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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董妮 襯衫?金金想了一下,依稀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但那時她情緒低落,滿腦袋漿糊,突然接遇那麼一大堆衣服,還是連包裝都沒有拆的,真是嚇了一跳。 不過那堆衣服確實幫了她大忙。這些日子她都窩在房裡舔舐傷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飲食上就煩勞他張羅,而衣物便從那迭襯衫中翻找了。 柳揚很高,約有一百八十公分,金金才差不多一百六十,所以他的襯衫可以讓她當洋裝穿。 她每天就穿著一件大襯衫在房子裡東晃西蕩,之前光顧著哭也沒感覺不妥,如今稍微回過神來才發現,這種穿著挺不得體的。 但剛住進來的時候,他若提議要幫她買衣眼,她一定會認為他別有用心,嚇得逃跑。 就因為他事事淡然處之、成天對她嘻嘻哈哈,她才能夠安心地在這裡療養心傷,不至於崩潰發瘋吧! 如果沒有他,她現在很可能去跳樓,或者住進精神病院了……突然,金金對柳揚有了一種新的看法--這個怪男人也許有副不同於一般人的溫柔心腸。 「小姐,妳怎麼在這種時候發呆呢?八點半了,我快來不及接待客戶啦!妳趕緊找件見得了人的襯衫給我吧!」柳揚出言打破她的恍神。 金金及時找回思緒,她記得將那堆襯衫都搬進客房的浴室裡了。 她轉身走向浴室,柳揚就緊跟著她,亦步亦趨的。 可是當浴室的門一打開,柳揚就尖叫了。「啊!怎麼會這樣?」 浴室裡的確有很多襯衫,但全堆在牆角,高高迭起,就像在醃酸菜一樣,連味道都有幾分相似。 金金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最近太忙著傷心了,真的忽略了很多生活細節,比如:換下來的衣物要清洗乾淨。 「沒辦法了。」柳揚抱著一副像是要上斷頭台似的悲壯神情走向鹹菜……不,是襯衫堆。 他伸手在那迭髒襯衫中翻攬著,捉起一件,聞一聞,很臭,丟掉;再捉一件,更臭,又丟……足足找了有五分鐘那麼久,他終於翻出一件可以忍受的。 「只好忍耐了,」他把襯衫披在肩上,轉向金金。「嘿,我看妳也沒替換衣物了,今天晚上一起去買吧!」 幹麼要買?浴室裡一堆,洗乾淨就好啦!她眼底浮上一層淡淡的疑惑。 「做什麼這樣看我?難道這些衣服還能穿?」柳揚皺了下鼻子。「拜託,臭得都可以熏死人了好不好?還是……妳要我洗衣服?」他雙手扠腰,很驕傲地大笑三聲。「抱歉,這麼困難的事我可不會做。」說完,他昂首闊步地走了。 金金納悶地看著柳揚的背影。他不是會做飯嗎?難道洗衣服會比煮菜困難?真是個詭異的傢伙。 她又回頭望一眼堆滿牆角的衣服,確實挺臭的,真不知道前些日子她怎麼忍耐得下去? 現在一回神,真的是……受不了了。她彎腰抱起衣眼,準備清洗。 而就從這一刻開始,金金離開了人生的岔路,逐次轉回原本的生活步調。 ☆ ☆ ☆ ☆ ☆ ☆ ☆ ☆ ☆ ☆ ☆ ☆ ☆ ☆ 金金為柳揚洗了衣裳。 真的是好多好多的髒衣服,從襯衫、褲子,T恤、內衣……什麼都有,怕不有百來件。 照柳揚的說法是,他從來也沒洗過衣服,一向都是柳家小妹隔三差五到他的公寓收回家洗。 當然,柳揚付了錢。 但最近柳家小妹出去婚前旅行一個月,這點讓柳揚非常納悶,一般不是都結完婚才去度蜜月的嗎?幾時變成結婚前出國了? 柳家小妹離家的這段日子,自然就沒人幫柳揚洗衣服了。 不過柳家小妹還算夠意思,出國前給柳揚準備了一大堆替換衣物。 本來如果只有柳揚--個人穿,撐上兩個月都沒問題, 可柳揚撿了一個金金回家幫忙消耗乾淨衣服,而金金……借住柳家的日子裡又心神不寧,把柳揚給的衣服,不管是乾淨的,還是骯髒的,全扔在浴室角落裡等著培養黴菌。 柳揚錯估情勢,變成無衣可換。辛苦撐了二十來天,差點就把內褲按三個角、輪流換著穿,還是撐不過去,那衣服臭到連他聞了都要吐,才想到去找金金求救。 可惜金金沒能幫上忙,所以柳揚決定去買新衣。 後來金金漸漸回復精神,惦念他照顧多日的恩情,就幫他洗衣服。 那還真是浩大的工程啊!足足讓她辛苦了三天才把衣服洗完。 真搞不懂,怎麼有人可以混到這種程度?