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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陳美琳 回去吧!今天真是累。 她是該好好睡個覺,至於張松年說請她吃晚飯……還是算了吧!惠伶說他在追她, 追得好可憐,依月本身卻沒有多大感覺。 她是個怪人,從以前就是。 既然她沒那個心,也許不該再答應他的約會、和他出去,惠伶是這麼勸她的。 其實她更想一個人靜一靜呢! 林澈的影像竟又浮現了。她雙手一陣揮舞,試圖將他揮走,甚至--打散。 ☆☆☆ 夜深了。 林秀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謝文清從洗手間出來,見妻子又歎氣了,便上床將她摟進懷中。 「怎麼了?睡不著啊?」他輕吻她的頭髮。 「想起阿澈我就難過,他……唉!這孩子好像都不會替自己想一想。」林秀的頭倚在丈夫胸前,感歎地說。 謝文清稍早已經由妻子這兒知道林澈取消婚約的事;他覺得林澈有他自己一套處理事情的態度。雖然不見得大家都能接受他的做法,可是他實在是現代人中少數會替別人 想的人。 「阿澈應該不會後悔他當年的決定。我看他本性如此,不會太積極去追求不屬於他的東西。」他對妻子說。 「那也不該靜靜地任人冤枉啊!」林秀歎口氣:「我想他還愛著那個女孩子,從她之後,我沒見過阿澈和別的女孩交往。」 「緣分沒到嘛!」 「我說是他死心眼!」林秀說:「我們家可只有他一個男孩子,要是他就這麼下去 ,不是完了嗎?」 「不會啦!阿澈自己會處理他的感情問題。這種事我們也不好插手的嘛!」 「也不見得。喂!老公!你替他留意留意嘛!有什麼好條件的女學生就介紹給阿澈 認識。好歹他現在也是個有名氣的作家,要找個女朋友應該不是難事。」 「是不錯,可是……我想他不會肯的。」 「試試嘛!也許剛好就有『來電』的感覺呀!」她說,抬頭看看丈夫。 他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老婆!他是你弟弟,你還不瞭解嗎?如果我們太干涉, 阿澈也許會生氣。」 「我就沒見他生過什麼氣。」她沒好氣地說:「人家那麼侮辱他他都不當一回事, 有時我看了就一肚子火。」 「是阿澈修養夠,這種人很少見了。」他讓妻子睡好:「好了!你該睡了,待會兒 兒子又要喝牛奶,你還得忙呢!別想那麼多了,阿澈的事他自己會處理。」 「處理?當年就是他自己胡搞才會弄成這樣,如果跟我商量一下……」林秀抱怨著 。 「男人的心你不懂嘛!」他笑著說。 「不懂?」她斜眼瞧他:「你在想什麼我還不全都知道?」 「哦?那說說看啊!我現在在想什麼?」他微笑著。 「哼!你想我快點睡,別再囉哩囉嗦的吵你,對不對?」她嘟起嘴。 謝文清慎重地搖頭:「真可惜,猜錯了。」他抱住她:「我是希望你別睡,我們… …」他在她耳邊說了說。 林秀臉紅了:「不正經。」她嗲道。 「太正經了平平怎麼會有弟弟妹妹呢?」說完他深情地吻住老婆。 ☆☆☆ 「月!你--你是不是戀愛了?」 依月口中剛喝的水噴了一半,她瞪著惠伶,彷彿她剛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你瘋啦?胡說些什麼?」 「我看你整天悶悶不樂,不是發呆就是歎氣,如芬每回失戀都是這麼開始的嘛!」 惠伶委屈地拿面紙擦臉上的水。 「喂!別拿我跟那個花癡比。」她叫。 「你這麼說如芬太不厚道了吧!經常戀愛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壞事。」 「反正別拿我和她相提並論。」依月往床上一坐:「我只是有些心煩,和戀愛全然 無關。」 「那你究竟在煩什麼?期末考就到了耶!」 「我也說不上來。」依月聳聳肩:「如芬呢?我撕了她的書,她還生我的氣嗎?」 「不會啦!恐怕她最近根本沒空理我們。她在那什麼文藝社四處打聽何思雲的消息 。我說她真是迷他迷瘋了,只見過一次面就……哎呀!她總是這樣說。」 依月閉閉眼。天!又是他! 「結果呢?有沒有進展?」 惠伶點頭:「好像說何思雲就住在謝教授家。月!他不是你的導師嗎?你有沒有聽 他提起過?」 「沒有。也許是那傢伙不想讓人知道吧!」 