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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歐斯卡(董妮) 走出儲藏室,先向領班請一個小時假,她得去買些做冰淇淋的材料。 安琪拉慢慢地從牆壁裡浮出,她一直跟在詠竹身後,只是沒有勇氣現身和她見面,摸著背上潔白的羽翼,委實害怕詠竹真的狠下心將她翅膀上的羽毛拔光! 可是看到她興奮地計劃著一切時,安琪拉真不知該怎麼辦。「她好像完全忘記變成男人的事了,要提醒她嗎?」 「不!」安琪拉迅速否定了這個想法,詠竹會打死她的。 也許事情不是那麼糟,她想起最近才在凡間學會的順口溜——「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體重不是壓力、性別沒有關係」。也許現代人的愛情觀真是如此進步,那樣當然就沒什麼好煩的了! 總之,打死安琪拉,她也不敢現身見詠竹就對了! 誰說只有人類喜歡逃避問題,天使找借口推拖的本領也不小,當然安琪拉有她自己的說法。「誰知道天使死後會變成什麼東西?所以還是別冒險的好。」 好堂皇的理由啊! 打發掉秘書和煩人的葉芳鈴,江寒今天有整整二十四小時的空閒。 一大早開車來到國家墓園,雖然詠竹的身體已經燒掉,但沈家依然為她造了一個美輪美奐的墓園。 為花瓶換上詠竹最喜歡的黃玫瑰,江寒拿出兩份卷宗攤在地上。 白色和藍色的金屬夾上,分別用黑色的油性筆提上同樣的名字——SAM! 他猶豫著該從哪一份資料開始閱讀起,白色的資料出自於葉芳鈴委派的徵信社,他瞭解她的為人,認真、聰明、執著,這份資料在呈上他的辦公桌之前,她一定看過了,甚至以她認為是對的、正確的想法和言詞將它重新修飾,它可能不夠客觀,甚至會有點兒偏頗。 但藍色這份資料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完全站在對自己有利的立場上,命令公司裡的保安部進行調查,「察顏觀色、阿諛奉承」古今中外皆然,那些讀查員將老闆的喜好、心事摸得可透徹了,他無法相信他們會完全秉公處理。 江寒很後悔,他應該另外委託徵信社調查這件事的,他需要一個客觀、中立的答案和建議,尤其在自己的心已經偏袒,理智漸漸喪失的時候。 考慮良久,他決定先看葉芳鈴呈上來的白色卷宗,打開第一頁—— 「SAM·IDEX,西元一九七一年一月二十八日出生於新加坡,曾經住過法國、意大利、南非、美國……等多個國家,通曉四國語言。 祖父是華裔,新國的著名銀行家,和具有吉普賽血統的酒店女郎結婚,轟動社交界。但此段婚姻僅維持一年,在其子出生後他們就離婚了。 父親艾力克的感情同樣觸礁,他和法國女星SUNA結婚三年後,就開始分居,直至目前尚未離婚。 其家族標準的利己主義和浪漫思想,在SAM身上更表露無遺。 他一九入九年畢業於美國哈佛大學,隔年在修碩士學位時與同寢室三名室友發生口角,開槍將其中一人擊傷,因此被退學! 傳言爭執火花起於房東女兒,一名美麗的拉拉隊女郎,SAM曾和此女交往三個月,其後因為他開始流浪攝影而無疾而終。 他的作品曾得過多項世界攝影大獎,本身極富才華,但私生活卻放蕩不羈,有『浪子攝影師』之稱。」 再來四頁是SAM曾經得過的攝影獎項和他歷任女朋友名單。 最後總結:他是個生活糜爛又絕對自我的人,眼中只有自己,從不曾為他人著想過。 「一個天生且標準的浪子,嗯——」江寒念完最後一句有關SAM的評語,更加肯定葉芳鈴的報告十分偏頗,她似乎使盡全力要他相信SAM是個危險人物,這一點兒都不像她平常的為人。 尤其是那份長達三頁的女朋友名單,她想告訴他什麼?SAM將他當成女人?他正設法誘拐他?還是為了他的錢? 「不會的。」江寒可以肯定SAM接近他的確有目的,可是目的絕不在此。 回想他澄澈的大眼,一個邪惡的人不可能擁有那樣清澄的眼光,這其中的問題不在這裡,不是為了誘拐,更不是為了錢。 憑他家三代累積下來的財富,絕對不比他這個一代崛起的跨國總裁差。