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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葆琳    


  若是上面寫了什麼公司,自己還可以打電話去跟他們主管抱怨,偏偏沒有。哼,就有人這麼無聊,把自己的「公司名稱」特意挖掉,變成一張破破爛爛的名片。這麼怕姑娘去找碴,索性就別給名片了嘛!

  冶恬噘起紅唇,揚起紙片正想當成紙飛機射出去,忽地被人從後方搶走。

  哪個混賬,竟敢搶——冶恬霍地回頭,迎上一雙懷著幾許惡作劇的神采的杏眼兒。

  「是你啊,田田。」

  「這是什麼東西?從剛剛瞧著你對著它玩了半天,臉上一會兒生氣一會兒無奈的,該不會是……新認識的情人,在病相思吧?」綽號田田,本名田莘園的她,是冶恬的親密死黨之一,她們兩個因為名字裡都有「士了」的音,交情勝過親姐妹。

  「求你別滿口作古的人才會用的詞,什麼病相思,這年頭還有人在用這句話?以為自己在演古裝愛情戲啊。」

  「好姐姐生氣了, 『嘻』、 『嘻』,被我說中,心虛了。」

  「要笑就大大方方地笑,別用念的,又不是背台詞!」

  這次真笑出聲來的田莘園沒有再逗弄她,好奇地看著手上的紙片說:「紫——哇,這字怎麼念?」

  「早告訴你,人沒常識也要有知識,沒知識也得有見識,那個字念……」蹙起眉,冶恬後悔地想起自己也沒比田田好哪裡去,也是學校裡常常被老師點名的滿江紅榜首之一。

  「念『旦』,雖然多了鳥字邊,還是一樣念『旦』。」插話補上答案的是另一個死黨,花聖賢。

  啪啪啪,忍不住鼓掌的兩人,田莘園立刻說:「才女、才女,不愧是咱們幾個死黨中唯一有頭腦的才女。」

  冶恬跟著笑說:「該不會是你自己名字中間的『聖』字很難,所以才到處學難字怎麼念吧?」

  花聖賢柔柔地笑:「沒辦法,誰讓我死黨當中就有人認識我一年了,還常常把我的『聖』字念錯。直到我終於放棄地告訴她,你就看做希望的『望』,她才沒念錯。從那以後,我就發現自己不自立自強也不行。」

  冶恬眨眨眼,深有同感地說:「就是說啊,這種花一年才記住你名字怎麼念的笨蛋,根本不值得你交朋友。沒關係,你還有我們。」

  「那人就是你,冶恬。」花聖賢冷冷地說。

  「哈!」尷尬地尖聲傻笑後,冶恬摸摸鼻子說,「哈哈哈!真的嗎?我都不記得有過這種事了。還是花花聰明。」

  田莘園拿著卡片現給花聖賢說:「你瞧,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笑的名片吧?」

  「那是小光碟,要放進磁碟機裡才能開啟的。」

  帶著一副受不了的模樣,花聖賢抽走名片,把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型掌上電腦打開,啟動,並將小卡片放進插卡磁碟機中,不多久,螢幕上載人美麗的動畫檔,氣派的大樓為背景,當叮噹的音樂檔作陪襯,整組變化的字跳躍出來。 紫鳴臣個人簡歷。事務所簡歷。發展。延革。業務項目。花聖賢操縱滑鼠板,叫出了他的個人檔案給兩個死黨看。叫出了他的個人檔案給兩

  「哇,冶恬,你居然認識這麼了不起的人啊?你看……他個人的履歷上面有寫耶,他建造過跨海大橋!」

  「那是監造,不是他造的,頂多是個建築師嘛,和工頭差不多,有什麼不得了。哼!」冶恬瞪著螢幕上那張傲慢不可一世的俊臉。 沒錯,當天就是這傢伙沒帶眼睛地撞上來自己一頭栽人牛奶糊中。

  一回想當時的景象,冶恬的滿腹怒火再度重燃。

  普通人見到她整頭整臉的熱牛奶糊,第一個舉動除了為自己的莽撞道歉外,通常也會關心她的臉要不要緊,會不會被燙傷或燙著,結果那人出口的第一句話竟是:「我沒有時間浪費,所以請你收下這些錢,當作是賠償吧。抱歉!」

  他把話說完轉頭便要走,冶恬發飆地扣住他的領帶大叫:「誰要你的臭錢,撞到人不道歉,這是什麼態度!」

  「我是很抱歉,要是這點錢不夠的話——」這時,他又取出了「名片」交給她說,「無論你需要什麼賠償,只要跟我聯絡,我會安排匯款給你的。失陪了!」

  「喂!」

  結果當冶恬正瞪著這張名片的空檔,那人已經在好幾個男人的簇擁下走了。

  幸好那牛奶糊的溫度不是剛起鍋的狀態,要不然冶恬的臉只怕就毀了。

  相形之下,冶恬就不得不感謝南部濃厚的人情味。那位攤子阿婆好心地陪冶恬上醫院,還留冶恬在家中住了兩天,冶恬也如願學到怎麼製作遭地棺材板,和阿婆也結成莫逆之交。算是這場意外的額外收穫。

