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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歐倩兮 梅童卻僅在馬上,覺得她藥片胸脯透過背脊,都發涼了。魏可孤和曲曲公主在石室裹過了一夜?那賊女斗夜來找可孤,結果他們兩個……他們兩個……好好不要臉的一對男女! 霎時梅童沒法子再呼吸,覺得她死也不想待在現場,不想看到等一下可能會有的場面,她寧可給口裡那團布噎死了在這裡。 但是,那阿嫦命人把梅童合著馬拉過來,一把刀口逼住了她的咽喉。隨即率了人,從馬奔到林子邊端,隔著影影綽綽的杏枝的細蔭,朝道房門口喊話:「魏可孤,你若要姓竇的小娘子活命,就快把我家公主送出來!」 ☆ ☆ ☆ 外面一場叫嚷,先驚動了可孤懷裡那綿綿的一團,它蠕動起來,一種椅旎香軟,恍憾地,使他把它又抱緊了些。一雙涼滑的手臂勾住他的頸項,貼在他胸部上那張嬌軟的嘴,嚶嚀發了聲:「魏哥哥……」 這聲喚,便可孤霍地醒過來,很快又疑心他還是在作夢有個女人在他懷裡,半裸身子,裂開一璦錦衣,棗紅的花色底下,透出一片……一片看得見,還摸得到的嬌軀他倒吸一口氣,驚得要摔開,那雙手卻把他勾得更緊,從他胳臂彎抬起一張臉,馥馥紅著。他失聲叫道:「是你!怎麼怎麼你在這裡?弄成了……」他兩道目光朝那片掩映的花色底下一掠,又慌忙收回。「弄成了這副樣子!」 這般迷糊,使曲曲嗔起來,身子燒燒又扭又動,實在嬌態撩人,可孤簡直禁不起,只覺得喉頭熱呼呼的,好像胸口一股熱血就要湧上來,想推掉她又推不開,被她攀住了肩頭,一味嗔怪,「我沒把你救活嗎?你吞了人家的人酒凝冰丸,得到好處,嘗到甜頭,就把昨天晚上的事全給忘光啦?」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可孤整個人是糊塗得厲害,滿腦子掙扎摸索,要尋回一絲記憶,這姑娘偏不給他一點幫助,沿著他的下巴醉醺醺地吻上來,堵住了他的嘴,堵得他喘也不能喘,想也不能想,整個腦子更昏亂。 這昏亂卻讓可孤漸漸覺得有熟悉感,漸漸記起來陷在另一場昏亂裡的過程……他記得的確是有曲曲公主在,有狂暴的吻,他把人家壓著了在地上,撕開了人家的衣棠像給天雷當著腦門打了一記,可孤大震,抓住曲曲約路膀,猛從她唇上拔開嘴,駭問道:「昨天晚上,我、我對你做了什麼?」 這樣直剌剌地問她,連她也要臉紅,忍不住拋他白眼,「你做了什麼,自己不知道,還教人家一五一十告訴你?」 他打著寒顫,「我……我沒什麼把握……」 曲曲扭開紅臉蛋,似嗔非嗦冷笑道:「一個男人在私底下,能有多少光明正大的舉措?」她是看他意,故意要撥弄得他更急,且要讓他不能夠安下良心。他這個人,光是這一點,就會給人掐得死死的。 可孤果然是毛骨煉然,心情亂糟糟,質問她,「你為什麼去而復回,還要回頭來找我?」 「我是給你送解藥來的,回頭來救你。」 疑心的眉頭妊住,「對立之人,為什麼你要救?你又是害我,又是救我,你道是在耍什麼手段?」可孤對她一片懷疑。 「我若是要手段,你此刻也沒命好活了!」曲曲猛揚起頭,這時倒真正顯露出一股激動、一股在乎的神色。「你我兩國正交戰,本該勢不兩立,但我並不願意你死,你受傷待救,我卻不能夠就這樣去了,丟開你不管,可是你並不相信,是不是?你不相信我有這一片心,你對我就只有懷疑,我……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還要對你費這些心思力氣?」 那口吻帶上了幽怨,閃動的睫毛見得到淚光。曲曲一時收起了慣有的桃達狡黠,一番話裹露出真感情,讓誰都會覺得動聽。 而可孤正當一個最具多情盛氣,青春的年紀上,又有極重恩義的肺腑,面對這樣一位嬌俏少女,水一般的柔情,他焉能不被打動?心濤蕩蕩地,放經了聲量道:「你真救了我……都是為了我?」 「不是為了你,又為了誰?」曲曲瞟他一眼,細著嗓子說。她自小在文王的後宮長大,早熏陶出鶯鶯燕燕專對男性的那一式媚態,她因有公主之尊,那媚態又要來得稚氣些,非常地動人。 