就為了不會洗衣服,在家裡特地隔出一間房堆髒衣,然後……金金想起第一回進污衣室的瞬間,還以為自己不小心跌進了垃圾場,撲鼻而來的臭氣把她的眼睛都熏紅了。 想到自己居然在這麼噁心的地方住了二十來天,金金突然有股衝動,想把柳揚捉起來爆打一頓。 也許是天性、也許是後天養成,總之金金無法忍受住在這麼髒亂的房子裡,她開始著手打理那團混亂。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她沒再掉過一滴眼淚了。 生活過得如此忙碌,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悲傷就變成一種太過奢侈的行為。 「嗨,美麗的金金小姐,我回來了。」如同過往的每一天,柳揚準時在下午六點拎著便當踏進家門。 唯一不同的是……他今天叫出了金金的名字。 金金手裡的洗衣籃砰地落了地。 他調查她!這個意念一閃過她腦海,她全身的警戒系統立刻啟動。 柳揚看到她一副隨時要撲上來咬他一口的樣子,忙後退一大步。「喂,妳這種眼神對一個英雄俠義、俊美無儔的帥哥而言是種很大的侮辱喔!況且,我又哪裡惹到妳了?我這麼辛苦給妳送信,妳就算不說聲謝謝,起碼給個笑容嘛!古人都說:家書抵萬金。我可是撿了萬兩金子都不動心,還誠誠懇懇地送到妳面前,光看在這點的分上,妳是不是就應該把我當作恩人來崇拜?」 原來……他是看到她的信才知道她的名字。她太神經過敏了,不由得鬆下一口氣。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她三天前給父母寄了信報平安,還查看這裡的門牌、留下地址,以便父母可以聯絡得到她,今天收到回信很正常。 不過她沒有去檢查信箱,倒讓他看了她的信。 金金走到柳揚面前,伸出手討信。 「喂,妳好歹先謝一聲吧!」他不甘不願地遞上了信。「真是有功沒賞、打破要罰。我倒楣啊!」 她接過信,看了一眼,信封中間直接寫著「金金收」,寄件人那邊還有她老家完整的地址和電話。 唉,真是把她所有的老底都洩光了。 希望柳揚不是那種卑鄙小人,看了她的資料就去查她的過往,她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把和程萬里那段感情徹底拋卻。 她已經哭得好累,想得好累……連呼吸都覺得疲憊。 柳揚看她咬著嘴唇,黝黑的眼眸底又開始飄起一股悲傷的霧氣,知道她又想起傷心事了。 一直看著不幸的過去,怎麼邁向幸福的未來呢? 「哇!」毫無預警地,他大聲喊叫。 那劇烈的音波好像一枝箭,旋風似的粉碎了金金方才堆積起,尚未穩固的悲傷情網。 她眨眨眼,一時間竟有種身處外太空的感覺。 「妳……妳把污衣室裡的髒衣服洗了……」他張大嘴,指著她的手指抖得像要斷掉一樣。 金金突然覺得這種狀況很好笑,她是替他洗衣服,又不是打劫他,他有必要擺出一副見到鬼的模樣嗎? 但柳揚的表情卻是萬分驚恐,比見鬼更加害怕。 「妳慘了,小枝會打破妳的頭、叉爆妳的眼珠子、把妳開膣破肚,妳居然搶了她的工作……等一下,我先說好,衣服是妳自願洗的,我可不付錢喔!」他一邊說,一邊在客廳裡團團轉。「但不知者無罪啊!妳又不曉得我和小枝的約定,無意中違約也不是故意的,如果小枝找妳算帳,我會替妳開脫的,不過……小枝是那種會聽人解釋的女孩嗎?唔唔唔,恐怕她會先踢爛我的屁股。嗯……對了,妳好像還不知道小枝是誰喔?」 這不是廢話嗎?他老是腦筋打結、自說自話,她要能搞懂他在說什麼就直接做神仙了。 「小枝她--我想還是先解釋我跟小枝的關係。她是我妹妹,柳家的小公主,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做女傭,世界第一女傭。可我老爸不答應,她只好勉為其難替家人整理家務,並以此獲得高昂的報酬,成為千萬小富婆。別懷疑,一般人洗一件衣服了不起上百塊,煮頓飯……我公司裡請的煮飯阿桑一個月薪資兩萬;但請小枝洗衣服一件要八百,水費和清潔劑還要另計,因為小枝說她的功夫是世界第一。但就我個人觀感而言,小枝那一生氣就發瘋的性子,應該是暴力世界第一才對。然後妳可以開始算了,妳搶了小枝多少錢,她對妳的怨恨就有多深。因此,妳好自為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