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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歐陽青    


  「真是的,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發呆,去給我倒杯水來。」

  「是,馬上來。」殷羽凡一聳肩,連忙向朱家僕人討杯水。

  此時,武林大會已經開始,朱家莊當今的掌權者朱雲朗,簡短的開場白讓大伙都靜了下來。

  「各位英雄好漢,今天的武林大會,將選出武林盟主,以往皆為少林、武當輪流出任,但此刻四大門派躍躍欲試,青城、峨嵋的能力也不弱,此次大會似乎可以討論一下將來武林以誰為首。」

  殷羽凡端來茶水,聽到此言,忍不住低聲問向清風,「師姐,我們怎麼是來爭奪武林盟主呢!」

  「噓,別說話,師姑專心應付。」清風也不甚清楚,但她相信悟靜師太一定會處理妥當。

  殷羽凡了一個鬼臉,乖乖的站在後頭,不再出聲。

  朱雲朗接著說道:「在推派武林盟主這方面可以從長計議,但現在有一件事不得不向大家宣佈,浙江判官筆吳窖瑜長老要封筆退隱了。」

  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緩緩步出,面露慈祥微笑。

  「吳長老在江湖上的風評是極好的,晚輩素來只能聞名未能見面,這回吳長老衝著武林大會的面子,說什麼也要親自趕來,沒想到卻是要在會上宣佈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晚輩好生失望。」朱雲朗客套的說著場面話。

  判官筆吳窖瑜也沒有推辭之意,「莊主好說,在下年紀大了,身手也不似年輕時靈活,何況江湖上後輩盡出,長江後浪推前浪,在下不服老都不行,能在武林大會上沾染點光彩,老朽心願已足。」

  門外敲鑼打鼓,熱鬧非凡的放了八響爆竹,觀禮的群雄雖不意外,也沒有攔阻之意,幾個覺得不應如此鋪張的人待在內廳,沒有移動,峨媚派的人也是靜坐不動,不隨大伙到屋外看熱鬧。

  「師姊,什麼是金盆洗手!」殷羽凡小聲的問,心裡好奇極了,但礙著悟靜師太,不敢有任何動作。

  「就是從此不過問江湖上的事。凡是武林中人,誰手上都曾招惹一些恩怨,如果此人宣佈金盆洗手,退出武林,那麼江湖中的種種恩怨是非,便不再過問,若有人要找他尋仇、那也不許了。」有問必答是峨嵋派的規矩,寧可弟子有問必解,也不許懵懵懂懂,得過且過。

  殷羽凡聽了卻不以為然,「哪有這麼簡單,如果這個人大好大惡,殺人無數,然後不負責任的宣佈金盆洗手,被害的人豈不永無報仇之日?」.

  「這……」清風揉揉盾;「也不是這麼簡單,大凡肯在同道面前宣佈金盆洗手的,多半本是太好大惡的人,否則講究義氣的江湖中人,也不會輕易允許讓他金盆洗手的。,』

  「是這樣嗎?」殷羽凡懷疑的瞄了一眼正在接受群雄祝賀的判官筆,』或許是吧;瞧他慈眉善目,一副好脾氣的模樣;應該不會是大奸大惡之徒吧!

  「當然是,小凡,判官筆在江湖上享譽數十載,如還沒出生前,他便是江湖上人人敬重的英雄人物,不許你胡言亂語,低毀前輩名聲。」悟靜師太睜開犀銳的雙眸,不贊同的喝了聲。

  「是」殷羽凡乖乖認錯.卻也不服,「師姑,判官筆既然如此威震武林,為何要退出江湖呢?」

  」傻孩子,江湖豈是好待的地方,一個不小心,數十載的名聲也可能如過眼煙雲,一個不留神,便家破人亡,身首異處,就算不擔心自己的武功會被後生晚輩超越,但安享晚年,卻是一般人會有的想法,而且人各有志,不是你我所能妄加揣測的。」悟靜師太藉機訓示眾位女尼,要她們明白人生無常的大道理,嚴肅的眼一一望過各位弟子,只見殷羽凡似懂非懂,不禁在心中歎了口氣。

  師姊終究白費了心,這孩子年輕氣盛,對佛理的興趣甚淺,凡根卻過重,就算讓她下山隨她磨練,恐伯效果仍舊有限。想到這,悟靜又歎了一聲。

  就在峨嵋派師徒談論之際,外廳朱家莊弟子捧著一個金光燦爛,徑長尺半的黃金盆子,放在臨時端來的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滿清水,大伙都湊上前去看熱鬧。

  吳窖瑜朗聲笑道:「有各位英雄為在下金盆洗手做見證,令在下感激不盡,此後,我吳某人雖退出江湖,但仍然是各位的好朋友,他日若朋友來到浙江,依然可以上吳某人家中作客,但武林中的打打殺殺、恩怨是非,很抱歉,恕吳某人不再過問了。」

  說罷,便是一揖,吳窖瑜臉露微笑,捲起雙手衣袖,便要放入金盆之中,在大家引頸相望時,忽然聽得從高豎的圍牆上傳來一個非常好聽的男性嗓音——「慢著!等我們先算完這筆帳後,再金盆洗手也不遲。」

  第二章

  吳窖瑜大為吃驚,沒想到還是讓他找上門來。

  眾人傭著聲音抬起頭,只見牆頭上站著一位俊美的年輕人,白哲俊逸的臉龐上毫無表情,面對眾人好奇的探視打量,他卻神色自若,一股雍容華貴的氣勢赫然綻放。

  是他!

