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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金萱    


  『司機,麻煩你開快一點,還沒到嗎?』

  『就快到了。』

  會是她嗎?不會的,這一切一定只是個巧合而已!

  『先生,你是不是有認識那三個受到槍擊事件波及的人?』司機好奇的問。

  一記冷峻絕情的目光從後視鏡反射而來,嚇得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她的。』韋竟韜斷然冷聲道。

  若不是她的話,你何必這麼生氣,還這麼急著趕過來?司機在心裡想,沒敢將話給說出口。

  一個轉彎,醫院『急診室』三個大字倏然出現在眼前,司機直接將車開上救護車專用道,將車停在入口處。

  『先生,到了,車資——』他話未說完,兩張千元大鈔已當面朝他砸了過來。

  他伸手要接,飄飛的鈔票卻在瞬間從他手掌中飄過,落在他身上。他將它們拾起再抬頭,只見原本坐在後方的乘客早已不知去向。他迅速的轉頭望向入口處,哪還有他的人影!

  真是可憐呀,沒想到才下飛機從機場出來就聽到這樣的意外。

  但願他關心的人會沒事——為了他多付給他六百多塊的小費,他會為他祈求的。

  阿彌陀佛。

  第九章

  從警方手中接過足以辨識及證明傷者章宜靈便是他的宜靈之後,韋竟韜臉上的神情頓時有如戴了張面具般,只有一個冷字可形容。

  所以即使他長得比明星還帥、還有型、還吸引人,在發現到他臉上足以令四周冰凍的冷峻神情之後,一些護士與路人皆自動自發的往走廊兩旁散開,讓他通行無阻的來到加護病房外。

  『醫生,這位是傷者章小姐的朋友,韋先生。』

  『她現在怎麼樣了?』他沉聲問,語氣中隱約透露著他極力壓抑的害怕與恐懼。

  『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但是情況並不樂觀。』

  『為什麼?她中彈的位置是哪裡?頭部,還是胸口?』他不願意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但與其讓醫生告訴他這無情的事實,他寧願自己告訴自己。

  『不,她中槍的位置是在腹部,因為子彈穿透了部分小腸,因此開刀時除了替她取出子彈外,我們還為她截掉了兩小段無法補救的小腸。』

  只要不是頭部、不是胸口,那便不是重要器官出了問題,那麼他所謂的不樂觀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

  『手術出了問題?』音調在瞬間降了幾度,韋竟韜目不轉睛的看著醫生。

  『不,手術很順利,雖然傷者曾一度的停止心跳,但……』

  『停止心跳?』他霍然出手將醫生的領子揪了起來,激動的朝他咆哮,『你說停止心跳?』

  『是的,不知道為什麼,傷者似乎沒什麼求生意志,即使在手術成功推出開刀房後,她的脈搏與呼吸依然數度出現不穩的現象,必須施以急救才將她的性命挽回。這就是為什麼我會說不樂觀的原因。』見多了像他這般激動的家屬朋友,醫生冷靜以對的將話說完。

  『為什麼會這樣?』聽完後,韋竟韜鬆開他問。

  『一切問題都出在傷患本身,她似乎沒什麼求生意志。』一頓,醫生蹙眉問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沒什麼求生意志?』他只是喃喃地重複他的話。

  這怎麼可能?有什麼原因和理由會讓宜靈沒有求生意志?三天前她還親口說愛他,怎麼可能會沒有求生意志?

  『請問你與病患的關係是?』

  『男……我是她未婚夫。我姓韋。』他忽然改口,毅然而然的回答。沒錯,他早已認定她是他今生惟一的妻子了。

  『那你應該知道對你未婚妻而言,有哪些事可能會打擊到她,以致讓她失去求生的意志。』

  『哪些事?』他喃道,隨即有了頭緒,『醫生,你幫我查一下今天在醫院裡,是不是有一位姓章的癌症病患出了事?』

  醫生看了他一眼,點頭走向護理站,然後撥了通電話。

  『我知道了。謝謝。』一會兒後,醫生道謝的掛斷電話。

  『怎麼樣?』隨後跟來的韋竟韜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問。

  『今天下午六點多,一位名叫章宜烈的肺癌病患在醫院裡過世了。』醫生看著他說,心裡大抵也明白是什麼原因讓傷者喪失求生意志了。聽癌症病房護理站的護士說,他們兄妹倆從小相依為命,感情極好,如今她哥死了,難怪她……唉!

