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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蔡小雀 杜少卿輾轉汲取著她動人的柔軟和香甜,渴望地吸吮著她唇齒間的甘美誘人,好熟悉的香氣,好熟悉的,教人心動的響應…… 好熟悉的感覺……明月整個人沉醉在他的吻和臂彎裡,不知怎的,感覺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甜美幸福悸動的美麗,好像……以往也曾有過,在他懷裡深深被疼寵的滋味…… 她不知道為什麼,卻深深依戀著,攀緊了他,恍若隔世的人兒,好不容易找到了彼此,此生此世再也不願放手了。 就在這時,小茶蹦蹦跳跳地捧著點心出來,卻被眼前這纏綿的一幕嚇了一跳。 「啊!」她驚呼一聲,不敢置信。 她的驚呼聲驚醒了這一雙渾然忘我的人兒,杜少卿首先清醒過來,他低頭俯視著懷裡柔軟的女體,驀然僵硬了起來。 「我的天!」他迅速地將她推離懷抱,像是迫不及待丟掉一條纏身的毒蛇般,眼神和表情震驚到了極點。 明月從迷醉的雲端瞬間跌回人間,茫然不解地踉蹌了一下,急急扶住石桌。「將軍?」 杜少卿瞪著她的眼神好像她是會妖法、擅蠱惑人心的女巫,咬牙切齒地道:「從今以後,妳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話一說完,他立刻掉頭大步衝出小跨院。 「夫人……」小茶急急上前扶住明月搖搖欲墜的身子。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的聲音好小好小,破碎得像風中蘆花。 她什麼都沒有了嗎? *** 接下來的日子,對明月來說是永無止境的折磨。 女德居那頭沒有人來騷擾她,盼容別苑那頭更是無聲無息…… 整個將軍府都像是遺忘了她,她就像孤零零的幽魂飄蕩在這兒,所有的人對她視而不見,也沒有人關心她、注意她,更別說理會她了。 除了小茶以外。 好心的,善良的小茶呵。 「少夫人,您別再哭了,再哭就要哭出血來了。」小茶心疼的要命,看著日夜不停掉淚的她,滿臉焦慮憂心。 「我也不想哭,可是我止不住。」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情嗎?這淚、這血,就是一日又一日地湧現出來,彷彿流也流不盡……恐怕要到心死的那一天,才有終止的時候了。 *** 對於杜少卿來說,日子更是一長串永無止境的懊喪和自責。 他愛的是花容,又怎麼能夠對另一個女子動心?就因為她單純天真的宛若花容的眸子嗎? 將相思的那一縷情意轉移到另一個影子身上,這對花容或明月都是天大的不公平。 他揪著濃密的黑髮,滿面痛苦,卻怎麼也揪不脫那千千萬萬的煩惱…… 案上瑩然的玉像對他巧笑倩兮,像是在撫慰他深重的良心不安和歉疚;可是越如此,他越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他和花容相識在去年桃花盛放的時節,她的嬌嫩可愛立時吸引了他的靈魂,和她暢談心事、天下局勢,更成了他生命中最快樂的事。 可是自他數月前出征凱旋回來後,花容卻消失了,陶家迅速遷離了京師,音訊全無,遍訪左臨右捨,都說花容生了重病香消玉殞了。 他的生命也從此碎成千千萬萬片…… 「花容,妳在哪裡?妳真的死了嗎?真的忍心離開我嗎?」他黯然銷魂,神傷地撫摸著溫潤的玉像。 花容,請妳告訴我,我該怎麼辦?面對一個眼神、氣質與妳如此相像的女子,我該怎麼將這顆心深深地隔離開來,不被影響? 驀地,他的眼前又閃現了明月癡癡盈然的眸子,若泣若訴,摯情深深…… 那雙像透了花容般深情的眼眸。 「可惡!」他猛地一捶桌面,案上文房四寶驚跳了跳。 可惡可惡可惡…… 第六章 她又作那個夢了。 夢裡,她不是她自己,而是一個名叫陶花容的姑娘。 在桃紅繽紛的午後,和那一雙深邃含笑眸子的主人邂逅…… 夢中的男子容貌越來越清晰,她極力地睜大了雙瞳,想要辨認出那張好熟悉的臉龐…… 迷霧陡散,模糊的臉龐逐漸清楚起來。 杜少卿溫柔憐愛地對著她微笑! 「將軍?」她倏然睜開眼睛,猛然坐直了起來。 明月喘息著、驚悸著,茫茫然環顧四周——他不見了?少卿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 「將軍……」小茶聽到了聲音,揉著惺忪睡眼奔了過來,「將軍在哪裡?