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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時月    


  不就是一個穩定的婚姻!

  這晚,他三十一歲的生日,徹夜未眠。

  不曉得自己還能上哪兒去,魚可人回到和姚寧寧共租的住處。

  「可人,怎麼樣?你媽說了什麼?」

  魚可人脫鞋進屋,始終低著頭,沒讓姚寧寧發覺她的異狀。

  「她說不會再要我相親了。」她呆呆地走到陽台上,淚痕早已風乾。

  過去安慰別人失戀,她總說時間可以撫平傷口,可當輪到自己時,她才明瞭時間是有效,但需要醞釀很久,當下的心傷還在、痛楚還有,她卻不知該怎麼療傷。

  無怪乎過去朋友老對她說:「可人,你沒談過戀愛,所以不會明白我的苦,等你失戀過,就會知道究竟有多麼痛了。」

  過去,她會用各種理由來安慰當事人,現在換了自己成為女主角,她知道,誰來安慰都無效,因為她真的體會到了那種椎心之痛。

  姚寧寧跟著來陽台,欣喜地道:「太好了——可人!你怎麼了?」扳過魚可人的臉,赫然發覺她臉上淌著兩行淚,「發生什麼事?」

  魚可人想笑,笑不出來。

  沒愛過人,她能說自己失戀時才不會那麼矬,但現在,她不敢逞能。

  「我和阿邦……分手了。」

  姚寧寧臉色一變,什麼也沒問,直接摟她入懷,「好好哭一場吧!我會在你身邊。」

  魚可人緊抱住她的背,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哀怯,聲嘶力竭地大哭起來。

  她第一次戀愛,第一次愛上一個男人……

  現在她真的只想哭,什麼話也不想說。

  原來男人要傷女人很容易,毋需暴力、毋需尖銳的言語,只要對深愛著他的女人說一句分手就夠了。

  阿邦,女人其實想要的不只是婚姻的保障,而是一個愛她的男人而已。

  你不會懂的。

  如果你是一個女人,或許,你就會明白。

  可惜,你不是。

  我才是,所以我傷的比你重。

  翌晨醒來,已過正午。

  魚可人盥洗完畢,對著床苦笑。幸好昨夜有寧寧陪著,要不她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走出臥室,廚房飄來陣陣香味。

  「可人,早!我已經幫我們兩個請假了。」

  「謝謝。」魚可人揉著泛紅的眼,「你在煮什麼?」

  「蔥爆空心菜、醬汁雞丁、涼拌沙拉、清蒸鯛魚和味噌湯,這魚新鮮得很,菜市場的老闆跟我拍胸脯保證的。再等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不想閒著,魚可人幫忙抹桌子、擺碗筷,最後乾脆也擠入廚房切風梨。

  「下午我們來做鳳梨冰好不好?」她實在很想找些事來做。

  「好啊。」姚寧寧做最後的盛盤動作,然後宣佈:「開飯了!」

  度過一個悠閒的午餐時間,飯後,兩人在廚房洗碗。

  「寧寧,我和阿邦即使分手,我想我還是會愛著他,畢竟他真的是個好人,是我自己破壞了規則,才讓這場愛情提早落幕……」魚可人已經想開了。

  「什麼?你們早就有了約定?」

  「是啊,他沒逼我,完全出自我的意願。」

  姚寧寧奮力洗著碗,把碗當成是蕭邦,恨不得將它洗得碎裂。「那混蛋!早知他是這種人,當初我也不會勸你踏出這一步……都是我的錯!」

  「寧寧,不是誰的錯,是我自願的,就算那時沒有你的鼓勵,我也會這麼做的,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他。」想起那段幸福的日子,她的眼淚又不爭氣地落在水槽裡。

  「可人,我是過來人,但我不懂如何勸人從失戀的傷痛中走出來,因為每個人的療傷期都不同,我只能說,多想想別的事吧,多立幾個目標刺激自己,好忘了他。」

  魚可人以袖子抹去淚水,抿唇笑了,「寧寧,失戀真的很苦、很苦……我終於能體會你過去的痛了。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快振作起來,畢竟,我還有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本來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寧寧!」

  「什麼?」

  「我都沒罵他,這樣正常嗎?」連續劇上演的大大小小的分手,女方總免不了臭罵對方幾句,她卻連一句也沒罵,好像怪怪的。

  「那就表示你是真心愛他,而他也真的對你很好。」其實,姚寧寧也清楚蕭邦對魚可人真的不錯,所以仍為他說了一句話。

  魚可人仰頭深呼吸,想順便把欲墜的眼淚吸回去,「可惜最後他仍不屬於我。不過,我依舊想祝他幸福。」

  「可人!」

  「嗯?」

  「先洗碗好嗎?我們已經洗了半個小時,手都快泡爛了。」姚寧寧晃著皺巴巴的手指。

  「哦,對不起啦!」

  魚可人真的很慶幸,還有姚寧寧陪著她。

  真放得下阿邦嗎?