  殷羽凡一聽到他的聲音,便不顧悟靜師太不悅的神情,逞自衝了出來。只見凌休恨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在見到她時頓了下,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痕,冷冷的眸子掠過一抹興味,顯得有些輕佻。

  「來者何人?不知閣下阻止吳長老金盆洗手有何用意?」身為主人,朱雲朗開口問道。

  未見凌休恨抬腿別腰,便這麼輕易的躍下數丈高的圍牆,輕功之高,令眾人駭然。

  「他尚有緣未了,金盆洗手之事,暫且緩之。」

  「是毒手郎君。」群豪中有人認出他來。凌休恨兀自冷笑,手中橫笛輕揮。一雙美目瞅著吳睿瑜,「你自己做的事,難道還想遮掩不成?」

  「毒手郎君,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何苦為難老朽?」吳窖瑜臉上雖保持笑容,但聲音已隱隱發顫。

  「我們是無冤無仇,但,我這回來不是為己,而是為了東海海砂幫潘幫主一門十七人的冤屈。」凌休恨俊眸一膘,眼光犀利,聲音卻不可思議的輕柔。

  朱雲朗甚是諒疑,以他經歷不少陣仗之人,也不免大為震撼,「這位少俠,武林大會不管個人恩怨,吳長者金盆洗手的吉時已屆,希望莫生枝節,等儀式完後再敘其它,請遵守規矩,好嗎?」

  他竟不自覺的用上商量的口吻,眾人無不驚訝,許多沒見過毒手郎君手段的武林之人紛紛出言指責,一時間,外廳亂成一團。

  吳窖瑜心存僥倖,走向金盆便要探出手,凌休恨身子一晃,將他的手擋在金盆之前。「吳窖瑜,半年前,你路過東海,因身子不適,倒在海砂幫的屬地,被潘越所救,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廳上群豪大都愕然,幾個熟知毒手郎君為人的均想,這吳窖瑜莫非幹了什麼缺德事,叫這大魔頭給撞上了,怕被糾纏不清,索性來個金盆洗手,以絕後患?

  「你跟潘越是什麼關係?」吳窖瑜又諒又怕,心中隱隱覺得今日之事不易善罷,但此刻人在武林大會,難道近百人之中,無於人能為他做主的嗎?

  「毫無關係。」

  「那你為何苦苦相逼!」吳窖瑜拱手向眾人道:「各位,請大伙來評評理,我吳某人雖算不上正人君子,但大義大節的堅持尚有,半年前,我的確被海砂幫幫主所救,但事後海砂幫的冤屈和在下一點關係也沒有。」

  殷羽凡聽得一頭霧水,又聽身旁的人提到:「海砂幫只一個很小的幫派,靠出海魚維生,在江湖上不算很有名,幾個月前聽說潘越一家人突然暴斃,死因不詳,這事怎會與毒手郎君扯上關係呢?令人費解啊!」

  凌休恨俊臉上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挑著眉,眸光放射出世不恭的神情,『這樣實在有違我的本意,要在這麼多人前解釋我的用意,太為難了些。」

  有人看不過去了,出言喝道:「你這小於究竟打哪兒來,說話如此狂妄,難道天下事都由你一手掌握不成?」

  此言一出,群雄登時動容,不少人都驚噫一聲,毒手郎自出道以來,只憑興趣、不問是非的手段,早已為人深深懼怕,這年輕人不知死活竟敢這樣頂撞,真不知凌休恨會用何種惡毒的手法對付他。

  凌休恨側頭瞧著此人,忽而笑道:「你是青城派的人,也算是武林正道,不過,眼前這位宏欲金盆洗手的吳容瑜所言不實,你何不親自問問他呢?」

  「所有的事都只是你一人在講,旁人又怎知何為真,何為假?」他見凌休恨沒生氣,膽子更大了些。

  凌休恨歎了口氣,「吳窖瑜為潘越所救後,待在海砂幫療傷半個月,這半個月裡,他與潘越一見如故,猛套交情,讓潘越忘了人不可貌相、財不可露白的禁忌,在他離開海砂幫那晚,他劫了潘家的錢財、殺了十七人,不留一絲活口,你說,這不算是罪大惡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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