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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丁千柔 她還沒有想出答案,他竟能搶先一步說中她的心事,這讓冷梅有些遲疑了,他太聰明了,她到底能瞞他多久呢?而他,又知道了多少呢? ※※※ 過了石頭城南行,不用半天的路程就可到達蘇州,或許是風揚山莊就在眼前,一路趕路的風馭飛,此時難得的要馬車伕稍作歇息。 馬車在長江岸邊的一個叫燕子磯的驛站停下,說其為驛站,可一點也不假,這兒除了一個路邊臨時搭建的茶館之外,唯一還有人煙的就是幾十步遠的渡船口了。 「馭飛大哥,你為什麼讓馬車伕走了?我們不是還沒有到風揚山莊嗎?」冷梅有些不明白。 「我們由這兒改搭船會比較快。」他又用那種令人心跳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冷梅有些不明白,自從那一夜之後,他開始多話起來,不時的問著每一樣和她有關的事;而不說話的時候,又老是用那每每總教她以為自己的心病要犯了似的眼神瞅著她,看得她都不知道將自己的手和腳往哪兒擺。 「我還以為你是想帶我去看看那江中沙洲的風景呢!」她有些失望的說。打剛剛車伕就說這江中的八卦洲風景如詩如畫,她就一直想去看看,這會兒風馭飛說要歇息,她還以為有機會能去看看。 他對一臉失望的冷梅溫柔的一笑,「我們先回風揚山莊,有機會我再帶你來這兒玩玩,這可使得?」 冷梅不知道自己錯過了這一次的機會是否還有下一次,但她還是安靜的點了點頭,「就下次吧!」 「乖孩子。」風馭飛嘉許的點點頭。「我們先喝口茶,等船夫準備好再上船。」 冷梅不反對的進了茶館,找了一個靠窗的空位,正要過去坐下時,一個蒼老的聲音攔住了她。「這位客倌請留步。」 冷梅一回頭,發現說話的是一位滿頭白髮、垂垂老矣,卻看不出年齡的老人,他身上似乎有一種神秘的氣質讓人好奇。而他眼中隱隱露出的智能,教人無法輕易的忽視他的話。 他的桌上備了紙、墨和筆,可他卻連動也不動,只是任它放著,不知道是在做什麼? 「請問這位爺爺有什麼事嗎?」冷梅不解的停下了腳步。 「這位小兄弟,你我有緣,你寫個字讓我璇璣子幫你測一測如何?」那老人一揚手,在冷梅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的時候,他手中的筆已到了她的手中。 「爺爺,命中有時終需有、命中無時莫強求,我看這字還是別測了,如果您缺錢用,出外人互相幫忙本是應該。」冷梅從懷中拿出風馭飛給她的零用錢,她的錢早給小乞兒搶光了,不過這一路上反正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她也用不著,不如就轉送給這位爺爺吧! 「你年紀輕輕能有這份豁達實屬不易,若這世上人人皆能順應天意,人間亦不會有紜紜紛爭。我看你的相貌,最近會有大事,不如讓老夫幫你算一算,或許可趨吉避凶。」 那老人似乎不想放棄,冷梅求助的看了身旁的風馭飛一眼,希望他能幫她說話。 風馭飛看了一眼這自稱璇璣子的老人,他看得出這老人眼中蘊含的光芒,加上全身令人不容忽視的氣息,知道這老人定是位高人,再看他對冷梅並無任何意圖,便點了點頭道:「你就寫個字測測地無妨。」 冷梅一聽連風大哥都這麼說了,只好提起筆,在桌上的紙上洋洋灑灑的揮毫,寫了一個娟秀的「起」字,反正她的假名就是君起,落「起」這個字是最恰當了。 「爺爺,您看這個字如何?」冷梅將筆放回硯上,起身問。 那老人看了一眼微一皺眉,按著大大的歎了一口氣,「自疏花,破冰芽。你是己已年午時出生的吧!」 冷梅微張大了眼,點點頭,「您怎麼知道?這從哪兒看呀?」她不過是寫了一個字,這老人竟然就知道她的出生時辰,實在太神奇了。 「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你由北方來,應是京地一帶。」 「這是怎麼看的?您真的好厲害!」 那老人對這讚美仍是不卑不亢,只是微微的再歎了一口氣道:「你這『起』字娟秀矣,但其上之『已』將連未連,而形成『己』象,且『起』字一分為『走、已』二字,以十二天干來排,午在已之後,而走了已來的就該是午,故老夫猜測你是午時之人。」 