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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蔡小雀    


  甄有錢哪捨得讓煮熟的鴨子跑掉了?他氣得破口大罵,連忙和一夥家丁追上前去。

  正在危急時,突然有把閃亮亮的飛刀掠過空中,直直的釘在甄有錢的金頭冠上。

  他被這突來的變故驚呆了,家丁們更是急得衝上前,七手八腳們為他取下飛刀,「公子,您沒事吧?」

  「易水大哥!」觀觀眉飛色舞的撲向救援的英雄,「好好玩哪!像咱們第一次相見時那樣,你射……」

  「觀觀,」易水接住她飛撲過來的嬌軀,卻是捏了把冷汗的輕聲呵責,「你怎麼私自跑出來,沒帶個人保護你?」

  「有哇!你都不知道剛才可人好神勇的保護我呢!」她的眼光瞥向可人,隨即輕笑。

  原來和易水一起的還有客風,他正訝然又關切的對可人發出一連串的關懷慰問,「你有沒有受驚?他們傷了你嗎?」

  可人面對英姿颯爽又溫柔的客風,早就驚訝高興得呆了,哪還想得到自己有沒有受驚呢?

  「我……我沒事。」

  居然又見到他了,真是上天垂憐她!

  「嗯哼!」觀觀在那頭故意咳了一聲,「楚大哥,不夠意思喔!你怎麼光問可人不問我?」

  客風一怔,但是馬上促殃地笑,「我怎麼敢跟大哥搶呢?更何況大哥一句話就抵得過我—百句。」

  「不錯,最近嘴上功夫有進步,」觀觀還不肯放過他,「但是拳腳功夫退步了,居然勞動到我易水大哥放飛刀,你是不是老了,所以動作遲鈍?」

  客風苦笑,「大哥,小嫂子欺負我。」

  「我以為你已經習慣被她欺負了。」

  「抱歉,我相公一定是幫我不幫你。」觀觀扮著鬼臉道:「你認命吧!」

  可人看他們輕鬆自在的逗嘴,不禁笑了起來。

  他們完全忘了甄有錢與一干家丁的存在——

  而甄有錢手軟腳軟的讓飛刀脫離他的頭頂後,馬上大叫:「好……好大的膽子,居……居然敢動公子—根寒毛!」

  「對,你們要倒楣了,可知我們公子是縣太爺的獨生子?居然敢對他不敬!」一干家丁們懼武揚威著。

  可人一時忘了客風在這兒的勢力,她本能驚懼的蹙緊了眉頭,眉宇之間淨是驚恐。

  不知怎的,客風就是不忍見到她的淺顰輕愁,他不由得憐惜起來。「姑娘,你別擔心。」

  「她姓蔡,叫可人。」觀觀逮到機會,飛快的在他耳旁道。

  易水暗自一笑,他知道觀觀在打什麼主意了。

  「呃,蔡姑娘,」客風的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因為他生怕驚嚇到怯憐憐的她。「相信我,他們不會威脅到你的。」

  可人在他的眸光下頓覺心頭一暖,像吃了定心丸,一顆心馬上安穩下來。

  「怎麼樣?怕了吧!」甄有錢在那頭得意的叫囂道,以為亮出父親的頭街嚇住了他們。

  客風拋了安撫的一眼給可人,轉過身來微揚眉道:「原來是甄公子,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他的語氣雖然俏皮,但是愛笑的臉龐已經漸漸嚴肅起來。

  甄有錢卻還得意揚揚的叫道:「哼!怕了吧?怕了就好,你們只要跪下來磕幾個響頭,然後把那個姑娘留下,本大爺就饒了你們。」

  觀觀看客風已燃起怒火,迫不及待的再損風點火,想看客風發飆。「楚大哥,你知道他剛才罵可人是醜八怪嗎?真過分!」

  「觀觀,剛才的事不要緊的,」可人扯了扯她的袖子,擔心的道:「我不希望楚公子為我而動氣。」

  她也不認為客風有可能會為她發怒,畢竟——她又不是那種可以使英雄衝冠一怒的紅顏,她只是個平凡到極點的女子罷了。

  客風冷冷的看著甄有錢,他的俠義之心絕不容許別人這樣侮辱一個女子,更何況他素來不喜輕縱這種人渣。

  易水閒閒的讓他去處理,一把樓過別有用心的小妻子閃遠點看好戲。

  「快點向我陪罪呀!光瞪著本公子做啥?」甄有錢一臉踐樣。

  快得令人看不清,只聽得咱咱咱幾聲,甄有錢的臉頰頓時腫得半天高,而客風逕自揮揮衣袖的回到原地。

  「你——好大的膽子,來人,給我打!」他捂著腫痛的臉頰,口齒不清的咿唔大叫。

  幾個家丁遲疑的互看一眼,被甄有錢硬推上前。

  客風隨意的一揚手,數名街上前來的家丁登時被點了穴,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四周圍攏了老百姓看熱鬧,還不時偷笑著指指點點。

