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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丁千柔    


  知道那個失憶的火凜天是真的存在後,她突然可以理解這個火凜天的做法。

  他依然是那個驕傲熱情的小男孩,他本來也可以長成一個驕傲熱情的男人,只是他生長的過程沒有給他太多的機會。

  於是,他用冷酷無情來偽裝他受傷的心靈,他其實還是那個恐懼的小男孩,只是太多的憎恨和苦難,讓他把自己的心埋在最冷、最深的角落吧!

  是他救了她,而這一次是否該換她來救他呢?

  可是他的心如此陰暗,她真的有把握救得了他嗎?還是會被他心中巨大的黑影吃得連一點痕跡也不留?

  「雪松少爺……」紫衣一推開門,眼前的景象驚得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那凌亂的房間像是經過一場大戰般,處處都是殘破的碎片,但最教她不敢置信的是——年雪松是個女人!

  「紫衣……」雪松回頭看見站在門口遲遲不肯進來的紫衣,她臉上的表情讓雪松好是擔心。

  「不可能,雪松少爺,你只是在騙我,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紫衣瘋狂的搖著頭,「你是不是不喜歡紫農,所以才故意假裝你是女人?」她瘋狂的想為眼前看到的景象找一個解釋。

  「紫衣!對不起。」雪松輕聲的說。

  她知道自己這個樣子有多難讓人信服,也知道紫衣對「身為男子」的她有什麼樣的感情,可她終究只是個女人,只是個不能回報她的深情的女人啊!

  「不要!這是不可能的,雪松少爺怎麼可能是個女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年雪松是四大名公子之一,而且還是京城首富的長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個女人?」紫衣捂著耳朵大聲的說,腦中掠過的儘是一幕幕溫文的雪松和她相處的景象。

  雪松是這一輩子對她最好的人,打從「他」從火凜天的賜死中救了她,還在她斷臂時為她療傷,在蛇紅侮辱她的時候替她說話……

  是「他」讓她知道原來這個世界她不只是一個傀儡,也是個人,也受人尊敬和被人關心;更是「他」讓她開始敢偷偷期盼,她在「他」的心中也許是不同的,也許她也是可以被愛的!

  就在她將滿心的情愛全投注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竟然變成了女人!

  天!上天對她何其不公平?

  為什麼要給了她希望又這樣活生生的在她的面前打碎?

  「紫衣,你別這樣!」雪松對紫衣的反應歎了一口氣。

  這就是她為什麼一向不大措理女人的原因,不管她多麼的無心,總會惹來太多無謂的情絲糾纏,她一直在避免這樣的事情,可不管她怎麼小心,終究還是傷了人。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大可以一開始就別及我,甚至像火凜天那樣對我,至少都比現在這樣好得多!」紫衣雙手緊緊的握拳,全身不住的顫抖,淚水更是不聽使喚的奔流,「你知道你這樣做有多殘忍嗎?我本來不知道我還有心,是你讓我發現了心的存在,卻又這般重重的傷我,你比火凜天更殘忍!」

  雪松只能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巴,她知道紫衣明白美相後的傷害是免不了的,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紫衣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我對你好是因為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我的妹子一般。」紫衣那份偽裝的冷漠和驕傲的樣子,每每總讓雪松想起遠在蘇州的寒竹和冷梅,自然對她多了一份不捨和關心。

  「妹子?妹子!」紫衣噙著滿臉的淚水,幻滅的心痛已將她整個人吞噬,「可是我根本不要年雪松做我的兄長,更不用你來當我的姊姊!」

  說完,她看也不看一臉心疼的雪松一眼,轉身便飛奔而去。

  雪鬆緊緊的咬著下唇,這難道就是師父所說的「情癡纏」嗎?她才露了女相,這紅塵俗事的情就一件件的向她襲來,而她注定逃不過這樣的命運?

  她本不欲傷人,可是對紫衣的情殤,她卻有著「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的愧意,可現下的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門外的腳步聲讓雪松驚喜的抬起頭,「紫衣,你不生氣了?」

  紫衣還肯回來,想是不再怪她了。

  「我只是來傳達火堡主的話。」去而復返的紫衣冷冷的說。

  雪松心疼的發現,紫衣的臉又罩上了她初見時的寒霜,原本靈活的雙眼又回復早先的死寂…看來她真的傷她太深。

  「他要你說什麼?」

  「他說如果你想要知道他計劃的另一個原因,就請你換上女裝到大廳去見他。」紫衣面無表情的把話說完,然後把手上的女裝往桌上一放,便不理會雪松的逕自走了出去。

  雪松歎了一口氣,她實在不能怪紫衣會有這樣的態度。她將桌上的衣物拿起來看了看,以她做了這麼多年生意的眼光看來,由這做工之精細,再加上用整正的雲蠶對緞裁成的華美雲裳,其價值肯定不菲。

