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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沈璽 "沒見過他跟人說不好的,他腦子有問題啊。" "連你也關心他,表示他很好。" 驥少縱看徐舞文,以為她會衝上前去,但她站著不動。而大廳中央互瞪的兩人終於動起手來,雷純青介入兩人之間,卻勸架不成,反成為兩人拉扯的對象。 "真是難看!"激烈拉扯令圍觀的人愈來愈多。 "就跟你說雷愛的是我!你聽不懂中國話嗎?"女子將雷純青拉向自己。 "你智障!雷愛的是我!"男子立刻罵道,並使反力。 "是我!"女子力氣輸人,遂往前靠著雷純青。"雷!告訴他,你愛的是誰?" "哼。"男子攬住雷純青的腰。"告訴她,你愛的是誰?" 雷純青的表情十分為難,歎了口氣,顧不得現場有多少人觀看,答:"都愛……" 聲音很小,但從嘴型便可看出他的答案,令這頭的人跳腳。"去他的!他白癡啊!都不愛就說不愛,幹嘛……天啊!難不成他……" "唉--"另一個人在圍觀眾人議論紛紛之際,走到大廳中央鬧事人前,幫雷純青平息紛爭。 這是怎麼回事?連驥少縱也看不懂。只覺得一群俊男美女關係亂七八糟,形成尋常人難以理解的薔薇花世界。 他搖搖頭,轉眼一瞧,徐舞文不見了!顧不得事件如何收尾,他快步步出大樓,左右觀看,徐舞文後腦有傷,很好認出。 她走在與醫院反方向的人行道上,然後,突然停步。 驥少縱跑過去,徐舞文正望著映在玻璃門上的自己,面無表情。 "我的樣子很像瘋女十八年對不對?"有夠邋遢。 "不像。"硬要說像的話,也只像兩年而已。 徐舞文看到前方有家大書店,移動腳步走過去。 驥少縱跟著,但從書局出來的人目光奇怪,似乎總多看他兩眼,他不禁略頓住。再起步,險些撞上自己--那是一張貼在店前的大海報,比他本人還大的半身照、他的姓名及頭銜全顯著地印在上頭! 走進書店,一大疊以他為封面的雜誌擺在財經雜誌區前,斗大標題為"總裁素顏系列報導之一。他什麼時候接受專訪了?身著休閒服、頭髮未往上梳的生活照,更不可能從他手上流出! 肯定是魏摩紀搞的鬼。真是該死! 徐舞文在時尚雜誌區前翻閱雜誌,大部份的人都是經過他現在所在的地方走到那邊,也許,她已經看到!畢竟這一大疊雜誌比其它高出一截,十分醒目。 他拿起一旁的雜誌,覆在以他為封面的那一大疊雜誌上,離手後,發覺自己手心發開。他會跟她坦白,但不是現在。 轉過頭,她已不在原地!他環顧書局,找了一下,發現她結完帳,往外頭走。 他起步要追,又被自己的大海報嚇著。海報裡外都有,又印了一大堆廢書,不知魏摩紀那傢伙給了出版商多少錢這樣找他麻煩! 出了書局,看到徐舞文走在商家騎樓下,經過一家便利商店後,停步,回身到店外的回收筒前,撕開手上的紙袋,揉成一團,丟入回收筒內。接著竟連雜誌封面也用力撕下,又揉成一團,又丟! 驥少縱過去,輕拉她手腕,說:"回去吧。"她後腦有傷,一頭亂髮,穿著拖鞋、舊衣,加上撕書、揉紙時像在報仇雪恨的凶狠表情,怕真會被當成瘋子。 徐舞文被他拉出騎樓,在行人道上,甩開他的手,側眼瞪著他,開口道:"騙子。" 驥少縱心頭重重一驚! 徐舞文瞪他,紅了眼眶,再張開口時,手上雜誌掉落地,攤開的頁面是雷純青的全身照,她微愣了下,神情沮喪。 驥少縱彎身想幫她撿起雜誌,她突然哭了起來。 "純青哥大騙子!"她嚷著,不由自主地窩入驥少縱懷裡。 嬌小的頭顱靠著胸膛,驥少縱垂睫,瞧見她秀氣可愛的五官扭曲變形,哭得狼狽,聲音也走了調。 "不喜歡我就直接說嘛,為什麼要說我高興就好?他誰都愛,我怎麼會高興?原來他在外……在他工作的地方是那個樣子,他果然沒想過再回松櫻捨了……我還守著松櫻捨癡癡等他做什麼?嗚……嗚……" 驥少縱舉手想覆住她抖顫的肩,她卻捶打他出氣,碎拳像在咒罵他這人也沒好到哪去。然而,捶打後,又情不自禁緊靠著他,哭濕他的胸口。 "我是怎麼了?我也不知道……好不容易見到他……想到下回不知道什……什……只好厚臉皮地才著他問喜不喜歡……" 眼前的胸膛太溫暖,她一把推開,嗚哇地大聲痛泣,引人側目;驥少縱想靠近,她用力揮手打開! 她搖頭:"我不要只講……只講電話……以前覺得接到他電話就很幸福……現在才知道……嗚……一點也不……純青哥大騙子!我只喜歡他一個人,他怎麼可以誰都喜歡?他是什麼東西?他是什麼東西--" 驥少縱硬是緊緊擁住她,任她出氣;她揮拳、大叫後,漸漸平靜下來。 "幹嘛來看我?出現那麼一下下,就讓我暗暗發誓絕不會對其他人動心……" "別哭了。" 又看到一串淚水自她眼底垂下,他明白她有多在意雷純青了。 雷純青說都愛的場面,有其可議之處。雷純青有為難,她有傷心,而他……他糾在一起的心……是什麼?算什麼? 真是可笑。他以為她知道他的身份了,結果只是空煩惱。哪怕把十本封面是他的雜誌擺在她眼前,她也不會留意到的。 她都說了,她的心中只有雷純青;有雷純青在,她對誰都不動心。 叮咚!叮咚! "披薩!披薩來了!"松爺抱著美美忙往前頭跑,在廚房門前與驥少縱錯身而過,停步轉身,"小白臉,給我錢。" 驥少縱拿出皮夾,抽出紙鈔,驀然覺得奇怪。"為什麼我又得給你錢?"這些天松爺遇到他就跟他要錢,他哪有欠那麼多房租? "給我!"松爺搶走一張千元大鈔,滿不在乎地:"反正你是有錢人嘛!"聽到又一聲叮咚。"來嘍!" 白鵝和貓咪跑過他腳下,亦往前廳奔去。 穿過廚房,走出後門,看到阿弟嘴上掛著一個袋子,想跑,又停步,猶豫不決。前頭爺爺的歡呼聲傳來,它兩眼一亮,張大嘴,垂涎欲滴,非常興奮地跳躍般跑向前頭。 幾個紙團從被甩落地面的袋子中滾出。 徐舞文坐在廊下發呆,大伙本來想安慰她,結果披薩比她重要許多。到她背後,木質地板上被撕的那本雜誌顯露的是雷純青的頁面。 "撕到這就捨不得撕了?"他出聲。 徐舞文抬頭看他,低頭瞥一眼雜誌。"撕到那裡時氣就消了。"轉頭面對前方。 驥少縱落坐她右側。"你要罷炊到什麼時候?"前頭那群傢伙天天叫外賣,開宴會般嬉鬧得無法無天。 "沒心沒肝沒肺的人不要跟我說話!" "關我什麼事?"對那不男不女的傢伙氣消,卻對他生氣?他把雜誌仍得封底朝上。 "人家還在難過,你卻只想到吃飯。"這還不關他的事?"難怪失戀是痛苦的。" "很高深的領悟,沒有失戀的人果然不懂。"明明就是遷怒。 "失戀的痛苦在我愛的人竟然不愛我外,更在於週遭的人竟嘻嘻哈哈,絲毫不體諒人家的感受!" "你喜歡上那種沒用的人,教別人怎麼為你感同身受?痛苦?更在於自己的沒有眼光吧?"立刻挨一對紅了眼眶的黑眸恨瞪,只得改口:"好,是我無法理解那傢伙的好,不過,如果是我,我不會那麼死心眼。" "等你有喜歡的人,還說得出這種大話時,我才會佩服你。" "你不是一口咬定我喜歡你?" "你不是打死不承認?"她反問。 "承認會讓你好過些?" "單單你這句話,誰聽了都不會覺得好過。"好像人家很稀罕他的喜歡似的,她不屑! "你何不說得更刺耳一點?"他也板起臉孔。"基本上我的存在就讓你覺得不舒服之類。" 徐舞文看著他。"住在我們這好一陣子,除了自大外,你多了點自知之明嘛。" "什麼?我自大?" "這下自大凌越自知之明了。" "自大總比不男不女好吧?而喜歡不男不女傢伙的你又有多聰明?" "你幹嘛做人身攻擊!" 因為他受到人身攻擊!這足以令他火大了吧!深呼吸兩次:"我是應該道歉,而且得反省自己怎麼會被一個性格扭曲、壞嘴巴的女人輕易激怒。" 她性格扭曲?她嘴巴壞?"我本來就覺得你很討人厭,現在更……" "別說出來!" 兩人互瞪,眼中皆迸出火光,誰也不讓誰。 與她一般見識的自己實在可笑,簡直也是無理取鬧!他在這裡做什麼?根本沒有意義--突地,有東西躍上他的背,不用回頭,便曉得是大狗阿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