  「你,你……」甄有錢又驚又懼,傻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客風瀟灑的轉身微笑道:「咱們走,去喝茶。」

  可人這才自驚怔中醒來,吶吶的道:「都——擺平了?」

  「當然,誰出馬嘛!」客風又恢復談笑風生的爽朗模樣,笑咪瞇的道。

  可人眨眨眼,忍不住自心底欽佩崇敬起他……他好偉大也好厲害,真是個俠義干雲的大俠。

  客風原奉笑著,在見到她天真信任的眼光後,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心悸,傻傻的盯著地細緻光滑的臉龐瞧,心底有種說不出的奇特感覺。

  「走了,走了,既然擺曠了,大家就喝茶去,還杵在這兒做什麼?」觀觀拉著可人的手,愉快的笑著走在前頭,「我們可是先走一步,慢來的人要請客喲!」

  客風望著羞怯的可人被拉走,心頭突然—陣悵然若失,他有點想念她方才看著自己時那種全然信任的眼光。

  「走吧!」易水豈會看不出這個爽朗不羈的拜弟的異樣,但他只是輕笑著拍拍他的肩。

  「喔!好的。」客風回遇神來,訕訕的點頭。

  冬天的空氣應是涼如水,但是隱隱約約的可以嗅聞到一點春天的味道。

  ***************

  月明空照離別菩  透素光  穿朱戶

  花箋寫就此清緒  特寄傳  知何處

  花月影無心的撫弄著琴弦,輕輕歎了口氣。

  「小姐,你怎麼了?這些天看你愁眉不展的,有什麼心事嗎?」她的貼身侍女水雲捧來一盞茶,關切的問道。

  「沒有,我哪會有什麼心事呢?」她幽幽的道。

  「還說沒有,自那天從知府宅第回來後,你就這樣悶悶不樂的,什麼人都不見,」水雲鬼靈精的分析,「連咱們廣西的名才子登門你也不接見,這不像你的作風喲!」

  「鬼丫頭,你義知道了?」

  水雲吐吐舌,「就是不知道,所以我才問你呀!」

  月影纖白的瞼蛋上浮現—抹惘然,「我的心緒真的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水雲點點頭,「是呀!連嬤嬤都察覺了,她還說……」

  「說什麼?」月影忿忿的冷哼道:「是不是說我拿喬不見客,不再替她賺進大把大把的銀子?」

  兌向來溫婉的小姐動怒了,水雲連忙低下頭,「沒有,嬤嬤並沒有這樣說。」

  月影咬著唇,悲傷的道:「其實我也知道她不會這麼說的,至少她現在還捨不得也不敢得罪我這棵搖錢樹。」

  「小姐,」水雲兌她感慨悲哀起來,也跟著掉下眼淚,「你別這樣想。」

  「我還能怎麼想?我本來就是她眼中的搖錢樹,替她賺男人身上的銀子。」月影低喟,「風塵女子的命就是如此。」

  「可是小姐,你和一般的歌伎不同,你賣藝不賣身,又何必把自己想得這麼不堪?」水雲不贊成的嚷道,「你才學滿腹,天下有幾個女子能勝過你呢?有時連文人雅上在你面前都要自歎弗如,你何苦傷心?」

  「雖然我是清白之身,但是風塵女子這個印記會永遠留在我的身上。」她感慨萬分,「有哪家公子會真心的憐我愛我,將我娶回去做正室呢?上門求見的人無非是希望—親芳澤,和我一夜銷魂罷了,真心待我的有幾人?」

  「小姐……」

  「曾經,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哪裏想得到會淪落風塵?可是造化弄人,一場災難讓我家破人亡,多年來千里尋親,卻總是音訊渺茫,還被迫賣笑為生……」月影說著淚流滿面,「如果我長得姿色平平就好了,至少被嬤嬤收留時是當丫鬟,而不是被調教成花魁。」

  「小姐,原來你的身世那麼可憐。」水雲服侍她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月影娓娓訴說自己的身世。

  「罷了,你又何嘗不是?」月影拭去淚水,搖搖頭道:「什麼都不必說丁,我已認命。」

  她再次輕聲歎息,「我不該癡心妄想的。」

  她這句話不但是要說服水雲,也是要說服自己,可是,為何說完這句話後,心底還是浮上了那位俊朗公子專注溫柔的面孔?

  ***************

  「我不管,我不管……」

  「孫小姐,你就乖一點嘛!別再害我們了,上次你自個偷跑出去,還喝得爛醉被陌生男子送回來,老爺差點就把我們這些伺候的人統統攆出去,這次如果你再擅自出門,我們可怎麼辦?」一旁服侍的老媽子苦口婆心的規勸著。

  「哪有那麼嚴重?」嬌娜不以為意的嗔道,「爺爺多疼我,才不會因為這樣就怪我或責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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