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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淺野薰    


  「嗚嗚嗚……我想……我的眼晴是沒救了。」她也沒法子,就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妳放心,只是暫時看不見,又不是一輩子失明。」

  「妳真的沒騙我?」本來好端端的,為什麼她就這麼倒楣,壞事接二連三的來找她?

  「醫生不也是這麼說的,如果妳想早點復元,就不能再哭了。」

  「唉……」沮喪就像是一顆大石頭,重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眼淚還是濕答答的染滿了紗布。

  最後她也覺得覦淚飆得雙眼酸澀,過了半晌才止了哭意,然後搖搖晃晃的又想起床。

  「小姐,妳別亂動,要什麼告訴我一聲。」護士不悅的聲音傳來。

  想必護士都不喜歡麻煩又不聽話的病人,薰衣縮縮身子,「我……我想喝水。」

  「妳也餓了吧?」護士問道。

  薰衣胡亂的點點頭。

  「妳等一下,我去拿吃的給妳。」

  聽見護士離開的腳步聲,薰衣只能在床上等著。

  不久,護士回來說:「來,這是麵包,這是鮮奶。」

  薰衣感覺食物遞到她手裡,只好摸索著吃。

  吃完之後,她躺回病床上,想了一想,又想哭了,便又嚶嚶而泣。

  「唉--」

  哭著哭著,突然聽見極微的歎氣聲。

  「誰?」薰衣問。

  房內一片寂靜,她想大概是自己哭糊塗了。

  反倒是夜裡更加寂靜,病房外的走廊有人經過,腳步聲格外清晰,把睡夢中的薰衣吵醒。

  不知是冷氣太強,還是窗戶沒關,她只覺得陣陣寒意襲來,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正想摸索喚人鈴,卻聽見有人關閉窗戶的聲音。

  「是誰?誰在這兒?」一定有人在房裡,她低聲問。

  沒有人回答。

  「是護士小姐嗎?」她側耳傾聽,注意動靜。

  喀喀喀--

  是自門外進來的腳步聲。

  「妳醒了?睡不著是嗎?」護士笑問著。

  「剛才是妳幫我關窗戶嗎?」

  「沒有啊!窗戶關得好好的。」

  「喔……」她納悶著,然後又要求道:「請扶我上洗手間好嗎?」

  護士將薰衣扶起,才站起來她就覺得頭重腳輕,昏昏沉沉往床上傾倒,護士驚叫一聲,讓她重新躺好,摸摸她的額頭,說道:「好燙!妳別動,我去叫醫生。」

  天!她覺得越來越昏沉,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朦朧間,聽見醫生和護士的討論聲,卻不知道他們說些什麼,只感覺有只大手無聲無息的按住她的額頭。

  這手……是墨滔衡的手?!

  迷迷糊糊間,她還感受到自己被擁入寬厚的胸膛,被細心的護著、拍著、摟著,她心頭暖暖的,覺得好感動、好安穩……讓她不再覺得孤單的陷在病床上。

  她不記得接下來怎麼了,好像一連好多天都是昏昏的睡著,全身虛軟又發冷,體溫越來越高,神智有點糊塗。

  嗚……她會不會就此死掉?

  暈眩中,有人附在她耳邊說話,他的聲音好溫暖,就像永遠會陪在她身邊那樣……她想說話,卻難過哽咽得發不出聲音。

  接下來一段日子都在迷迷糊糊中度過,仍然感覺墨滔衡那雙大手會探探她的額頭,拍拍她的肩。奇了,她怎麼如此想念他的手?

  恍恍惚惚過了一陣子,她的病情才開始好轉,高燒退了,腦袋也清醒多了,只是眼睛仍然纏著紗布。

  一天,趁醫生來巡房,薰衣忙問:「醫生,我的眼睛什麼時候才好?」

  「今天就是要給妳拆紗布。」醫生宣佈道。

  護士扶薰衣坐好,她很緊張的問:「如果拆開紗布時,我看不見東西,那……是不是表示我瞎了。」

  「不會的。」醫生笑笑回答,又叮嚀護士把窗簾拉上。

  醫生邊慢慢的掀開紗布,邊說:「先別急著睜開眼睛,等用藥水清洗一下再睜眼。」

  隨後護士把藥水注入她的眼睛裡,難忍的疼痛和刺癢令薰衣本能的伸手要揉眼睛。

  立即有只大手過來抓住她的手,喝道:「別亂動!」

  咦!這聲音……這熟悉的大手?!

  她明白了,墨滔衡根本沒有離開過,是他的歎氣聲,是他關的窗戶,也是他采她的額頭,他根本沒有走,他一直都在這裡陪著她!

  沒錯,是他沒錯,他的手強壯又溫暖,給了她無限安全感,在那無助的時刻,他的手是她唯一的慰藉。

  原來他一直都在這裡陪著她、守著她!