少夫人您怎麼了?睡得不好嗎?」 明月傻傻地望著她,「小茶,那個夢……那個夢好真實……怎麼會這樣呢?」 小茶傻眼了,「什麼夢?」 「我又作那個夢了,夢裡我是另外一個姓陶的姑娘,而將軍是我的心上人。」她眨眨眼,求懇地望著小茶,「小茶,妳說我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已經瘋了?」 「不不,少夫人怎麼會瘋了呢?您至多只是失魂落魄了點……」小茶連忙重重一拍腦袋,「唉呀,婢子胡言亂語什麼,少夫人您很好,不會有事的,再睡一下吧!」 「可是這個夢好真實,」甚至醒來,她還能感覺到縈繞在胸口的那份酸甜和糾扯的心痛,「難道那是我和將軍的前世嗎?我前世叫陶花容,就是將軍的戀人嗎?」 小茶突然睜大了眼睛,「少、少夫人……」 「嗯?」 「陶、陶花容……您是說陶花容?」小茶在發抖。 「有什麼不對嗎?」明月注意到了她的異狀,「妳聽過這個名字?」 「陶、陶花容不正是將軍之前想發卻香消玉殞的姑娘嗎?」小茶的模樣好像看到了鬼,「少夫人您……」 明月一怔,「什麼?」 「少夫人,您醒醒啊,會不會是給陶姑娘的魂魘著了?」小茶急得團團轉,「一定是的,一定是陶姑娘陰魂不散,嫉妒您嫁給將軍,所以現身作祟了……唉呀,這怎麼辦?要不要找個道士來化解啊?」 「妳不要緊張,沒有人魘鎮我。」明月有點驚疑,卻還是鎮定的安撫著小茶,「我說過了,我只是在作夢,也有可能……是胡思亂想之下的亂夢罷了,妳別瞎著急。」 「可是……」 「妳說將軍的心上人就是陶姑娘?」 小茶愣愣地看著她,「是啊。」 明月幽幽地輕歎,眸光柔和輕憐,「如果……我真的是陶花容就好了。」 這樣他就會接受她了。 若要她當陶花容的替身,然後一輩子可以跟他在一起,朝朝暮暮相守到老,她也甘願。 好悲哀是不是?可是愛一個人就是這麼飛蛾撲火,注定這麼傻氣呵! 她撫著酸楚的胸口,忍不住又落淚了。 *** 他警告過,從此以後不准她出現在女德居或盼容別苑,她卻還是止不住相思之苦,偷偷地來到了別苑外窺探。 現在是正午時分,他和老夫人在花木扶疏的亭子裡用午飯。 他在笑,雖然就連笑起來的模樣還是帶著淡淡的憂鬱。 明月偷偷地躲在大樹後,癡癡地凝望著杜少卿英俊卻鬱鬱的容顏。 她好想他……可是她現在不敢過去。 更何況,現在他正和老夫人與梅香一塊兒用午飯,在清涼幽靜的花亭下,和和樂樂的就像一家人。 梅香巧笑倩兮,殷慇勤勤地為他添飯斟茶,就像個甜蜜的小妻子般。 明月胸口閃過一陣酸楚與刺痛,小手緊緊攀著樹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衝了出去。 她好嫉妒好嫉妒,簡直是瘋狂地嫉妒著梅香…… 老夫人含笑地看著這一切,神情就像一個慈藹疼惜的長輩,可是明月卻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她突然打從心底深處對老夫人生起了一股深沉恐懼害怕的感覺——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明月不禁苦笑了起來,「我是越來越奇怪了。」 愛一個人,就會變得這樣瘋瘋顛顛的嗎? 不過有件事,一直深深地困擾著她。 那個夢……那個越來越真實的夢……不斷在她的睡眠中出現,像是要喚醒她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姓陶的姑娘跟她有什麼干係呢?為什麼她不斷夢見自己就是她? *** 這一天,明月帶著小茶偷偷溜出了將軍府,來到了臨花巷。 一路問著人,她很快在彎彎曲曲的小巷子裡找到了那間古老的屋宅。 只是停在那老舊緊閉的大門前,明月不禁呆了呆。 她的心底湧起了一陣深深的淒惻與心疼,輕輕地伸手摸了摸那結了蜘蛛網的門扉。 有種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覺,好似前世曾見過的? 這間老屋為什麼這麼陳舊破敗?難道沒人住嗎?姓陶的姑娘一家呢?小茶說她已經過世了,那麼她的家人呢?不住這兒了嗎? 她輕推了推,咿呀一聲,木們應聲而開,撲鼻而來的是久無人住的一股霉味。 「少夫人,這是哪兒?看起來……好像有一陣子沒人住了呢!」小茶躲在她身後探頭探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