  聽到他的話,韋竟韜完全不能自己的後退了一步。

  過世了?怎麼會?明明兩天前他出國的時候,還和他聊過天,當時的他講起話來精神是那麼的好,怎麼可能才兩天就過世了?

  韋竟韜忍不住的頻搖頭,有些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然而,連他都不能接受她哥突然死亡,她又怎受得了?

  沒有求生意志……

  他抬起頭,與醫生對看了一眼,他們終於找到問題的癥結所在了。

  『你進病房去和她說說話吧,也許她能聽到你的聲音,這樣的話……』醫生沒有繼續將兩人都心知肚明的話說完,向他點了個頭後,便轉身離開。

  韋竟韜進了加護病房,看到面無血色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身上還不知插了多少根管子的章宜靈,頓時,他握緊了拳頭,一陣鼻酸襲來。 

  他花了一個多月,好不容易才讓她瘦削的身子長點肉,讓她蒼白而顯得病態的臉色變得紅潤,沒想到才分開兩天而已,便讓他一個多月的努力成了泡影。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走到她身旁,他伸手輕撫她蒼白的小臉,感覺她微弱的呼吸。

  『宜靈,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我回來了。』他沙啞的開口說。

  拉來床邊的一張椅子坐下,他輕撫著她小臉的動作始終沒有停下來過。

  兩天不見,你可知道我有多麼想你?』他癡癡地望著她,『你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在這幾個月的相處下早已深深的植入我心中,但光是用想的根本就不夠,我要的是能夠在伸手可及的範圍內看著你,一伸手便能將你擁入懷中,即使不必開口亦能聽見你關懷的言語。』

  他一頓,然後啞聲的問:『宜靈,你聽得到我說的話嗎?』

  床上的人兒始終靜靜的躺著,一點反應也沒有。

  看著蒼白且毫無動靜的她,他倏然抿緊嘴巴,站起身走到牆邊,猛然握緊拳頭便朝牆面奮力一擊。

  這番自殘的舉動,嚇了加護病房內值勤的護士一大跳。『先生——』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他痛恨的問。

  他也不過離開她兩天的時間而已,為什麼一切都變了樣?她哥死了,他沒能留在她身邊安慰她;她受傷昏迷不醒,他卻完全無能為力!

  他到底該怎麼做?

  『可惡!Shit!』韋竟韜猛然又擊了下牆壁。

  『先生,你不要這樣子。』護士忍不住上前阻止他,『你這樣子傷害自己,對傷患的病情也沒有幫助。你應該繼續跟她說話,也許她真的聽得到你說的話,只是無法回答你而已。』

  『她真的聽得到我說的話嗎?』他看向她,俊傑不凡的臉上充滿藏不住的悲痛。

  護士認真的對他點頭,卻無奈的在心裡歎道,面對昏迷不醒的病人,醒著的人除了抱持信心盡量往好的方面想之外,還能夠怎麼做?

  韋竟韜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兒,終於漸漸鬆開了緊握的拳頭。回到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需要多久的時間才算脫離危險期?』他凝視著床上的人兒問護士。

  『如果在二十四小時內情況都很穩定的話,便能脫離觀察期了。不過以她虛弱的身體,可能必須在加護病房裡多住個一、兩天。』護士回答道。

  『謝謝。』他點頭說。

  『這本就是我分內的事。』護士瞄了他泛血的手背一眼,『你的手受傷了,讓我替你包紮一下吧。』

  『不必了。』他連瞄也沒瞄自己的手背一眼,眼裡始終就只有章宜靈而已。

  這是他第二次見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想起第一次與她在醫院裡的事,他想笑,然而他的嘴角卻猶如掛了千斤錘在上頭一樣,怎樣就是揚不起來。

  『不只是我,恐怕你當時也想不到我們後來竟然會在一起吧?』他凝視著她,像是她也正望著自己般的開口道,溫柔的聲音惹得一旁的護士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從小到大不管我想要什麼東西,那東西絕對會在三天之內出現在我眼前,玩具、車子、房子,甚至於女人,沒有什麼東西是我得不到的,只除了我所覬覦,像一般家庭所擁有的親子關係。』

  他伸出雙手,輕輕的將她的手攏住,一隻手握著,另外一隻手則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好像在思考什麼似的。

  『從幼稚園起到我高中畢業出國讀書,所有教過我的老師,沒有一個人曾經當面見過我父母,最多也只是在商業雜誌上看過他們的照片,知道他們長得是何模樣而已。我還記得我曾經遇見一位非常熱心的老師,那大概是在我國小五年級的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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