  以他先極盡羞侮她的樣子看來,送她這樣的禮物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白定樵皺起眉頭打量著眼前的火凜天,瞧他那邪厲的氣勢,他用不著懷疑也知道這個人是原來人人聞之色變的火凜天。

  這一大早就有人說火凜天請他到大廳一聚,讓白定樵好生不解。

  火凜天自從失憶後,雪松為了不讓消息傳出,而引來火凜天的仇家追殺,所以不但親自照顧火凜天,而且連紫衣都不許進入雪同園,怎麼會有人傳火凜天的命令來見他呢?

  不過,一見著了火凜天,他心中的疑問便全化去,但心中生出的卻是更大的不安。

  「你清醒了?還是你原本就只是在演戲?」

  火凜天低聲輕笑,笑聲中包含得意和輕蔑之意,「你和她還真是像,怎麼一開口問的都是這種話。」

  「他?你說的是雪松?他知道你恢復了?他怎麼樣了?」一提起雪松,白定樵心頭一震,勉強維持的冷靜也隨之瓦解。

  「你先別急,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麼醒過來的嗎?」火凜天對著白定樵的失措很滿意,臉上浮起了像是獵人在玩弄獵物的表情。

  「醒?那你是真的失憶過了?」白定樵皺起眉頭。

  「你很失望嗎?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好了,要不是你不相信我的失憶,在我的背上打了那麼一掌,我想我到現在或許還是迷迷糊糊的,真是太感謝你了。」火凜天咬著自己的手指關節,像是要看清楚白定樵神色轉變的緊盯著他。

  「不用了!」白定樵一點也不喜歡那算計似的眼神。

  「怎麼可以不用了?禮尚往來,受人點滴、報之湧泉,這可是我火凜天一向做人的準則,我已經準備好你的禮物來好好感謝你,我保證絕對會給你一個天大的驚喜。」

  「我說不用了!」白定樵才不相信火凜天會給他什麼好禮物,而且他現在比較關心的是雪松的安危。

  「你不先看看我送的是什麼樣的禮物嗎?我的禮物說來就來,瞧!現在不就出現了?」火凜天哈哈一笑,手一揮。

  白定樵的眼光順著他的手看過去,頃刻間,白定樵思緒成了一片虛無,半張的嘴卻是怎麼也合不攏。

  就像是他千百次的夢想化成了現實,雪松身著雪白雲裳,頭上沒有太多繁複的裝飾,只有一根銀管斜插,不似現下女子流行的花枝招展,卻更添一份出世仙靈之美。

  「你……」白定樵仍是語塞。

  「你還看不出她是個女人嗎?」火凜天冷冷一笑;非常滿意自己的安排給白定樵帶來的震驚。

  「你是名女子?」白定樵又驚又喜。

  「對不起,騙了你。」面對他驚喜的表情,雪松卻有著更深的愧意,她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可是她卻不可能回以他同樣的感情。

  「你真的是女子?哦!謝謝天!」白定樵只沉溺於他的感情不再不為這世間所容忍的喜悅中,全然沒有發現火凜天和雪松之間的暗潮洶湧。

  「我想你不會太感謝天的,你是不是在想,她是個女人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追求她了?」

  火凜天的笑,冷冷的穿刺過白定樵的狂喜,然後一點也不客氣的在白定樵的面前一把拉過了雪松,將她摟人他的懷中。

  「你做什麼?」白定樵整個人跳了起來。

  「我昨夜做得更多,難道你沒發現她眉間的硃砂痣淡了許多,真是聰明吧!原來她是把守宮砂點在那個地方。」

  火凜天的話太明白了,明白的讓人不可能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也讓白定樵幾乎咬碎牙齒。

  「你別再說了!」雪松掙扎的起身。

  「如果你們是兩情相悅,那我……」白定樵深吸了口氣,「我祝福你們!」

  雖是心痛又如何?如果雪松愛的是火凜天,那他又有什麼話好說,總不能強迫雪松接受他的情感吧!

  這種強人所難的事他做不來,何況對他來說雪松的快樂是更重要的。

  「好一個情癡!」面對白定樵的深情,火凜天只是嘲弄的拍了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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