「那北方京城一帶,您又如何得知?」冷梅愈聽愈好奇。 「已為天干之半,十二中排六,故測你為神州中心而來,定為京地一帶,且已屬火蛇,人乃位屬南方,是以『起』字有行於南之義,故老夫以為你定是南行之人。」 冷梅聽得一愣一愣的;而風馭飛似也頗有興味的開口問:「老前輩剛剛起頭說了兩句張翥的詞,假如在下沒記錯,這是孤山尋梅裡的句子吧!不知老前輩這話又有何義?」 「好小子,不愧人中之龍鳳,果真是通曉詩詞、博覽五經,連這短短兩句話也能知曉來處,老夫真是喜歡你們這兩位小朋友。」那老人手撫長鬚嘉許的說,但隨即又搖搖頭,「只可惜怕流芳不待,回首易風沙,吹斷城茄。」 「老爺爺,您怎麼還是孤山尋梅的句子?」冷梅暗暗感到有幾分心驚,這老爺爺不會真的連她是什麼人都知道了吧! 「『你』的命中注定早夭,是以自疏花;獨自稀疏的開花,不過,能破冰芽即能冒寒吐芽,是以還能成一枝花活上一十八。」 冷梅聽得此已是心驚,自小家中的傳言她不是沒聽過,但一改裝後,她卻仍是聽得相同的話,自是有些慌然。「老爺爺,我自小沒病沒痛的,您說錯了,這銀子您留著,我和大哥還要趕路呢!」冷梅矢口否認,她不想太早讓人知道她的事。 「是嗎?是對是錯其理自明,老夫也不便說些什麼,只是若你聽得進我的勸,這偈語就送你們,作為咱們一場相識的紀念,或許可助你逃過一場大劫。」 老人說完,便在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了起來,筆才停、墨未干,那老人和藹的一笑,不再多說的起身走出了茶棧之外,待冷梅和風馭飛回過神來,那老人竟已走得無影無蹤。 「哇!這爺爺的腳程好快,才一會兒就不見人影了。」冷梅瞠目的說,看了看臉色似是凝重的風馭飛,她換了個笑臉,「咦?馭飛大哥,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不會是把他的話當真了吧!你沒聽過,有道是道聽塗說做不得主的。」 「是嗎?」風馭飛也不反駁她的話,只是低聲輕問。 他這一問,倒問得冷梅心中七上八下,怕被他看出了什麼破綻,幸好他也只是輕問了一句,既沒有要她回答也沒有追究的意思,讓冷梅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好了,不說這些了,看看這位爺爺寫了什麼?」 風馭飛點了點頭,將桌上的紙拿在手中揚了揚,好看個明白,只見上面洋洋灑灑、蒼勁有力的寫了四十個大字--木邊已得杞,杞山處處險,欲保百年身,近杞不近己。 風起梅花落,伴花冷飄零,花落風猶憐,翩翩雙飛去。 由燕子磯口上了船到蘇州,上的不是尋常渡口的竹筏輕舟,因為長江到了此地已是這岸不見那岸的大江河,是以能穩穩行駛其中的船自是不小。 冷梅家中雖是富有,但自小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哪裡見過這般大的船隻,除了前幾年皇上春郊遊河時在曲江池上那裝飾得富麗堂皇的龍舲舸,當時爹爹曾帶她們到曲江池一赴盛會,稍有見識外,其餘她全沒概念。 不過,皇上坐的船美則美矣,但除了遠觀也碰不得,而她所坐過的船雖也不小,但多是湖、池上的畫舫,哪似今日坐的船,人在其中又跑又跳,除了些許動搖之外,竟和平地無異。自從方才遇到那神秘的老爺爺,風馭飛的心情似是不怎麼地好,一上了船便悶不吭聲,一雙眼睛也不知為何老看著她,眉頭還揪個死緊。冷梅實在不喜歡和人相看兩瞪眼,便找借口溜了開來。 一離開風馭飛的視線,她像是好奇的兔子東張西望,一邊看著兩岸傲霜冷珠蕾、疊疊上枝頭,一邊看著船上各有所思的人們,就這樣走著、看著,竟讓她發現了船尾的欄軌上有個把手,似是可以開啟的暗門。 這暗門之後不知是什麼? 冷梅有些好奇,心中正猶疑要不要開門而入,門後清楚傳來的歌聲卻教她心中暗暗一震,好一個清靈嬌柔的歌聲,只聽到那歌聲唱的正是青杏兒一詞。 「風雨替花愁,風雨罷、花也應休。勸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謝,明年花謝,白了人頭。乘興兩三甌,揀溪土、好處追游。但教有酒身無事,有花也好,無花也好,還甚春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