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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金萱 『你在發什麼呆?』她不該把衣服放下就走嗎? 『噢,衣服……要放在哪兒?』 他隨手一指沙發背。 她立刻依照其意將三套西裝放在沙發背上,還小心翼翼地分開來放,以免壓縐了放在下方的。 一請你簽個名。』從口袋裡掏出送貨單和筆,她恭敬的遞到他面前。 他一手接過筆,就著她手上的送貨單草草簽了個名字。 『謝謝。』她很高興自己終於達成了這個艱鉅的任務,忍不住扯唇一笑,然而下一秒鐘,卻突然渾身僵硬有如中彈般一顫,接著整個人就這樣癱向地面。 『你幹麼?』韋竟韜嚇了一跳,瞪著她叫道。 『我……好痛……我的肚子,好痛!』身子呈蜷曲狀,章宜靈痛不欲生的低喃著。 肚子好痛? 他懷疑的將目光往下移,赫然發現一道刺目的鮮血正緩緩地從她細白的腿滑落。 『該死!』他忍不住詛咒出聲,這女人似乎是小產了! 攸關生命之事不敢有誤,他立刻衝上樓套了件衣服,抓起鑰匙抱著她便趕忙開車直接往山下的醫院奔去。 該死的,他怎麼會這麼倒楣,碰到這種事! ︽︾︽ 『你說什麼?』 『她不是小產,而是初經來。』 『你再說一次。』 『她不是小產,而是初經來。』 走道上整整安靜了三十秒之後,霍然響起一道雷霆萬鈞的咆哮聲。 『你在開什麼玩笑?她那樣子幾歲了,怎麼可能會是初經,你這個醫生執照到底是怎麼拿到的?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先生,我再說一次,她不是小產,而是初經來,而且小姐她本人也已經點頭說是了。』 人影一晃,韋竟韜急速掀開急診室的隔離布簾,來到滿臉羞愧的章宜靈面前,瞪著她問!『他說的是真的?』 她不敢看他,只能點頭。 週遭靜了三秒鐘。 『你到底幾歲?』 『十九。』她以幾不可聞的聲音回答。 『十九歲才來初經,你在開什麼玩笑?』他猶是難以置信的朝她大叫。 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先生,有些人天生發育得比較晚。』醫生忍不住為她說話。 『發育得比較晚?她的身高都比你高了,會發育得比較晚?』韋竟韜對著身高頂多一六O公分的醫生吼道。 醫生頓時一陳難堪,不過看了眼床上可憐的小姐,他還是忍不住說:『除了天生發育較晚之外,平日飲食營養不良也有關。這位小姐的身體非常虛弱,有嚴重的營養不良症。』 『我沒事。』﹄聽見營養不良四個字,章宜靈急忙就想下床,因為每次緊接這四個字而來的一定是什麼打瓶點滴、打支營養針,或者最好住院休養一段時間等等的話,可她哪有錢,哪有閒? 『你給我好好的待在床上不准動!』 一記利眼加怒吼倏然朝她掃來,嚇得她連動也不敢亂動一下。 『你說她營養不良?』 看起來的確很像,韋竟韜像是觀賞國王企鵝寶寶般的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她是長得很高,但全身瘦得跟竹竿沒兩樣,臉色也跟白紙差不了多少。 營養不良,二十一世紀的台灣,竟然有人會營養不良耶!真不知道她平常三餐都吃些什麼? 『替她打瓶點滴或營養針之類的。』他善心突發的道。 『不要!』章宜靈頓時大叫,『我很好,我沒事。』她急忙要跳下床,卻一把被他揪回病床上。 『你最好給我乖乖的。』 『不,我不要打。』她不斷地搖頭。 『為什麼不要?』他怒視她,從來沒有人敢向他說不的。 『我……我……』 『你什麼?』見她『我』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個理由,韋竟韜不耐煩的大吼一聲。 『我沒有錢。』她嚇得立刻回道。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他神情一楞,接著是一臉小事一件的表情。鬆開她,他從口袋裡掏出皮夾,隨便的從裡頭抽了三千塊出來,遞給醫生,『這些錢夠嗎?』 『請先生到櫃檯結帳。』醫生搖著手拒收。 『我不能用你的錢。』章宜靈再度由病床上爬起來,一邊下床一邊說。 『躺回去!』 『不。』她堅定的搖頭。 『躺回去!』 『不行,我們素不相識,我不能用你的錢……』 『你叫什麼名字?』韋竟韜倏然打斷她問。 『嘎?』 『嘎什麼嘎?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章宜靈。』