  冶恬才不管他做過什麼豐功偉業,是了不起、三頭六臂的人物,像這種給人惡劣印象的傢伙,就算他家財萬貫,充其量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混賬。

  下次就別再讓我看見你,不然……

  「不敢相信,條件這麼好的男人,怎麼會和冶 恬扯上關係的?」田莘園沒有注意到冶恬殺人的目 光,仍在對著螢幕上的照片發癡說,「太可惜了。這 麼英挺又有型的男人,現在越來越少了。不曉得他 喜不喜歡吃甜食,真想用我親手特製的愛情巧克力 裹住他,一口把他給吞下去!」

  冶恬朝雙目呈現心狀的田莘園頭上,猛一敲下 去,說:「你頭殼壞去啦,這傢伙跟巧克力放在一 起,我還怕會誣蔑、糟蹋了巧克力咧!神聖的食物 比起這種傢伙來說,好上千百倍。要吃你就給我乖 乖吃實心巧克力。」

  「又來了。」癟癟嘴,田莘園委屈地對花聖賢說,「一談到她心愛的食物,就會對人家使用暴力。嗚嗚嗚……」

  啪地關掉映著那張越看越令人火冒三丈的俊臉的螢幕,冶恬雙手插腰地說: 「有空在這邊假哭,快點把你的飯後甜點做一做,就剩你的準備工作不完全。晚上的宴客要是失敗了,看新老闆不把你切成三塊撒上精霜送出去才怪。」

  「好嘛……」哭啼啼的田莘園一聽到工作,也乖乖地起身去做點心了。

  花聖賢揚起眉,默默地把卡片抽出來,遞給.她。

  「幹嘛那樣看我!」冶恬被她看得渾身發癢。

  聳聳肩,花聖賢說:「以前的你要是聽到莘園略帶黃色的笑話,只會說得比她更黃而已,所以覺得你發的脾氣有點不太『對勁』。不過反正不干我事,所以就不說了。」

  「你這不是說了嗎!」冶恬紅著臉吼叫。

  她淺淺一笑:「只是想看你會有什麼反應而已。沒我的事,我先走了。」

  滿腹怒火無處發,又遭逢好友的奚落,冶恬把這一切都怪罪到那傢伙的頭上。

  紫鳴臣!

  一腳踏在那張精美的名片上,冶恬想像是那人的臉孔,死命地一踩再踩。這樣還不夠,她取出菜刀,在上面喀喀喀地分屍,仍是不滿足,她便在上面用小火熏烤,直到那張卡片代替主人受盡凌遲之刑,體無完膚,她才放「它」一馬,賜它一個好下場,丟人垃圾桶內。

  「哼!」將整件事拋在腦後。

  *  *  *

  仰望著正在快馬加鞭建築中的俱樂部外,紫鳴臣對於目前的工作進度感到滿意。

  這座由他親手設計完成的建築物,是好友委託他的工作,好友與他討論這座餐廳的未來企劃時,充滿前衛尖端概念的點子讓他接下這份工作。

  也許它不是什麼能造福社會的重大工程。

  也許它算不上跨時代的標誌型超高建築體,排不進世界建築雜誌的前十名。

  也許它沒有哪一點能讓紫鳴臣這位建築師成為名留千古的偉大人物。

  但,從那以玻璃帷幕與輕鋼架為外觀主體,找不到半根冷冰冰的水泥柱或是後現代主義的暴露鋼筋醜陋手法,有的只是純粹提供人們享受美食的最佳情境塑造,由這一點來看它是成功的。

  當它完成後,人們進人這座餐廳迎面看見的是沙沙作響的天然竹林,環繞著天然木材的地板香氣,從裡往外可以看到位於半山腰的萬家點點燈火,寬敞的視景一覽無遺,恍如自身也融入於涼涼夜風之中。

  位於一樓平面廳的是整間俱樂部中,最為大眾化的餐廳。以每天一個主題專門提供各國料理給來客。週一的中式、週二的台式、週三的日式等等,這麼做絕對是普通餐廳無法提供的——因為成本上來說,太不划算。各式料理都有它專門的廚房設計,如果要能做到這一點,等於要擁有七間廚房。

  可是紫鳴臣畢竟是紫鳴臣,他的字典中沒有「不可能」三個字。

  費心搜索廚房最先進廚具的資料,不知打了幾百通電話與各家廠商協調,終於讓他設計出一間能夠料理各國食材的廚房,成果——也讓好友頻頻點頭稱讚說:拜他所賜,理想才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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