可孤簡直是支持不住,雙臂把她一攬緊,低了頭便朝她的紅唇吻去「姓魏的,你不把我家公主交出,我等立時殺了這竇家小娘子!」 外頭傳來急暴的呼喝,莫大一個威脅,打醒了可孤。他一驚而起,愕然與曲曲對眼望著,兩人都看見了對方眼底的機鋒,瞬間兩人都出了手可孤快一著,點住曲曲的穴道,她一霎不能動、不能言語,只能看住他,恨恨地含淚,彷彿在說:「魏可孤,你未免太忘恩負義,枉我不顧一切救你一命,你現在反把我制住,要拿我作人質!」 這是可孤最沒辦法的一步,也覺得自己有點欺負人,對她不住,然而他不先制住她,反過來便要為她所制,石室外一路人馬挾著梅童在叫陣,他也只能挾著公主,做成一個最有利的條件,士與他們談交換。 「曲曲公主,事非得已,只好得罪你了,」他急迫道:「昨晚你救我的恩情,還有,還有……」還有按著的那些情節,他臉一紅,卻說不出口了,嚥了咽,才低低道:「我……我不會忘了你的。」 然而在他心底,卻還有一個更教他放不下的人兒,那是竇梅童。她落在伊吾人馬手中,他切切擔心它的安危,光想到她可能受了驚、可能受了傷,軌無法承受。 當下,抱了曲曲縱身跳起來,也顧不得靦腆,伸手把她敞裂的花錦衣拉土來,盡力掩住些身子,他自己更沒有整理儀容的工夫了。 匆促跨出道房門口,只見杏樹林一端馬匹羅列,那領頭的青衣女子,一見到他們的模樣,便猛抽一口氣像匹馬嘶起來那麼響!可孤造才瞭解到他的狼狽相,當然曲曲公主也算上一份,到達一個什麼樣的地步。 忍不住望了一下自己他裹頭的藍紗軟中早掉了,頭髮半披在屑上,下邊只有有古鋼色塊狀的肌理,一頓青衫不知去向,他根本是半身赤裸的,單崁一件闊褲子,蹬著烏皮靴,原本的一身英氣,現成了活脫脫的一身野氣! 至於曲曲公主,他又不便給她當胸揪著衣棠,因而那襲花錦衣的另一半,便自顧自的由她香肩落下去,而公主人的半邊兒,也就婆娑可見了。 在場的一批武士,要瞄到公主殿下玉體的影兒,大約一生也只能巴到這一回,於是個個放下手邊的工作,全副精神,能有多少就算多少。 這尷尬當兒,可孤目光一轉,見到梅童給塞著嘴巴,五花大綁的由一把刀架在馬上,他先像是心被割了一下,疼起來,隨即一把怒火煽上心頭,喝道:「你們公主在我手中快給竇姑娘鬆綁,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那青衣女子態度上不甘心,也絕不敢逞強。早上一班人馬發現公主和魏可孤在石室,便是顧慮到公主的安全,不敢莽撞,決定拿竇梅童來救公主的。 此時,阿嫦喝了今,「來人,放開竇姑娘!」 繩索被切斷,布團取出來,梅童鬆開了手腳,人作著抖,歪歪斜斜倚在馬背上。她一雙眼睛盯住了可孤,盯住他和他懷襄的女人,黑滔滔地,充滿受傷的表情,她死咬著嘴唇,然而下巴卻又抽掐得不能控制,像是拚命在忍著痛苦,但又忍受不住。 這樣一張表情,讓可孤整顆心都啐了。 「竇姑娘」他啞著聲才一喊,梅童的身子便傾了,從鞍頭翻落下來。 想都不想,他衝過去,一手還抱著曲曲,躇下來在梅童的身邊,伸手去按她肩頭,急道:「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不料梅童眼一睜,手裹已多出一把匕首,是先前藏在靴裡,沒有被搜出,這時候她大叫一聲:「償我奶娘的命來!」刀光明晃晃的,條地抹上曲由約頸子。原來她的昏下馬只是個動作,只為引可孤過來,要殺曲曲。 整批伊吾人馬都嚇住了,誰也不敢蠢動,就怕有個不小心,那雪亮的鋒刃一霎便劃過公主的咽喉。可孤卻比什麼都還要驚恐,眼見那刀洶洶地來奪曲曲的命,一剎那裡,是他也未必救得及,只急得喊:「梅童,梅童。」連著兩聲。這是頭一遭喊她名字,這樣親,舌尖有著甜蜜,卻不免充滿了求情的意味,他的聲調、他的種情,都是一片惶恐。 他當梅童一刀便要由曲斃命,竟沒有疑心她下手就只用了那麼一點勁道,她那把刀抵在那兒,磨磨躇躇的,始終也沒有真正劃下去。這癡小子怎麼知道,梅童這一節哪裡是衝著奶娘的仇來的,她是衝著他來的,是恨他與那曲曲經歷了這一夜,至此地步,要通他放出一個態度來,究竟他是向著誰、護著誰?對誰顧著、念著多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