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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陳美琳 門在方嵐若進入後再度關上,風允文甚到清楚地聽見上鎖的聲音,他懊惱,卻無可奈何,只能靜坐在原處聽著方沁白的父親和司徒青鷹說話。 「我實是一個差勁的父親。」方爸爸搖著著,苦澀悔恨的表情使他看起來老了十歲。「原本以為做父親的責任就是讓她在物質生活上虞匱乏,我忘了她只是個小女孩,需要朋友也需要愛。」 「我還是不瞭解你們父女之間出了什麼問題。」司徒青鷹問。嵐若交給他一個任務,而他決定盡全力去做好。 「問題全出在我對黑社會分子那種可笑荒謬釣崇拜。」方爸爸非常沮喪。「沁白是這麼說我的,但我真的很嚮往黑社會重情重義的生活,而且一點也不覺得可笑,這——就像人們偶爾會幻想自己是王子、公主、廖添丁,或者是超人一樣尋常不是嗎?」 「你幻想行太過火了,伯父。」風允文道。 「是嗎?但我並沒在真的做過壞事,一件也沒有。」方爸爸說。「沒有嗎?我曾經兩度遭受突擊喔!」風允文提醒他。 「我沒那麼吩咐過,是他們自作主張,你知道的,我工廠那些有幾個比我還熱中演黑道分子呢!不過我想——他們絕對沒有真正傷害你的意思。」 給球棒打著會不會受傷呢?風允文真想這麼問他。 「你對黑社會究竟瞭解多少呢?方先生。」在一陣沉默之後司徒青鷹這麼問。 「自然是非常瞭解了,幾乎是有關這方面的電影、影集,錄影帶、書籍我全都看過。」方先生看起來頗為得意,方才懊悔的神情剎那間就消失了。 「你的確是幻想過度了。」司徒青鷹微微扯動嘴角。「我在黑道中翻滾了好些年,就讓我來灌輸你一些殘酷的真實,徹底糾正一下你盲目崇拜的態度。放心,我不會添油加醋的,阿風跟著我經歷了所有的事,他可以作證。」 「你要說故事了?」風允文蹙眉。「可以嗎?葦萍呢?你們把她一個人丟在樓上?」 「當然不是,雷豹在陪她。」司徒青鷹回答了風允女的問題,接著轉向方爸爸。「霄豹是我另一個弟兄,自然他也和我們,早巳不混黑社會了,現在他最大的興趣就是陪我剛出生的女兒玩。相悟我,那真的比玩刀玩槍要棒多了。」 因為讓方嵐若進了房間,方沁白只得停止哭泣,她紅著一雙眼收拾著床邊她拿來擦眼淚的面紙,不曉得該如何面對這個待她友善,彼此卻不甚熱悉的女人。 「對不起,你們特地為我準備了晚餐,我卻……」終於,她開口了,卻仍無法把一句話完整說出來。 方嵐若微笑著搖搖頭。 「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也姓方,我對你方刻產生了一股親切感,自然而然就把你當自己的姐妹了。」 「謝謝你,總裁夫人……」 方嵐若一臉痛苦地打斷她的話。 「拜託別這麼叫我,我會生病的。」她拉著沁白坐在身旁。」你好差勁喔!對我們這麼見外,還記得嗎?你正打算搬過來和我們一塊兒住呢!」 方沁白低下頭,苦澀地說: 「非常感激你們的好意,不過,也許是用不著了。』 「要不要說說看發生什麼事?我不勉強你,不過說真的,說出來感覺會好多了。」 「這——方沁白苦笑。「認真說起來是個很長的故事呢!」 「只要你願意說,我就聽,反正我是個悠閒的家庭主婦,女兒交給雷豹我也很放心。」 她的笑容真摯而溫暖,於是方沁白把自己的灰黯童年以及心裡的話又說了一次,不同的是這回情緒穩定多了,說著說著,對某些事情的觀點也有了些微的改變。 「你——和父親算不算親近?有沒有經常在晚餐時聊天,交換彼此一天的生活情況?」在聽完全沁白的描述後,方嵐若這麼問。 方沁白搖頭。」 「小時候我害怕看起來像壞人的父親,他也很忙,沒時間陪我。」 「所以嘍!你的感覺其實並沒有很清楚地傳達給父親不是嗎?」方嵐若微笑,但笑得有點淒涼。