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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陳明娣    


  紫蘇笑得不能開口,不住搖頭。

  「這麼篤定?」吳先生裝出正經的表情。「你應該先聽聽我唱情歌再做決定,我不介意再給你一次機會的。」

  看不出來他是個冷面笑匠,呵──

  「那是不是需要道具!吉他?」

  「我清唱也很迷人呀,」他自豪道:「我以前可是當過吉他社副社長哦,想當年……」

  談起學生時代的風雲事跡,總是欲罷不能。好不容易他煞住車,注意到時間的流逝,他求證地問:「真有人來接你嗎?或者那是拒絕我的一個借口?」

  紫蘇看了看時間,竟然不知不覺二十分鐘過去,距離她下班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了。

  「照道理他應該早到了,也許今天臨時有事不能來……」她喃喃自語,一通電話也沒有,倒是令人擔心;她伸手拿出包包裡的手機,發覺手機已因電力耗盡,處於關機狀態。

  「還要等嗎?還是讓我送你回去?」紫蘇還沒來得及開口,他接著又一副戲謔的模樣。「別跟我客氣,也不用緊張,我知道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紫蘇也不好再拒絕了,看來今晚「他」是真的不會來了,多虧了自己的好運道,否則她還真困擾極了。

   ☆  ☆  ☆   

  「咦?你已經回家了?」赫然發現他在家,紫蘇表情驚訝。「我以為你有事,所以沒──」

  「他是誰?」

  紫蘇猛眨眼,呃──

  「你看到了?」

  「哼!」

  怎麼會?啊?!

  「你去了咖啡店?為什麼我沒看到你,我一直在等你……」

  她還敢說!手機沒開,他怕她久等,趕過去──她跟那個男人親匿談笑的刺目畫面,憶及,他胸口躁鬱欲狂。

  「他是誰?」

  「吳先生……」她怯怯地說,他怒雷般不滿的眼光讓人心驚,嚥了口口水,補充說明:「我跟他不熟,只知道他是個古董商──」

  「你跟個不熟的男人站在路邊聊天?!」危險的低吼,令人警覺。

  「他……他不是壞人……」紫蘇頭皮發麻了。「……是……是三姐的朋友。」

  銳利的眼眸捕捉到心虛的表情,他陰森森的盯著她問:「然後呢?」

  「呃,我只跟他吃過一次飯。」她立即招供。

  「只跟他一個?」他不放鬆地繼續問。既然是老三的朋友,老三肯定涉案,而愛湊熱鬧的老大,恐怕也──

  紫蘇太過緊張,誤以為袁逵倵神通廣大,已經知道相親飯局的事,急急坦白,希望可以從寬處理──

  「還有林先生、王先生、邱先生跟……我忘了其他人姓什麼了……」她祈求原諒的睇望他──呀!好黑的臉!

  她每說出一個姓氏,他的臉色就陰沉幾分。她到底背著自己做了什麼?咬著牙,他問:「一共幾個?你不會跟我說數不清吧?」

  陰風颯颯,室溫陡降好幾度,紫蘇牙關冷顫,心裡默算妥當,才敢開口:「好……好像是……是七個。」

  「十七?!」他瞠目握拳,青筋浮起。

  「不是!」紫蘇嚇呆了,死命否認:「只有七個,不是十七個!」這回,她用盡力氣控制顫抖的反應,怕一口吃他又誤會了。

  「只有七個……」他覆誦她的話,聽起來像是詛咒。

  「真的只有七個!」她以為他懷疑。

  「你該死的跟那七個男人做了什麼?!」如雷貫耳的巨吼。

  紫蘇縮肩、雙手掩耳,大聲說:「我只跟他們吃過一次飯,其它沒有了!」

  「你沒事跟七個男人一起吃飯?!」

  「不是,一次一個,都是大姐她們──」

  「跟她們什麼關係?」他稍微控制心中怒火,試著釐清來龍去脈。「說清楚!」

  「大姐她們想替我介紹朋友,就──」

  「她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剛捺熄的火焰馬上因她說的話而復燃。

  「我拒絕了……可是……」紫蘇連連被吼,頗為委屈。

  想當然爾,她是無法與她們抗衡的。

  「你不會跟我說嗎?」

  「本來以為只有一次的……」她欲言又止。

  「一次就沒關係?」他不悅哼責。

  「我知道跟你說……你一定會生氣的。」

  「你倒說說,我為何要生氣?」他情緒回轉,對她推測自己肯定生氣的原因產生高度興趣。

  「難道你──你不生氣嗎?」她納悶反問。

  他沒好氣地瞟眼。

  「別管我生不生氣,說!你為何認為我會生氣?」

  紫蘇想了想。

  「因為──只要是跟大姐她們扯上關係的事,你都會生氣。」反之亦然。從最初的記憶開始,一直是這樣。

  「除了這就沒了?」他高攏眉頭,詰問的眼神閃現焦慮。

  紫蘇搖頭,只是這樣就很麻煩了,再有別的如何是好?