「那傢伙?」 「何思雲!」依月不屑地應道。 「月!你還是討厭他啊?幹嘛說他的名字好像在說殺人犯、變態狂一樣。」 「沒錯!我就是討厭他。如芬真是有毛病,她以為光憑一個人的外表就可以瞭解他 ?哈!差遠了,他是個偽君子、負心漢……」依月激動地恨不得把所有罵人的話都用來 罵他。 惠伶昂起眉頭,不解地問:「月!你認識他啊?」 依月想了想,終於點點頭。 「他就是林澈,我姐姐以前的未婚夫。」 「真的?」惠伶眼睛睜得好大。她是知道這個故事的,只是人生際遇也太巧妙了些 ,依月竟然會在如芬的強迫下參加演講會,還遇見了他。「難怪了,難怪你打開始就不 喜歡他。你早就認出他了,是不是?」惠伶記起依月在會場上提出的那些問題。 「在他演講的時候。」依月說:「喂!你可別告訴如芬,否則我從此沒安靜的日子 過了。」 「我瞭解。」惠伶笑道:「後來呢?你們還有沒有碰面?」 「有。昨天。」 「昨天?你不是去幫教授……」她恍然在悟:「他真的住在謝教授家啊?」 「謝文清是他姐夫。」依月說。 「好巧喔!」 「巧什麼?他故意騙我去,還不是要問我姐的事。」依月氣憤地說。然後她又想起 他們四目相對……老天!她快瘋了。 「結果呢?」惠伶很好奇。 「沒結果,我們針鋒相對,不歡而散。」 「就這樣?」 「不然還要怎樣?我根本懶得和他說話。」 「你姐姐不是嫁人了嗎?我想……說不定你們有可能……」 依月丟過去一個抱枕:「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可能!絕對不會的!不會的!」她 大叫。 惠伶有些嚇住了。怎麼回事?她不過是開開玩笑啊! 「月!你……我只是開開玩笑嘛!這麼激動做什麼?」 依月這才發現自己太神經質了,可是沒辦法,她心理就是莫名其妙覺得沮喪、不安 。 「別……再也別拿他跟我開玩笑。我看不起他,我應該是看不起他的。」 她的神情好奇怪,惠伶想。不過她別再提何思雲的事了,依月好像真的是很討厭他 ,但……似乎又不是真的是討厭……。 「對不起!月。」惠伶說:「昨天……張松年來過電話,晚上九點多吧!我說你睡 了,他好一陣子都不說話,然後才說謝謝,掛電話。我看他那個樣子好像等你電話等了 好久……月!你答應給他電話嗎?」 依月搖頭。 「我沒答應。可是……我是該打個電話給他。」她想起他要請她吃晚飯的事。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一定等她等得沒吃東西。 她覺得好累,不想有人為她這樣,那是一種壓力,而她最討厭壓力了,不管來自哪 裡,基於什麼理由。 「也許你該和他說清楚,我看他是個癡情人……月!你可要婉轉一點,不要太…… 太傷害他。」 「你覺得我會拒絕他?」依月淡淡笑道。 惠伶點頭:「你不愛他,否則這麼多年了,早被他感動了。你知道嗎?除了你,大 家都被他感動了。高中就追你,追到現在。」她忽然想起:「月!聽說他可以上國立大 學,卻為了你……」 「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依月打斷她:「我不喜歡人家把原因歸到我身上。也許你 們都覺得他這麼做是對我癡心的表現,可是我卻認為一個男人應該把愛情和自己的志向 分清楚。如果我喜歡他,他不念這個學校我也不會忘了他,我若對他沒感覺,他成天在 我身邊也不能改變什麼。」 「你這麼說聽起來還真有點太冷漠了,他總是喜歡你才……」 「才給我那麼多壓力?」依月苦笑:「你想想看,他是在壓迫我。如果我終究沒理 會他,一定有很多人在背地裡說我沒心肝、不知珍惜。幸好我向來不吃這一套,人家要 說就去說;反正在我的看法,愛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它應該是給彼此更大的空間。」 「追你是得辛苦些,誰叫你那麼不容易被感動?」惠伶笑著說,把她剛扔過來的抱 枕扔回去:「暑假有什麼打算?回家嗎?」 「回家是一定的,不過不會一直待在家裡吧!太悶了。唉!考完試再說吧!要是哪 科被當了,暑假就不好過了。」 「那還不快唸書?瞧你這樣哀聲歎氣,無精打采的,被當是很有可能的。」惠伶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