「我父母都過世得很早,對於他們,我存有的記憶也很有限,而我總在想著,如果沒有阿姨,現在的我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孤僻難纏?或者是成為不良少女?」 「阿姨嗎?」方沁白露出羨慕的表情。「真好,我沒有阿姨,沒有姑姑,沒有任何在我感覺起來像母親的女性親戚。」 「我阿姨是個很偉大的女性嚏!雖然她老說自己只是個平凡的小女人。她開了一家孤兒院,收留無依無靠的孤兒,其中也包括我。」方嵐若的眼睛因回憶而顯得有此朦朧。「小朋友剛到孤兒院的時候總是怕生,有各種原因使他們對陌生人懷有很深的戒心,他們孤僻,不親近人,還有的幾乎是整天都面無表情。阿姨花費很多耐心和精力試著改變他們,她要他們誠實地說出自己的感覺並且也用心聽別人說,說什麼都可以,沒有人會因為說實話而遭致責備或處罰。」 「真是了不起。」 「你知道嗎?沁白,孩子們變得好可愛、好迷人。他們比其他在正常家庭生活的小孩子早熟,卻也多了點體貼,經常令人產生意想不到的感動。」方嵐若微笑著拍拍她的手。「要說也要聽,讓別人瞭解你,並努力去瞭解別人,這樣才是一個健康的互動關係。你是伯父的獨生女兒,他對你的愛是可以肯定的,就算是他不懂方法吧!難道你就不能主動教教他?」 房間門開了,風允文突地回過頭,原以為可以看見方沁白走出來,沒想到只看見方嵐若探出一顆頭來。 「替我們送咖啡好嗎?阿風,我和沁白聊著聊著口渴了。對了記得敲門喔! 我會到門口來拿,謝謝。」說完「碰」地一聲,房間又關上並且上鎖,顯然她們還不打算出來,也沒有讓其他人進去的意思。 「要煮咖啡嗎」正和方爸爸說話的司徒青鷹回頭道:「那麼我們的也順便麻煩你,多虧了嵐若提醒,否則我都忘了你煮的咖啡有多棒。」 「少拍馬屁了,從前天天煮給你喝說不見你誇過半句。」風允文不情願地往廚房走,嘀咕著自己為何在鼻子疼痛、情緒不佳的情況下還得為他們煮咖啡、送咖啡。 他其實是最無辜的人不是嗎?方家父女積聚多年的無聊爭執忽然牽扯到他頭上來,搞得他心驚膽跳了半天,結果還是身陷戰局,無法全身而退,真夠冤的了。 一聽方沁白說出對黑道分子的觀感後他就怕,怕她拿他那些歷史陳跡來大作文章,沒想到害怕的事成為事實,她果然就是那種腦筋打死結的超固執女人。 真該死了,她對他生的是哪門子的氣?他不需要為自己在認識她以前所過的荒唐生活而自覺理虧,一點都不需要。 雖然是這麼想,他的情緒卻未因此而獲得改善,而相反的,反而更沉悶了。 咖啡的香味開始漫整個廚房,他從櫥櫃裡把咖啡杯組一組組取出來放在餐桌上,一回過神來卻發覺自己不僅拿咖啡杯,居然還在祟上排好了刀叉豌盤等餐具。 完了,老年癡呆症提早降臨。不是碼?那麼會是什麼原因?他怎麼都不相信自己如此心神不寧完全是因為那個前一秒還摟著他、吻他,下一秒便以淚水唾棄他的女人。 「阿風!咖啡還沒好嗎?司徒膏鷹在客廳喊。 「就來了。「風允文皺著眉應道,接著倒了五杯咖啡擱在托盤上,卻在要走出廚房時注意到桌上的盤於。 晚飯,他們還沒吃晚飯呢!看了看表,都已經八點多了啊!地是心情差得吃不下,但她呢?她餓不餓? 遲疑了片刻,他放下托盤,從冰箱裡拿出意大利通心面,花了幾分鐘將之煮好,然後淋上早巳做好了冰在冰箱,剛剛用微笑波爐加熱過的肉醬。 他先將兩杯咖啡送過去給司徒青鷹和方爸爸,然後端著放置兩咖啡和一盤意大利的托盤去敲方沁白的房門。 「是我,你們的咖啡好了。」風允文喊。 一陣腳步聲,然後方嵐若拉開了房門,卻堵在門口讓他怎麼都看不見房裡的方沁白。 「謝謝你的咖啡,阿風,啊?」方嵐若睜大眼睛。「這是……」 「面,給她吃的。」他回答,對於無法看見她,而感覺挫折。「替我說些話,嵐若。」他投降了。「我很無辜,別讓她為這種事情生我的氣。」 方嵐若看著盤中的意大利麵條,微笑著對他點點頭,然後接過餐盤,再用腳把門給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