  「你什麼時候才會開竅!」他衝動一吼,惱怒的踱著步子。

  紫蘇愁著臉,努力思考。她需要開什麼竅嗎?看他走過來、走過去,似乎是件重要的事。

  「你可不可以說清楚點?」

  他忿忿地噴氣!如果可以明說,他還需要這樣煎熬忍耐嗎?他不要她是因為承諾而屬於他,唯有等待她真心歸向;像她這樣遲鈍的笨女人,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明瞭他的心意!

  袁逵倵本就不是個有耐性的人,今晚的事,讓──也許某人會自他手中竊走紫蘇真心的疑慮更為真實,他僅有的一點耐心迅速消逝。

  「你有沒有想過未來──我們都會結婚,不可能永遠這樣下去。」他難以克制急切的心。

  她莫名心悸!

  「為什麼?我不要結婚,什麼都不會改變的,我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如果我不願意呢?」他執意要求得她心中的真意。

  「你──」她腦中出現空白,他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跟別人結婚了,你也能無所謂的繼續留下來?」

  「我──我──」她無法說出承諾的字句,胸口像似裂了一道大縫,泅流的痛楚威脅呼吸。

  「你怎樣?你能無所謂的留下來嗎?」袁逵倵咄咄的眼神直逼而來。

  紫蘇用力按住胸口,彷彿這樣就能阻擋洶湧而來的傷痛感,咬緊的下唇顫抖:「嗯,只要你需要我,我永遠不離開!」

  她的話凍凝了袁逵倵的希望,他冰冷的說:「可惜我不需要,我不需要這樣的你。」

   ☆  ☆  ☆   

  外面是一片陽光燦爛,紫蘇的世界卻被寒冷的灰色佔據。

  他,當她是隱形人,不跟她說話,不吃她為了討好求和烹調的食物,連瞧她一眼都不肯。只是三天,卻像是一輩子漫長。

  她知道他在生氣,但是不爭氣的腦袋找不出癥結。

  為什麼他不吼吼她,像以前那樣?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她一定會改的!

  「我不需要這樣的你,我不需要這樣的你」,心底,她不斷覆誦這個句子,無垠茫然黑暗中,隱隱約約、曖昧不清的微光閃過,她捕捉不到瞬間的光亮,尋不著出路!

  她好笨!就是弄不懂他的意思。為什麼不說明白?紫蘇抱膝坐在樓梯的回轉平台,像只被拋棄的小狗狗,可憐祈求的巴巴望著主人,只要一個小小的接納訊號,立即會討好搖尾衝上去的──

  餐桌上只有一杯孤單的黑咖啡,沒有奶精;被拒絕的培根蛋、奶油土司落寞地躲在廚房裡。早餐是一天最重要的一餐,她關心的眼眸凝定──他的臉遮蔽在打開的報紙後,看不見;垂眼幽幽計算她跟他之間的距離,一步、兩步、三步……她在內心走近他……四步、五步,只要五步她就能觸到他,只是他不許,他劃下一道鴻溝,執意隔開她,唉……

  「你還不肯跟我說話?」她愁苦的心擰痛。

  翻折報紙窸窸聲,椅子向後移動摩擦地板的響聲,他不發一語站起,一逕無表情的面孔。紫蘇注意到他今天穿著正式,身上淺藍的襯衫是她最喜歡的一件,每次她花好多工夫將襯衫熨得直挺……她因為他穿了自己熨湯過的衣服而感到些微安慰,看到他伸手拎起掛上椅背的西裝上衣,還有領帶,她像找到一線生機似,飛跳起身縱下樓梯──

  「我幫你打領帶。」她屈膝討好的繞著他打轉,興奮的眼光閃呀閃。他不會打領帶的,每次都是要她幫忙!

  他刻意避開她伸出的手,冷漠地將領帶塞入口袋中,什麼也沒說,走了。

  喀!大門落鎖的響聲在空洞的空間迴響,漾進她心裡,慢慢擴大……單調、空蕩……一點一點溫熱的液體滴落,失落無依,被遺棄的空虛感像繃緊的弦,懸宕心湖,針扎的尖銳痛楚像漣漪擴及全身,無力的身軀滑坐而下,難過的淚水決堤,令人心疼的細碎哽咽啜泣聲──

  天開始下雨。

   ☆  ☆  ☆

  「紫蘇?」袁家老三在她出神的眼前晃動手指。「你是怎麼了?」咖啡店老闆徐姐打電話給她,說這幾天紫蘇不太對勁。

  「我沒事。」紫蘇斂眉,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三姐喝茶?」

  機械式地取出茶具、茶葉,袁姍姍一句「你跟逵倵怎麼了?」讓她執壺的右手一震,接近沸點的熱水澆上扶著茶具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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