見他一臉兇惡的樣子,她嚇得迅速回答。 『我叫韋竟韜。』 『什麼?』 『我叫韋竟韜。』他非常有耐心的又說了一次。 『喔。』她眨了眨眼,不確定他為什麼要告訴她他的名字,不過畢竟是他送她到醫院來的,雖然害自己要花一筆不必要的錢,但他好歹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於情於理她的確有必要知道救命恩人叫什麼名字才對。 『我們現在不算素不相識了吧?』接著,不等她有所反應,他即轉身對醫生說:『幫她打點滴,多少錢我付。』 她一怔,立刻叫道:『不,我……』 『你給我閉嘴!再多話我就叫醫生直接給你打一支鎮定劑,叫你在這邊躺到明天早上,然後連打十瓶點滴。』他嚇唬她。 章宜靈頓時瞪大了雙眼,一聲都不敢再吭。 『不再說不了?』 她猛然搖頭。 『會乖乖的讓醫生替你吊點滴?』 她立刻點頭。 『很好。』韋竟韜滿意的微笑,接著轉身對正看戲看得入迷的醫生、護士,交捧般的說:『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 一場意外的插曲對韋竟韜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丟下錢,走出醫院,一切便成了過往雲煙,連個影兒都不留,然而對章宜靈卻未必。 在醫院裡躺了兩個小時,吊了瓶點滴,又拿了一堆據說是韋竟韜堅持為她買的維他命,她的心情是感動也是激動的,因為在這世上,除了哥哥之外,第一次有人對她如此的好。 韋竟韜,她記得他的名字了,也知道他住在哪裡,她今天所受的恩惠,她會銘記在心一輩子,至於他花在她身上的費用,她則會盡快賺還給他,她被錢債追怕了,不代表她是那種會賴債的人。 十九歲的年紀,卻有著九十歲的人生經歷,酸甜苦辣早已嘗盡嘗透的她,永遠只對一句話深信不疑,那就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所以別人對她的恩情她會記在心裡一輩子,欠人的金錢,她則會連本帶利的將它還回去,她章宜靈絕不欠人錢債。 拿出鑰匙打開早已分不清原色為何的家門,她揚聲朝屋內喊道:『哥,我回來了。』 屋內沒有任何回應,或許哥哥在睡覺吧。不過從她對哥哥的瞭解,除非工作累到極點,否則他是絕對不會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去睡覺的。 輕手輕腳的走向哥哥的房間,為的是不吵醒難得肯入睡休息的他。 自從爸媽在她十歲、哥哥十四歲時,被債務逼得走投無路而帶著他們一家四口自殺,卻在千鈞一髮之際,改變主意拋下他們兄妹倆獨活於世之後,他們便一直相依為命至今。 當時的他們並未到達可以獨立自主的法定年齡,依法是需要有個監護人,然而那時各個親朋好友都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爸媽被追債至死,而不願伸出援手,又有誰願意接下他們兄妹倆這燙手山芋呢? 她在十歲該屬天真無邪時便看遍了人間冷暖與世態炎涼,而哥哥又何嘗會看不透呢? 所以在私下協議後,他們找了一個願意當他們名義上的監護人,擺脫社會福利機構企圖分散他們兄妹的『美意』之後,哥哥便開始胼手胝足的獨攬起兩人的生活所需。 回想過去這九年來的生活,章宜靈不禁苦澀的輕搖著頭。 往者已矣,來者可追。她已經長大了,雖然在哥哥的強迫下讀了大學,還有三年才能畢業,但是她依然能趁課餘的時間打工,幫忙負擔些家計,所以她一定要找個機會再勸勸他,別再為了她放棄屬於h目已的夢想,是他該為自己而活的時候了。 輕輕推開房們,就見哥哥背對著她趴在桌上,桌燈還亮著,桌上的工具書也還攤著。 『真是的,也不到床上睡或是加件衣服,就是這樣感冒才會扛直好不了,老是咳個不停。』 喃喃地低聲念著,她走到床邊拿起她上回打工領錢時,經過夜市特地為哥哥買來的毛毯,這條毛毯雖然很便宜,卻很保暖又輕便,正好適合他在工作時覆在身上用來保暖。 拿起毛毯攤開再對折,大小長度正好適合,她輕聲的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準備將它覆上哥哥的背 毛毯倏然從她指間滑落,她驚愕的睜大雙眼,瞪著哥哥趴覆的桌上那一大塊紅,而隨著那紅延伸過去的是他的手,以及那枕在手邊一樣染滿觸目驚心血液的臉! 『哥哥!』原本飄忽的聲音在一瞬間變成嘶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