  她想,她會學著一點一滴地放。

  畢竟能真切愛過一個人,也就值得了。

  既然已成過往雲煙,倒不如開開心心地過未來的日子。

  身為一個女人,若不學著愛自己,又怎能去愛別人?

  在門上連敲兩聲,單瑤若又穿著一勁爆粉紅服裝前來交稿。

  「親愛的學長,小的又來交稿了。」

  蕭邦推推眼鏡,二話不說,接過手稿便讀了起來。

  單瑤若沒事可做,又開始察言觀色,研究她這個學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臉色這麼難看。

  「不錯。」蕭邦面無表情地稱讚一句。「出版部門那邊已經通知我,你的稿量累積夠多了,可以下一個名字出書,準備在暑假上市。」

  「哦,書名就取『如果一個女人』吧。」她早就想好了。

  蕭邦抬眼,顯然對這書名有意見。

  單瑤若解釋:「因為我那些文章本來就是專為女人所寫的,內容不外乎教女人看清事情的另一面,所以這書名我覺得很適合。你覺得不好嗎?」好歹他也是總編大人,聽聽他的意見總沒錯。

  「可以。」

  「學長,你今天怎麼這麼吝嗇多說一句話?喉嚨痛?還是哪裡不舒服?」她試探性地問。

  「沒的事。好了,稿子我看過了,你去找小真討論下期的新主題,版面有些變動,她會跟你說明細節。」

  單瑤若細細打量蕭邦,很快便猜出緣由,「是不是分手了?」

  蕭邦眼神一凜,十分不友善。

  「學長,拜託,我可是你的學妹,別這麼殘忍對我,說說分手的原因嘛!」她一半是關心,一半是想探聽八卦。

  「就和以前一樣,沒什麼好說的。」他兩句話便帶過。

  「是嗎?」單瑤若以她最敏銳的視線掃讀他的表情,「確定?」

  被問煩了,蕭邦乾脆一次回答個夠,「女人都想要婚姻,不是嗎?而我不想給,所以就分手了。還有問題嗎?」

  單瑤若輕輕揚唇。

  「學長,有人說女人是男人遺失的一根肋骨,所以男女總是在找尋相屬的彼此。可你們男人又老是說只有男人才瞭解男人的需要,同樣地,我也得告訴你,因為你們不是肋骨,所以永遠都不會明白身為女人的遺憾。我想,這次恐怕不是你甩了人家,而是人家看清楚你,主動離開你吧?因為你臉上的表情就是這麼告訴我的。」

  若是學長分手的理由和過去一樣簡單,那他臉上的憔悴又代表了什麼?

  蕭邦無法反駁,因片單瑤若得對極了。

  明著好似他跟魚可人分手,但事實上,是魚可人離開了他,沒有任何乞求。

  蕭邦摘下眼鏡,神色凝重。

  「瑤若,你們女人要的不就是一張結婚證書嗎?」

  「學長,關於這個問題,我很樂意為你解答。女人要的雖然是結婚證書,但有個重要的前提,就是對像必須是她深愛的男人。沒有性的婚姻,男人會渴死;沒有愛的婚姻,女人會枯死。男人、女人其實都是一樣的,對於所愛的人都想完全保有,所以婚姻只是一個保障而已,只為了讓女人安心。可惜我不是男人,無法告訴你婚姻到底對男人有何作用。請問學長,這樣的回答,你還滿意嗎?」

  「謝謝你。」

  「學長,上次我就看得出來,你對那位小姐很在意,你只是不信任婚姻而已,又不是害怕,為何不踏出你的第一步呢?我相信那位小姐絕對值得你付出信任。

  「你曉得為何你過去的情人即使在分手後都還願意跟你做朋友嗎?若你真以為女人的心胸很大,那就錯了,那是因為她們太愛你,寧願抱著一絲希望再等等看,可惜絕情的你從不懂得回頭,失望之餘,她們只好轉嫁他人。學長,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有些事一旦錯過就無法挽回,你該明白的!」

  蕭邦靜靜地不發一語。

  單瑤若拎起自己的外套,神情難得嚴肅地說:「不好意思打擾你那麼久,我先走一步,下個月見。」

  沒注意單瑤若是何時離開,蕭邦心裡一直在想著可人。

  距他們分手至今,已經三天了。

  周休、例假,加上累積六年的年假——幸好華凌的年假可累積,總共也有一個半月之多。

  當魚可人拿著假條去向跟彭華箏請假時,敏銳如她早已看出端倪,所以二話不說,印章一蓋,准了她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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