「詠竹你說,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我看不清事實?」 江寒倚在墓碑上緩緩說出心中的疑問,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有事就找詠竹傾吐。 甩開擾人的思緒,強迫自己理清混亂的思想。「詠竹,這份資料顯然摻雜太多私人的因素了;讓我們看看另一份,我心愛的屬下們又為我創造了什麼合我心意的禮物?」 同樣將裡面的資料一字不漏地念給詠竹聽。「看來我可以相信他的個人經歷,畢竟這是兩份資料裡唯一相同的地方,可是在人格分析方面——很明顯的我們這個SAM具有百分之百的雙重人格!」 「SAM浪漫多情、情感纖細,他為了救那個差點被室友佔便宜的房東女兒而惹上麻煩,但最後仍慘遭拋棄,於是只好寄情攝影,雖然與很多女性交往卻無法完全相信她們。 他懂藝術,在這方面無疑是個天才,但日常生活方面卻常常碰壁,過度的熱情和付出讓他受盡人世間無情的傷害,正好印證那句話:『天才都是生活上的白癡。』大體而言他是個太過善良、不懂得為自己著想的好人!」 「唉!詠竹,我覺得我應該換一個保安主任了,你認為呢?瞧瞧他將SAM描寫成什麼,小甜甜?一個飽受欺凌卻依然善良回應的可憐公主?只要看過他的人都可以發覺他擁有堅強意志和樂觀本性,還有那從小被嬌寵出來的任性與迷糊,而我這些屬下為揣測我的心思,竟然將它們全部抹煞了,真是該死!」 深歎口氣,江寒感到啼笑皆非,同樣一個人在不同人眼裡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差異。「我該相信誰呢?」他喃喃自語。 倚在墓碑上觀看天上白雲蒼穹,良久,他突然笑道:「詠竹,希望這不是你跟我玩的小把戲,否則我非打爛你的小屁股不可!」 接著他又頹喪地道:「詠竹,如果你在這,就請你出來吧!我真的很想念你,那種感覺得到卻觸摸不到,椎心刺骨的思念,我再也受不了了……」 看看太陽已經升到頭頂,江寒拍拍屁股站起身,收拾一地的文件資料,向墓地深深行三鞠躬禮,笑了開來。「又到中午了,雖然SAM的意圖不明,但他做的飯菜實在合我的口味,害我最近每到十二點就不知不覺往餐廳報到,能夠這麼瞭解我的人,普天之下除了你『沈詠竹』還有誰呢?可是小寶貝你到底在和我玩什麼把戲?我很欣賞你的古靈精怪,但那得在我耐性範圍之內,要是你繼續躲在幕後不肯出來,就休怪我對SAM威脅利誘了,到時候……嘿嘿……小心你的小屁股吧!」 自從SAM連續做了二十天順序未錯的「巧克力開胃茶」後,江寒就打心底認定他一定是詠竹派來和他搗蛋的傢伙,這種鬼主意擺明了是她的招牌絕活。 他不再懷憂喪志,每天精神亢奮地和他的小寶貝玩遊戲,只要能博得詠竹的歡喜,讓她主動出現和他見面,江寒什麼事都願意做,只是不知道這個小寶貝什麼時候才玩過癮,他真是等得快發瘋了! 他壓根兒沒想過詠竹是真的死了,只當她惱他十年未曾回國,才故意刁難、使壞,讓他瞎操心一陣。 待在餐廳裡的SAM可不這麼想。 最近江寒對待他的神色越發溫柔起來了,不再像第一次見面時那麼不近人情,萬年冰似的面容漸漸溶化,取而代之的是和煦若朝陽的笑容。 SAM相信江寒已經從他身上找到了詠竹的影子,他天真地以為只要假以時日,也許不用他開口解釋,江寒就會發覺SAM其實就是詠竹! 屆時他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隱身在牆角的安琪拉不禁猛搖頭,對於詠竹的自以為是和樂觀到近乎盲目的情況,看在眼裡、憂在心裡,卻沒膽量去潑她冷水,但再這麼下去可怎麼得了? 考慮良久,她決定暫時離開,誠實地上天堂負荊請罪,請大天使長米迦勒大人幫忙收拾這場烏龍禍事留下來的爛攤子。 葉芳鈴好不容易等到老闆不在家的好日子,不顧江寒的禁令,直闖進餐廳員工的宿舍裡,找到SAM就開門見山問他:「你這麼用盡心機地接近總裁,究竟有什麼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