楓被他這個臉色激得有些生氣,她可是下了好大的決心要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個人還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你這個死驢子腦袋,如果你聽完我的話還是決定不去追日燁姊姊的話,我就詛咒你活該倒霉一輩子跟那個女巫婆纏在一起。」

  她氣得簡直口不擇言,但還是將她從日燁那兒聽來的故事一古腦兒的全都說給他聽,她本來沒打算說這麼多的,但是這個男人表現得需要下猛藥才會開通的樣子。

  「這樣你全明白了嗎?」

  柯亞的臉色隨著故事的發展愈來愈蒼白,開始時他是為了他心愛的女人有著這樣的童年而心痛。難怪她一提到特裡安納區時會有那樣的反應了。

  但是當他聽到「火鶴」和「攝影機」時,一下子他的喉嚨變得好幹,他憶起十幾年前那一段為神秘火鶴著迷的日子,他幾乎是對那小小身軀表演出來的舞蹈所散發的熱力感到尊祟,所以每天追逐她的身影出現在各個酒館,終於他忍不住請人拍下她的舞蹈,他相信他能夠讓火鶴成為西班牙最有名的舞者。

  當她突然神秘失蹤之後,他還曾暗暗慶幸他曾留下她的舞姿,殊不知他的做法卻成了她不能再跳舞的間接創子手。

  「我想日燁是害怕她身上的詛咒會害了你,這下你會去追她了嗎?」瑩楓的聲音穿過柯亞混亂的思緒。

  是啊!追她!他不能讓她就這樣離開。

  如果日燁是為了她身上的詛咒要走,那他絕不能讓她獨自承受這種傷害的離開他。但是如果她是因為恨他奪去了她的舞蹈而執意離開他呢?

  柯亞搖搖頭甩去這令他恐懼得幾乎無法順利呼吸的想法,他現在不能想這個,他必須去留住日燁,他要用一生來補償他讓她受到的傷害。

  「她坐幾點的飛機?」

  「好像是五點半的。」瑩楓不是很確定的說。日燁姊姊一點多的時候就讓韋颯接走了,她記得日燁姊姊曾說如果五點半前的飛機有位置的話,她可能就先坐那班,反正她最晚五點半走就是了。

  「我們直接到機場去攔她。」柯亞迅速的望了一眼牆上指著近五點的時鐘,如果快一點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柯亞不管胸口撕裂般的疼痛,把拔掉手臂上的點滴。他一定要來得及,絕不能讓他等了一輩子的夢中情人就這樣從他指縫中溜走。

  「貝裡歐先生,你還不能起床。」剛剛巡到這個病房的護士被柯亞的動作嚇了一跳,她急忙按鈴喚人。

  「柯亞,我就知道又是你,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躺著嗎?難道你還想再試試鎮靜劑的味道?」塞拉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塞拉,我警告你,如果你害我趕不上日燁的話,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的。」柯亞惡狠狠的說,他表現得就像一隻不惜一拼的野獸。

  塞拉看著柯亞蒼白但是卻堅定的臉色,這傢伙為了愛情是打定主意不要命了,他搖搖頭看見柯亞沉下的臉色。

  「好吧!不過由我開車送你去。」

  他有趣的看著柯亞的雙肩因他這句話鬆了下來,看來如果他不同意的話,柯亞八成會和他幹上一架。

  「謝謝!」柯亞鬆了一口氣,以他現在的身體,一點也沒有把握贏得過塞拉。但是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去留住日燁。

  他的日燁。

  「先說清楚,我可不是自願當司機的,我是怕你死在半路又沒有留下繼承人,到時他們會要我接下瓦洛爾公爵的位置。」

  塞拉做出一臉駭怕的樣子,完全不當柯亞的道謝是回事,不過如果仔細看卻可以發現他的臉上有一些可疑的紅暈,因為他實在太驚訝了——

  一向什麼都當做理所當然的柯亞竟然會開口向他道謝!

  日燁辦好了一切的出境手續之後,和韋颯坐在候機室的咖啡廳裡等她的飛機。想想自己重回這裡也不過是個把月前的事,那時她還天真的認為一切都將過去,但是她所得到的是什麼?

  一顆又重新受傷的心。

  「你還好嗎?」韋颯關心的問著微蹙著眉頭的日燁。

  當他接到日燁請他送她到機場的電話時,就知道一定出了什麼事,但是他仍二話不說地去接她。只因為他太瞭解日燁的個性,她不會貿然的下一個決定。

  「我很好。」日燁想擠出一個笑容、但硬是咧不開嘴來。

  「我需要伴侶——是活的,不是死人和殭屍。殭屍可以由我隨意搬運。」韋颯心疼的看著一臉蒼白的日燁,他捧起她的臉細細的審視,在她的眼神中他只看到深沉的空洞。

  「尼采,一八八五年,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日燁搖下頭躲開韋颯的手和審視的眼光,喝了一口咖啡後慢慢的說。

  「我要的是下句。」韋楓想由他們之間的遊戲引導日燁說話。

  「我需要的同伴,他隨同我,因為他們……」日燁的話在突然明白韋颯的動機後斷掉。

  「因為他們跟隨自己。」韋颯替她接了下去。「為什麼不跟隨自己的心留下來?你在害怕什麼?」

  他知道日燁一定又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他明明在上次她和柯亞的相處中看到他們彼此眼中的光芒,那種傾心的火花他應該不會認錯。

  日燁咬著下唇不想多說,她今天的告白已經超過她能負荷的程度,或許等她平靜一段時間以後她會跟韋颯說,但是不是現在。

  機場飛機將要起飛的廣播響起,這讓日燁鬆了一口氣,她對韋颯淺淺一笑,「我該上飛機了。」她握一下韋颯的手,然後起身背起皮包,「等你事情辦完回到台灣時我們再說,好嗎?」

  韋颯無言的點點頭,他又能說什麼呢?

  原本他的用意是讓日燁回到這裡、面對她心中的黑暗,但是如今看來她不僅沒有克服,反倒像是受了重傷,或許當初他沒這麼多事也就不會變成這樣的情形了。

  日燁在登機門回頭向韋颯揮了一下手,然後頭也不回的邁開沉重的步伐,再一次離開這個傷心地。

  別了!西班牙!

  別了!我的愛!

  是否她就這樣永遠再也見不到西班牙明媚的陽光?

  是否她就這樣永遠再也見不到西班牙熱情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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