  薰衣恍然大悟,心底一陣欣喜……想到挨著那溫熱的胸膛,聞著他的氣味,不知為何她競眷戀起這份溫暖。

  可是……啊!可是,他天天都陪著她,那麼她大哭小哭,抽抽噎噎,他全看見了?她病懨懨的,他也看見了?她儀容不整他全都看見了?

  嗚嗚嗚……什麼樣子都叫他看見了?!

  她她她……沒臉見他了!

  「試著慢慢睜開眼睛。」醫生輕聲說道。

  現在的她一定是又醜又髒,頭髮亂到打結,臉色像鬼……哇!

  「來,別怕,慢慢的睜開眼睛,妳一定會看得見。」醫生以為她害怕會失明,好心的勸撫著。

  在醫院躺一個多月,現在她的樣子一定丑到不行,她要怎樣見人呀?

  「該死!」墨滔衡又按住她的肩,輕搖了兩下,沉聲說:「妳給我睜開眼睛!」

  聽見他那聲音好生氣,她不敢不睜開眼睛。

  她膽怯的睜眼,模糊的視線逐漸凝聚在一張緊繃的臉龐上,濃眉緊擰、黑眸炯亮,居高臨下的俯視她,不過……

  他看來不是生氣,目光也不再犀利駭人,而是有一抹奇異的情緒停駐在臉上,那樣子像是--擔心。

  墨滔衡會擔心她?

  他歎了一口氣,把手按在她的手上,問道:「看得見我嗎?」

  「嗯,看見了。」但此刻她沒勇氣直視他,雪白的臉反而漲紅了。

  當視線落在他的手上,發現那雙手真大,她怯怯的伸出另一隻手來,指尖碰上他的手背,他即刻扣住她的雙手不放,溫暖的掌心與她病得迷糊的時候,抓著的手一模一樣,不是夢!那不是夢啊!

  而且,剛才他那種表情是在擔心呀!她不會看錯的。

  像是要證實似的,她緩緩的抬頭,發現他一眨也不眨,正定定的看著她,眼裡還有著說不出的專注。

  她的心猛地一跳,熱血也在亂竄,讓她雪白的臉頰浮上一層淡淡的緋紅,幸好病房裡是暗的,不容易被察覺到。

  待醫生仔細做完檢查,欣慰的說:「唔,雖然之前還斷斷續續發高燒,有些危險,不過眼睛倒是完全復元。」

  待醫生和護士離開病房,高大的身子站起來走向薰衣,他不但高大,結實的體形說明西裝底下有副好身材,不生氣時五官剛毅深斂,是個不折不扣的英挺男人。

  「妳能復元我就放心了,其實我不該提議讓妳留下來的,否則,事情不會演變成這樣,也不會害妳差點失明,我想我爸不會放過妳的,非要妳示範那些食譜不可,不過,妳放心,往後我會負責照顧妳的一切。」

  啊,原以為炸掉墨滔衡的廚房,他會很生氣的,但他臉上的歉意是那麼濃,眼睛裡有一絲難解的情緒。

  自從相識以來,他不都是沉默寡言嗎?即使照顧病中的她,仍然一貫惜字如金,現在不但說話,而且還說了一長串。薰衣傻傻的偏著小腦袋,瞅著那張線條有力的薄唇,在為她說了好多話呢!

  還有,他說什麼來著?好像說她差點失明都是他的錯,他會負責一切……呵呵呵!把這筆帳算在自己頭上,她還真不明白。

  「我臉上有什麼?」低沉的聲音響起。

  薰衣嚇了一跳,臉兒瞬間轉為嫣紅,連忙左顧右盼,「我……沒、沒有什麼。」

  她怕什麼?是他先看她的呀!但她就是臉皮薄,動不動就臉紅,然而那雙黑眸始終望著她,害她頭都不敢抬。

  像是想起什麼,墨滔衡又開口,「其實妳不擅長烹飪是吧?」

  「你發現了?」她驚愕的抬起頭。

  「為什麼一開始不說清楚呢?」

  「我想說啊!可是都沒人肯聽。」她委屈的說道。

  墨滔衡點點頭,懂了。這個嬌小柔弱的女人,因為太過於弱勢而喪失「發言權」,想到她怯弱無助的模樣,嚴酷的嘴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 ☆ ☆ ☆ ☆ ☆ ☆ ☆ ☆ ☆ ☆ ☆ ☆ ☆

  已是南風吹拂著的五月天。

  薰衣康復出院那天,外面風和日麗,令她心情更加愉快無比,除了墨滔衡來接她,很意外的,墨堂生和周媚也一起出現了。

  「爸,你們想幹麼?」墨滔衡不解的看著父親,因為他正把車子開進一幢商業大廈的停車場。

  「我們有件禮物要送給薰衣。」墨堂生很快停好車子,催促道:「快下車。」

  「呃……墨伯伯,我受傷與你無關,不用送什麼禮物給我啦!」聽見墨堂生要送她禮物,薰衣過意不去。

  周媚不管她的婉拒,拉著她走進一家店裡,「要的,這個一定要。」

  接待員一見到他們便上前招呼,顯然早已經預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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